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情深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再度开口道,“要我的孩子?”

“是。”

许情深轻嘲,“那凌时吟的孩子,算什么呢?”

蒋东霆目光看向许情深,她没有歇斯底里,更没有失声痛哭,脸上平静的让人不得不怀疑她事先是不是就已经知道了怀孕的事。

蒋东霆尽管做好心理准备,但看到许情深这样,他已经觉得接下来的对话会让他非常吃力。

“时吟的孩子,跟你的一样,都是我们蒋家的。”

许情深摇头,“不,我的孩子不是你们的。”

“你总不至于不承认,他是远周的吧?”

许情深往后靠了下,视线不由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她话里充满犹疑,“他们过他们的好日子,蒋家也不缺我这个孩子,我搞不懂,凭什么我要把孩子给你?”

“你的意思,是你要?”

许情深静默下来,那些都是她下意识说出来的话,蒋东霆忽然这样找上门,许情深连思考的时间都不曾有过。蒋东霆见她不说话,生怕她有了别的想法,“这个孩子不管是你要,还是留在蒋家,我都能接受,但你不能把他打掉。”

“为什么?”

“因为他身上流着我们蒋家的血。”

许情深眸光对上他,“如果我一定要拿掉呢?”

蒋东霆听到这话,面色却是微微变了,“你不会。”

她不着痕迹地冷笑下,“凭什么不会?我跟蒋远周已经再无可能,如果把孩子给你们,我不舍得,如果将来我自己带着,我何必呢?我还年轻,还会有自己的生活。”

许情深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理,现实极了,蒋东霆事先也想过她会有这种想法,毕竟她跟着蒋远周也不会是冲着什么爱情,如今分开了,首先要考虑的肯定是自己以后的生活。

“这个孩子,我是一定要留下来的,你要问我凭什么,那我只能明说了。在东城,你们许家要想太太平平过日子不难,就看你想不想了。”

许情深蹙起好看的秀眉,“你威胁我?”

“以前远周护着你,可以后呢?你自己心里怕是最清楚的。”

许情深握了下手掌,蒋东霆显然有备而来,可就算他不是有所准备,许情深也没有说不的权利。

“你觉得如果我告诉蒋远周的话,他会怎么做?”

蒋东霆面色严肃,语气中明显有了威胁的成分,“就算知道又能怎样,你能重新孕育出一个生命,却不能让随云活过来,归根到底,你还是致她死亡的凶手。”

许情深喉间仿佛被人割了一刀,疼痛随着呼吸一下下蔓延开,蒋东霆知道这是他们之间永远过不去的坎,所以只需要稍稍一提,就能将许情深打入万劫不复。

“许小姐,你要知道,对于孩子来说,跟着蒋家肯定是最好的出路。”

许情深双手交握,眼圈不争气的红透,交给蒋家,也就是交给凌时吟了?她自小是怎样成长的,那些经历时至今日仍然历历在目,许情深怎么会允许再让自己的孩子去受相同的罪?

她摇着头,印象中的很多画面闪现出来,虽然她从小活的辛苦,但许情深从不后悔活在这个世上。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所以当她听蒋东霆说她怀孕的时候,她压根就没想过不要这个孩子。

许情深轻吸下鼻子,让自己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接下来的事,“这个孩子,我要。”

“你确定?”

“是。”

蒋东霆神色没有丝毫改变,“你要也行,毕竟你是亲生母亲,肯定不会亏待他。但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

“什么条件?”

“这辈子,你都不能让远周知道孩子是他的。”

许情深对于他这样的要求,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蒋远周即将要有自己的家庭,她一口答应下来,“好,我不会告诉他。”

“这不是告不告诉的问题,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事迟早会传到他耳朵里去。”

“那你想我怎样,离开东城?”

蒋东霆前面所有的铺垫,就是为了接下来的话,他视线攫住许情深不放,“你生长在东城,我不会强制你离开,我只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彻底收心,他如果知道还有个孩子,万一要跟你争夺抚养权的话,对你来说也不是件好事。所以,你可以给自己一段婚姻,彻底断了你和他之间的所有可能性。”

许情深杏眸圆睁,因为太过于吃惊,以至于一下说不出话来。

蒋东霆等着她的回答,许情深半晌后才说道,“你让我跟别人结婚?”

“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方法?”

许情深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我肚子里的孩子,说到底是你们蒋家的骨血,你居然大度到连父亲的位子都要给他考虑周全?”

