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送这些国境线两边的灾民和难民并不难,难的是他们无法在雪地中长途跋涉,这里又是雪山的半山腰。不过他们知道苏灵瑶还有要紧事,每天也是拼了命的跟着赶路,这些淳朴的人用自己最大的努力报答着苏灵瑶的恩情。

因为非但是替他们杀掉那些凶兽,途中有人掉进雪窝子里、有人掉入冰裂缝中,还有人因为衣衫不够保暖营养不良犯上重病,一路上可谓艰险重重,可是苏灵瑶没有一次流露出任何不耐烦的神色,回回及时救援。

他们一路躲来人员就折损大半,这一路回去却一个都没少,好些人甚至还因为苏灵瑶趁着他们休息的间隙搬来物资养活,到达国境线的避难所的时候,生生胖了几斤!在这样的地理条件之地,简直都可被他们看成一次新的奇迹!

当“雪山女神”骑着那头这几天他们一直很害怕,还总吓唬他们的神兽飞走的时候,尽管苏灵瑶和他们相处的几天行为十分接地气,晚上为了让自己的脚丫子舒服点儿,甚至还把袜子脱掉抠过脚趾缝,但他们依然跪伏在地,用自己最虔诚的祝愿送走了这位恩人。

喜玛山脉同昆仑山连秦岭在一定程度上是相接的,它们合连纵横将华夏藏省团团围在中间,即便如此藏省也要比华夏向东的地势要高出几千米!足见喜玛山脉昆仑山以及秦岭是多么的巍峨雄伟!

苏灵瑶这一路那叫一个轻车简从,从营地离开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留下一包方便面来,全身除了手机就是各种瓶瓶罐罐,衣服也没有一套,幸亏得了双新鞋子,要不然她还真就得光着脚丫子前往。

重点说这事不是因为苏灵瑶自己怎么样,而是赶路的途中她被老狰因为此事唠叨了一路,“你说你自己有辟谷丹够你果腹,你有没有想过我呀?!你有了元婴之后谁知道我也跟着有了小狰!这身板子就真的可以吃东西了!我都多少年没正儿八经吃上了,你连包面都不给我留,就是干嚼那也带劲哪!你就说你心里还有没有我?!”

苏灵瑶一路上那是一句嘴都不敢回的,就怕说多了它更不高兴,到时候反驳她的话那一定会更多,所谓多说多错,还不如闭嘴。可是忍了这一路她真的是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就是大罗金仙都得自杀在这样的轰炸下,忍无可忍之下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如果你饿了的话,也可以吃辟谷丹啊,我又不是不给你吃,是你自己不要的嘛。”

这一说欧呦老狰立马就不干了,小身姿一个急刹车就停在一块大石头上,把自己的大脑袋转了个弯想要去看坐在自己后脖颈上的某丫头,“你说啥?辟谷丹?你自己经常嚼难道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味儿嘛?我以前就建议你往里面搀点儿牛肉粉啊鱼片儿碎屑屑什么的,实在不行炼制的时候用果汁或者饮料代替水相,这样的话就能有各种口味的,吃起来也就不至于跟现在似的味同嚼蜡!你不听还跟我说了一大通道理说修炼贵在吃苦,要压抑欲望,我还比你年纪大你倒像个老学究似的。吃一粒那玩意儿能倒一个月口味,你舍得让好不容易可以吃东西的我遭这种罪嘛?!你的良心难道真的就不会痛嘛?!”

老狰噼里啪啦比之前还要夸张的就是一通说,中间那是丝毫停顿没有,完美的印证了苏灵瑶心里刚才的感觉——看,不能说吧,多说多错,还是好好哄一哄吧,只是少不得得拿真材实料才能安抚下来了。

“好好好,咱们先赶路,前面还有个人等着救命哪!等我到了地方搞定小王我好好给你抓头野猪啊野鹿啊野兔啊之类的,让你尝一尝我在修真大陆这么多年练出来的烧烤绝技行不行?”

