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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县令不动声色地观察他,到今天又将他请进晋阳城里最大的销金窟胭脂醉里去赏舞听曲儿。
晋阳是大楚国土西北面的门户,毗邻匈奴与乌孙,民风比濮阳还要开放。
裸露着精致脚踝和纤细腰肢的舞伎穿着特制的羽衣,裤腿的缝开到大腿根部,身姿软如流水轻如云雾,扭腰摆胯俯身间,是长腿和酥胸若隐若现,反倒勾得人直了眼睛。
萧洵本闲闲倚靠在软塌上,那舞伎飞快旋转,且边转边踩着鼓点朝他移动过来,不知脚下踩到什么,一个趔趄,下一瞬如娇花自枝头颤落,盈盈往萧洵旁边装饰用的花瓶撞去。
刘县令悬起一颗心,这萧洵每日里都板着脸,令他捉摸不透,且看他目下神色,不似怜香惜玉之人,他很有些担心那美人这一撞下去的后果。
萧洵瞥那舞伎一眼,忽而勾起一抹笑,也不知他是何时出手的,刘县令只看得见他身影一动,如一阵风旋过,将那舞伎拉入怀中。
只眨眼一瞬,他已松开手,那舞伎顺势跪下谢恩,萧洵居高临下,瞧见她盈盈下拜姿势下纤长美丽的脖颈和挺翘的臀。
舞伎行完一礼,也不知羞,抬起一双柔若春水的大眼睛如泣似诉地望着他。萧洵低低一笑,伸手将美人拉起,凑过去到她颈边一闻,陶醉道,你好香。
刘县令见状,笑道,我竟是今日才知,萧老弟如此怜香惜玉。
萧洵但笑不语,揽住美人的腰肢顺势坐回位置上,那美人端起酒杯到他嘴边娇娇道,奴敬公子。
萧洵就着美人的手将那杯中酒一饮而尽,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再抬眼时刘县令便觉得他眼神有些迷离。
萧老弟都来晋阳一个月了,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刘县令问道。
我连王府的门也没进去过,萧洵摇头,饮过一大口酒,面露不甘,如今也回不去金陵了。
刘县令没有错过他脸上的郁郁不得志,十分不解地看着他,听闻萧老弟是新科探花,怎会到晋阳来做个巡城郎官?
萧洵自嘲一笑,探花算什么,如今朝廷里魏氏与何氏互相倾轧,想明哲保身尚且难,我不过谁的党派也不想站,只能自请来这里。
刘县令在地方上待了许多年,却是知道魏氏和何氏党争之怨的,闻言露出个同情的目光,似是感叹他的遭遇,老弟有实才,到哪里也不怕,不像我,年老才疏,这一生也便罢了。
他举起酒杯,道,来,萧老弟,干一个。
两人推杯换盏,喝到最后都有些上头了,萧洵脸颊通红,话都说不稳当了,却是有些激动,挪到刘县令耳边去,小声道,不瞒您说,我这次来晋阳,路上碰到许多刺客,约摸是朝堂里的谁想要我死在路上他打了个酒嗝,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些,复道,可我偏要好生活着,而且,小弟我还想像您一样,往后就留在晋地,听闻晋王知人善任有大才,这里又山高皇帝远自然逍遥快活。
刘县令大惊,忙道,萧老弟,话不可乱说啊。
萧洵无谓一笑,回去搂了那舞伎的腰,和她调笑道,今晚跟了我?
那娇美舞伎方才听他们谈话已得知了他身份不是常人,自然愿意,任萧洵搂了肩膀,娇娇笑起来,半扶着他径自往雅间内的床榻去。
刘县令没有听人壁角的癖好,往里间笑看两眼,也挑了另位美人带着去了隔壁。
室内熏着香,美人将萧洵往榻上一带,二人顿时滚作一团。萧洵翻身将人压在身下,美人眼中水雾弥漫,勾得他低下头欲亲芳泽,右手却悄无声息在她后颈处一点,那美人便一下瘫软在榻上。
萧洵站起身,眼中一片清明。
霍青悄无声息出现在侧,低声道,刘县令确实是晋王的人,但怕被你察觉出来,故而晋王只让他好生招待你,并没让他做旁的事,方才的试探应当是他自己好奇之故。
他往榻上一指,这位则是晋王庶子的人。
萧洵点头,沉着一双眼,给她身上弄些痕迹。
霍青应下。云卫里头有个人出身巫族,自然会让这舞伎传递她自认为试探出来的消息,弄些痕迹更是小事。
第二日,萧洵前脚刚从胭脂醉回到住处,后脚便见刘县令一脸喜色过来通知,萧老弟,方才晋王府那边传话来,说今日王爷有空了,召你前去叙话。
萧洵和霍青对视一眼,明白是这些日子下的功夫有了初步成效。
晋王府雄踞一方,俨然是西北地界的霸主,晋王野心,从王府规制便可见一斑。王府外墙修筑得十分高大,府门巍峨,王府亲兵披甲佩刀,守卫森严和城门一般无二。
王府内部是典型的江南园林建筑风格,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水榭歌台,样样精美。西北十月便飞雪漫天,处处银装素裹。
萧洵面上淡然,只眼底的惊讶到底泄露了几分情绪,管家不动声色地瞧着,将他引入偏殿喝茶,又侯了一个时辰,才带着他穿过一片冰雪梅林,将他引至王府书房。
下人打了帘子将萧洵带进二门,伺候他换下沾了冷气的狐裘披风,才又领他进入最里间去见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