“你既然不肯给蒋家,那这孩子跟蒋家就没什么关系了,他只是流淌着蒋家的血液在活着而已。”

许情深听到这,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悲伤在压来,她慢慢直起身,“这个孩子,我绝对不会让蒋远周知道他的存在,至于我以后的生活,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只有这样,将来的某一天一旦远周知道,他才会以为那是你和别人的孩子,许情深,我现在说的话可能不动听,但出发点却是对你有好处的,如果将来上升到抚养权的问题上,你是绝对争不过远周的。”

许情深面色逐渐发白,她知道蒋东霆说得有道理,可这样的后路,却被迫不及待铺在了她的脚下,许情深脑子里乱作一团。“我答应的事,绝对不会反悔,你放心。”

蒋东霆话已至此,有些话也打算留着以后再说,毕竟b超单某方面的显示……还需要更多的时间。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把许情深逼急了,更不能把话讲死了。

“既然你也明白了,那我就不多说了,我知道许小姐是个知轻重的人,有些事你需要考虑,我给你时间。”

蒋东霆说完这些话,转身往外走,许情深看着他开门出去,阳光从门口争先恐后想要进来,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门就被蒋东霆重新关上了。

蒋东霆顺着楼梯往下走,车就停在不远处,他掸了掸自己的衣袖,许家的房子不仅小,还不是南北通透,站一会他就受不了。

许情深在屋内坐了会,可越是干坐在那,她就越觉得无措。

确定了蒋东霆已经离开后,许情深从家里走出去,附近就有家医院,她直接挂了妇产科。

小医院里不像星港,排队都要等半天,许情深拿着报告单,一步步走下台阶,阳光打在面上,温暖的不行。事先有了心理准备,所以看到检查结果的时候,不会再有任何吃惊。

这个孩子来的突然,却也没有什么好让许情深觉得彷徨无措的,她如今的处境已经是窘迫难堪了,难道还能更差不成?

回到家的时候,正好赵芳华提着菜回来做饭,许情深走进屋内,赵芳华听到动静从厨房探出头来。

“妈。”

赵芳华没有答应,她朝许情深看看,“你去哪了?”

“有点不舒服,去了趟医院。”

“没事吧?”

“没事。”

赵芳华站在门口,“你被星港开除了?”

“嗯。”许情深声音如蚊地回道。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重新去找工作,下午准备简历,明天就去。”

赵芳华听到这,面色微微一松,这次倒没再咄咄逼人的,“那你去准备吧。”

“好。”

许情深回到许明川的房间,关上门,卧室是弟弟的,家里根本不能一下容纳那么多人。明川的房间比她的大,也宽敞不少,但男孩子东西也多,里头堆得乱七八糟,篮球、滑板车那些玩意都是乱丢的。

赵芳华朝着房间门口看看,她其实挺佩服许情深的,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站得起来,居然没要死要活。

九龙苍。

梅医生跟着老白走进客厅,一眼望去,这样的氛围令人觉得压抑受不了。

蒋远周在沙发内坐着,两人到了跟前,他才回过神。

“远周,你小姨的事,节哀顺变吧。”

“梅伯父,请坐。”

梅医生坐进沙发内,“我知道你叫我过来,是为了你小姨的检查结果。远周,不好意思,当初你爸找到我的时候,我并不同意尸检,毕竟我跟你小姨也是相识一场。但人既然都走了,走个明白才是对她最好的交代,我希望你能理解。”

“我知道,”蒋远周面色疲倦,身子往后倚,“梅伯父,当年要不是您精心治疗我母亲的病,她最后的日子必定要遭更大的罪。”

“往事就不提了,这是你小姨尸检的详细报告,由于情况特殊,当初我连夜调了人过来出的报告。”

梅医生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蒋远周没有去看,双手忽然张开撑住前额,他目光紧闭,老白见状,忙将报告单拿起来。他仔细翻阅着,然后开了口,“蒋小姐确实是药物致死。”

“对,可以追究这种药的责任,它对长期服用药物的病人来说,不止是副作用了,几乎可以算是致命毒药。”

蒋远周眸子微睁,“我爸将小姨带过来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什么?”

“他让我无论如何一定要搞清楚随云是怎么死的。远周,你放心,梅伯父从医几十年,从来没有昧着自己的良心一次过。我只对结果负责,所以我出的报告,绝对不会夹杂了别人的意愿。”

蒋远周放下双手,朝他看了眼,“我信您。”

将梅医生送出九龙苍后,老白回到客厅,蒋远周还维持着先前的样子坐在沙发内,双手交扣,一脸出神。

他这幅样子,倒是比之前好多了,至少还能与人交谈。

老白在蒋远周对面坐下来,“蒋先生,蒋小姐被换药之前,确实有医药代表进了许小姐的办公室。导医台的护士认识那人,凑巧今天也有医药代表去了隆港,我把那人扣下来了。她起先不肯承认,不过后来架不住威胁,也松了嘴,说的确跟许小姐谈过条件,许小姐也答应了用那种新药。”