她觉得老狰一听之下准定就能提起干劲,带着她如闪电一般飞向秦岭,可现在心眼子在和蜃龙的交锋中越来越多的它竟然露出一副怀疑的眼神看着她,“你说真的?你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出门的时候因为是来打架的,随身根本没有带任何调味料,你怎么烤?就给我吃没有味道的肉呀!”

嘿呀!苏灵瑶现在真恨不得在他耳朵上死死咬上一口!“我不能朝小王师门里借嘛?!难不成他们在山里就不吃饭啦?!都成仙啦?!你快给我上路,要不然我自己飞,我还不等你了!”

这么完美的解决方案老狰一听顿时喜笑颜开上了!对哈,他倒是把这茬忘了,他们又不是深入无人区,有人的地方当然就能解决调味料了嘛!啊哈哈哈哈,人老了反应就慢。

“哎哎哎,你别生气别生气,你早和我说清楚咱们这不就早到了嘛!以后注意说话不要说一半!丫头坐好了啊!我可要狰力全开,你小心别被甩下去喽!”

话音刚落,它就又运起那会儿离开京城时离开的骚包操作,在周围的树冠间几次蹬跃,整个身体便腾在半空驮着苏灵瑶朝着坐标位置直线而去!

隐刀派深居在秦岭最深处的山涧已有快一百年的历史,可现在他们却经历着自创派以来从来没有过的糟心和混乱!而这一切的源头正是被接回疗伤的首席大弟子王钊阳!

此刻他并没有像苏灵瑶原先预计的那样安静的躺在床上等待她到来,而是在所有长辈以及晚辈的戒备下,释放着巨大的黑气浮在屋子里,血红色的眼睛像是马上就要流出红色的泪液一样,看上去简直就跟一尊魔神似的!

隐刀派的大家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了,自从把他从隐世之人那里接回来以后,他就一改开始时安静沉睡的样子,时不时就会这样发作一次!每一次不摧毁掉什么东西都不可能!好几处房屋和角楼都已经坍塌,这些可都是隐刀派的门人们一榔头一铁钉自己亲手建起来的建筑,百年里只有增加的份儿,这一次毁了这么多,心头还是非常心疼的。

可他们更加心疼这个正在遭罪的大师侄或大师兄呀!他发作了好几次,但在每一回的发狂下没有伤到任何一个人,说不是咱们钊阳自己克制着他们都不信!

也不知道他在那神秘人那里学到了什么厉害的功夫,爆发起来简直就跟传说中的人物似的,就是结界中的那些高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直道他们无能为力,还是去寻那个神秘人为好。于是他们当晚就给大师侄的上司发了消息过去,请他无论如何拜托给人带句话,也不知道带到了没有!那个神秘人又会不会为了大师侄跑这一趟!

终于,在又砸碎了一地的瓶瓶罐罐以后,这次总算是保住了门派里最结实的房子,从外边儿好不容易运进来的一些钢筋水泥做骨梁建的议事房,再次挣扎过了这一次的发作!

当苏灵瑶捧着手机上的定位从远处飞来的时候,他又跟一个死人一样躺在了床上,其他弟子们则自觉的收拾起周围散落的物品,这些都是照顾他用的,其他东西早就很有经验的先行搬走了!

老狰的块头如此之大,以至于它跟着苏灵瑶从远处飞来时,隐刀派大老远就给眼前看到的这一幕给吓住了,纷纷掏出各自的飞刀做出如临大敌状。得亏了王钊阳的师父王畏跟着在此,第一时间止住了众人这种下意识的反应!猜测着来人是不是就是李达刚委员长找来帮他们的那位,他们隐刀派从没有和人结怨结仇相反还和官方关系良好,只要那……那巨大的怪兽身边跟着人,就无需担心和紧张。

但是警戒心也是不能失去的,王畏止住了大家动手的念头之后,也让他们先找地方挡一挡自己的身体,万一对方来路不正,别给第一时间伤着了,再回击不迟!