蒋远周太阳穴感觉被人用针扎似的,老白继续说道,“她还提供了许小姐给她的银行卡,说是让我们可以查询。”

老白只查到了这儿,至于是否要追究下去,还得问蒋远周的意思。

男人手掌轻抬,显然不想再听,“许情深如果真要钱,开几个药还不如直接从我卡上刷来得快,这一点,我从未怀疑过她。”

老白轻点下头,“您说的是。”

“她对物质和金钱的要求向来不高,这一点回扣不至于能拉动她。”

老白听到这,面上的神色有些轻松,“那这件事……”

“我爸生怕我和许情深旧情复燃,有些事也就凑巧了,再被他这样生拼硬凑在一起,说服力是肯定有的。许情深的银行卡上肯定多了一笔钱,钱不多,也就一部分的回扣数吧。”

“蒋先生,这样说来,您还是相信许小姐,那你……”

“老白,”蒋远周嗓音微沉,也就是今天,他能坐在这跟老白好好说几句,“我说过,别的客观原因我都不在乎,也不会放在心上,即便是许情深对小姨不肯原谅的态度,在我看来也不会导致我们分开。我在乎的只有一件事,药是她开出去的,而那药要了小姨的命,单单这一条,我们就走到头了。”

老白听着,也明白了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吧?

就算蒋远周相信许情深,那也没用,不论什么原因,药是她开的,蒋随云又是吃了药致死的,这似乎就是个死结,没法打开。

蒋远周起身拿了报告上楼,老白看看四周,九龙苍内恢复了一年多以前的寂静,死气沉沉的让人受不了。两日后。

许情深走出一家医院,阳光正烈,医院门口就有公交站台,她走过去坐了下来。

光线太过刺眼,许情深拿起简历遮在额前,右手落在了腿上,她手指无意识动了几下。

她刚被旁边的医院拒绝,负责面试的人看到她的简历,以一副她居然还敢出来找工作的表情盯着她。许情深记得当时的感觉,简直是如坐针毡,一秒都不敢再待下去。

最后,那人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治死人的消息,大大小小的医院都传遍了,我们资历是不比星港,但也不代表就能对患者的生死置之不理。你有了那样的经历,还能指望重新做医生吗?”

许情深是想极力解释的,想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但对方显然听不进去,哪怕她说了药物的反应在每个人的身上都是不可控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没有一家医院会同意让你任职的,就算真给了你这个工作岗位,你觉得还有患者会放心将自己的命交到你手里吗?”

“害了人命,还想着救人呢,笑话。”

一辆公交车进站,挡住了照射下来的阳光,许情深将简历拿在手里,手指在曾任职的一栏上划过。

心口又有撕裂般的疼痛传来,许情深忙合起简历,这都什么时候了,缅怀过去有用吗?哭和笑在生存面前,都没有太大的意义。

回到许家,屋内又是空无一人,许情深去厨房看看,篮子里头有菜,她马不停蹄地拿出来挑拣。

吃晚饭的时候,一家人都在,赵芳华有滋有味地吃着小炒肉,“情深啊,工作找到了吗?”

许情深这时候已经感觉到了胃口不好,她筷子在碗里拨动两下,“没有。”

“没道理啊,像你这样条件的出去,应该一找一个准才是。”

许旺听到这,接过话道。“慢慢找,工作嘛,不急,总要称心如意才行,不能将就。”

“就是啊,姐,条件不好的咱也不要去。”

许情深如鲠在喉,面对别人的安慰,心里的大石头却始终没法放下来。“爸,我怕是很难找到工作了。”

“什么?”赵芳华放下手里的碗,“为什么?”

“这两天我试了好几家医院,但都没有结果。”

“为什么?”赵芳华说话声提高了些。

许明川有些不耐烦地朝她看去,“妈,找不到就慢慢找,您别催了。”

他朝对面的许情深看去,还能为什么?肯定是因为蒋家小姨去世的那件事。

许旺的脸色也沉重下来,家里供许情深上学时,他跟赵芳华起过不小的争执,如今女儿好不容易有出息了,可却忽然遇到这样的变故,说不可惜是假的。

“别急,慢慢来,实在不行你就去药店工作,也算跟专业对上了。”

“嗯,我明天再去试试。”

赵芳华吃了几口饭,将碗一丢,起身去看电视了,晚饭后,许情深忙着收拾,许明川将吃剩下的菜端进厨房。

“明川,你出去,我来洗。”

“姐,我帮你……”

赵芳华朝着厨房内看看,“明川,你给我出来!平时懒得连桌子都不肯收拾的人,你去厨房干什么?”