苏灵瑶也明白不能以这种方式活生生往人家里闯,隐刀派虽然没在建筑外面砌上一层墙,可在高处哪里是他们地盘的边缘还是可以一眼就看出来,更别说还有一条明晃晃不知通往哪里的路十分扎眼的横在那里,她就带着老狰一起在那路上落了地。

一路走到隐刀派“大门口”,苏灵瑶礼貌的询问了里边儿那些警戒心很强的人,“请问这里是华夏战委会保安组长王钊阳同志的师门嘛?我是收到李达刚委员长消息来治疗他的人。”

这话里该有的印证信息详细而清楚,让王畏等一众门派弟子听后马上就明白了她的身份。

王畏最先迎了上来,站到她面前却是先上上下下大量了一遍,然后才伸出手和苏灵瑶握了握,“你……你是李委员长拜托来的?你该不会……该不会就是那个教我徒弟练功的神秘人吧?!”

以他的理解苏灵瑶这形象这样子那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他把人和神秘人联系起来,可他和李达刚联络的时候,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看到回复里写着“神秘人不日就会抵达”几个大字,既然这么说了,总不可能再让别的什么人跑来瞎掺和。

更何况人家刚才从远处似乎是飞着来的,现在那巨型怪兽就跟在她身后,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个传说中相当厉害相当神秘的神秘人,正是眼前这样一位看上去年级一点都大的“小姑娘”!

苏灵瑶既然就这样光明正大的来了,自然也就没有打算再隐瞒,此时已入元婴境的她也不怕别人深究她的身世,只要自己家人那一关过去了,别人怎么看她其实根本无所谓。而且她这种小姑娘的样子还是很好的掩护手段,当即边点头,并且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自己则在这位王钊阳师父的自我介绍下叫了他一声王师傅。

“师傅”同“师父”两个称谓听上去很相近,但意思却相差很大,师傅只是一种客气的敬称,同时又让人觉得礼貌,再简单介绍了一下其他人口都是隐刀派的门徒以后,王畏就急急带着这位新来的“小瑶姑娘”去见了王钊阳。

老狰挤不进那小小的议事房,只好趴在外面,两只眼睛透过开着的窗户朝里面看,脑子里想着这里的厨房在哪里,待会儿问这些人借调味料人家肯不肯,给的又够不够。它食肠大吃得多,要是不够的话又能不能告诉它最近的集市在哪儿,趁着丫头忙自己好给采办回来,等等等等。丝毫没觉得自己这种样子会不会吓着这山里的人家,这么贪吃又会不会毁它英伟的猛兽形象!

当苏灵瑶一走进这间房的时候就敏感的感觉到这里还残留着的灵气混乱波动。这种深山之中自然的灵气要比外界俗世之地浓郁的多,所以当有其他灵气扫过时短时间内变回改变自然灵气的存在感,尤其她现在的境界,这种感知更是灵敏。

一个跨步走到王钊阳的床边,没等查看就已经发现他的面色简直就跟中毒了似的,黑灰黑灰的,嘴唇更是乌紫一片。

扒开他的眼皮,原本棕褐色的虹膜也完全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漆黑,甚至连瞳孔都辨别不出来了!眼球充血严重,很明显他的体内正在爆发着巨大的压力!这情况已经不能说紧急,根本就已经到了凶险的地步,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再晚一会儿来的话,王钊阳一个运气不好会不会直接就爆了金丹,把这一整片地方都如核弹轰击过夷为平地!

她一伸手抓住他的脉门,神识和灵气小心的渡入进去,即便是她如今的控制力也根本不敢大意一点点,就跟在拆弹的人似的,只要稍有疏忽,面前的炸弹就引爆开来,这里的这群人包括不远处她感知到的那神秘阵法后面的人即便现在开始跑也跑不过这种威力范畴。

此时王钊阳的体内已经完全彻彻底底的漆黑一片,她的神识感觉中就像是“瞎”了一样,连他的血脉和经脉都分不清了,只能勉强通过骨骼来判定这些部位的大致位置,然后一点一点往上推进,想要查看他的经脉是否还是当初自己给他封住的情况,以便接下来自己能够决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