许情深朝着许明川推了把,“出去吧。”

“姐……”

许情深打开水龙头,水花一下溅在了肚子上,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

接下来的十余天,许情深辗转在东城的各家医院,可得到的结果显然都是一样的。

今天是周末,她坐在印象城的炉鱼店内,宋佳佳在外面挥着手,可她完全没有看见,宋佳佳只得快步朝店里头走去。

“情深!”

许情深抬下头,“来了,我已经点好鱼了,要了你最喜欢的泡菜味。”

宋佳佳坐到许情深对面,“亲爱的,你没事吧?”

她摇下头。“没事。”

之前两人有电话联系过,宋佳佳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很多细节的事并不清楚,但她这时候也不会去问。“情深,你还住在家里面吗?”

“是啊。”

“你搬来跟我住吧,就你后妈那样子,明里暗里肯定给过你不少脸色吧?”

“还好,”许情深将手边的小匙子给她,“给你点了芒果冰沙,快吃。”

“我那儿有空房间,你随时可以过来。”

“嗯,”许情深答应着。“我要住不下去了,就跟你住。”

“好。”

一整条烤鱼很快被端上桌,许情深点了份米饭,烤鱼的味道窜入鼻翼间,她赶紧往后退,“佳佳,我现在连医生都当不了了,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你帮我问问身边的朋友,有没有可以介绍工作给我的。”

“什么?你当不了医生了?”

“嗯,我没别的办法了。”

宋佳佳咬着一口泡菜,只觉那股味道酸到了鼻子里面去,“不做医生……”

见许情深神色晦暗,她忙改口安慰道,“也没什么啦,其实你可以在家休息段时间,找工作的事慢慢来。”

“一个人要是连工作都没了,那就真的连最后的安全感都没了。”

“那好,我给你问问,包在我身上了。”

别看宋佳佳平时神经比较大条,其实也属于心思细腻的那一种,她知道许情深现在难受,有些话问出口等于是去揭她的伤疤,心里的疑虑可以以后再问,她只要见到许情深没事就好。

几日后,宋佳佳再来约许情深,还带了另外一个朋友。

“情深,”宋佳佳一见到她,就将身边的女孩介绍给许情深,“这是我朋友。”

“你好。”

“你好。”

宋佳佳点了几杯喝的,然后直入主题,“她是做医代的,情深,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让她带你一起做。”

许情深看向那个女孩,她潜意识里是排斥这个职业的,特别是蒋随云的事情出了之后。许情深手掌轻握,宋佳佳看得出来她不情愿,“情深,你要不想做的话也没关系。”

许情深轻吐出口气,对面的女孩见状说道,“其实做医代挺好的,像我们这样年纪的出去,还不是生存最重要吗?我们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干违法的事,况且那些药也都是正规的,而且我听佳佳说你之前是医生,这可是最有利的条件了。”

许情深犹豫着,宋佳佳自然是尊重她的决定,但现实总不会给你太多喘息的时间,目前来说,自力更生比什么都重要。

“好,先做着,总不能老这样没有工作。”

“不过我是负责吴姜那一带的,过去的话比较远。”

许情深听着,倒觉得是件好事,这总比让她去钻东城的医院好吧?“没关系,远一点挺好的。”

“那我明天就带你过去。”

“好。”

宋佳佳笑眯眯接了句话,“情深,你先试试,不行的话我们再想别的法子。”

“嗯,谢谢。”

两三天下来后,许情深其实是很崩溃的,既然做了医代,就得围绕着各个医院里头的医生转,好话你得说尽了,笑脸也得赔尽了,遇上态度不好的,直接就是被轰赶出去。

偏偏许情深平日里话又不多,所以坚持的很吃力。

这日,许情深一大早来到湖墅医院,这算是吴姜比较大的一家医院了,以肿瘤科闻名,这才不过早上七点多,门口就排满了准备进去的车子。

许情深从另一侧进入,手里提了个包,里面塞满了各种东西。

一辆车排在了队伍后面,这家医院没有所谓的专用通道,许情深站在门诊大楼的前面,一手拿着包,抬起另一手看下时间。

现在距离医生上班还早,她站到旁边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早饭还没吃,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包子和一盒牛奶。

她目前的身体,最怕挨饿,一饿就会想吐,许情深想着吃完早饭就进去,毕竟里面的味道也让她受不了。

老白坐在副驾驶座上,目光望出去,一眼就看到了许情深的身影。

他朝着身后的男人看眼,蒋远周望向窗外的视线收回来,见到老白盯着他看,他不由出声,“干什么?”

老白忙别回了视线,“没什么。”

蒋远周的目光擦着老白的颊侧往前,许情深的身影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撞入眼帘中,他一眼就看到了,司机按着喇叭,车子微微启动,也开进了医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