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哑着声音:如果你认识他的话

如果傅辞洲认识那个祝余,或许两人也会和他们一样要好。

还有王应、褚瑶、袁一夏,甚至更多人,都会是这样。

傅辞洲会送他玩偶,会抱他睡觉,会背着他乱跑,会蹲下身给他擦掉脚底的灰尘。

别人都无所谓,就算很好那也没关系。

但傅辞洲不行,祝余一想到傅辞洲也这样对别人,心里就难受。

他比我大十来岁,我怎么可能认识他?傅辞洲直接打断祝余的话,握着对方手腕把人拉出电梯,你搞清楚,只有你才能认识我。

祝余被傅辞洲拽着走出一步,整个人有些无所适从。

我要是能回到五岁,早就去福利院哐哐砸大门了。名字一样算什么?褚瑶遇不到他,我也遇不到。你的人生不过曲折一点,遇到我们要辗转好几次。

我们遇到的是你,是你懂吗?

傅辞洲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医院安静的走廊里却显得掷地有声。

我的人生?祝余有些傻了。

这些年来,他难道不是在走祝余的人生吗?

他按照祝余的样子活着,替他走那些他曾经走过的路。

祝小鱼,傅辞洲双手捧住祝余的脸,稍微用了些力气,啪的拍了一下,你到底在乱想什么?

祝余一眯眼睛,像是突然被这一下子打乱了一切,只觉得未来和过去都变得茫然,也不知道这么多年的自己到底算什么。

你的人生只是复杂了一点,辛苦了一点,因为你遇到了一群不负责任的坏人,你是受害者,你没有错。

傅辞洲看着祝余呆呆的模样,心里忍不住的往外漫着心疼。

原来没人这么告诉他吗?为什么没人这么告诉他啊?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谁啊?

凭什么要让祝余承受这样的后果。

医院的电梯间很安静,午夜几乎没有人进出。

傅辞洲把祝余拉进怀里牢牢抱住,心疼得心脏就像是被挖掉一块。

祝小鱼,我现在告诉你,所有人认识的都是你,所有人也都能分得清。

褚瑶喜欢的是你,王应袁一夏也是你的朋友,我也是,我是你的

傅辞洲说到这里哽了一下。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偏过脸把唇贴在祝余发上。

最最好的朋友。

第73章 一些假设 你说什么都可以。

直到回到病房,祝余都有点不在状态。

床尾横放着的床铺是空的,祝钦也不知道去哪了。

估计是上厕所去了吧,傅辞洲猜测道。

祝余坐在床边,魂不守舍地点了点头。

你先躺下。傅辞洲放轻了声音,尽量不打扰到临床的休息。

他拉开被子,看祝余的手指压在床边,指节泛白,像是渡上了一层白霜。

傅辞洲自然而然就去握住了那几根手指,祝余抬头,正好迎上傅辞洲低垂的眸。

凉。他把祝余的手攥在手里搓了搓。

祝余没收回来,傅辞洲就捡起另一只手,躬身贴在了自己的颈脖处给他暖着。

傅辞洲的皮肤温热,手指贴在上面能感受到一点点脉搏的跳动。

祝余由着他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傅辞洲一开始还能接住祝余的目光,可是越到后面越是躲避,最后干脆偏过脸不去看他。

要命了。

热水瓶在床头柜旁边放着,傅辞洲给祝余搓完手,转身倒了杯温水递到他手心暖着。

祝余双手拢过杯身,像是在护着什么似的,小心翼翼。

怕你感冒,傅辞洲压低了声音道,不想喝就不喝。

祝余看傅辞洲给他掖着被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空出一只手就把对方的手指给抓住了。

他脑子不清醒,想到什么就去做了。

傅辞洲手上一顿,很快反应过来。

被握住的手指反向勾起,和祝余手指相错。

这一系列动作也就是短短几秒钟的功夫,直到手指扣上手背,祝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一道轻声的咳嗽在门边响起,祝余还没回过神来,就感受到傅辞洲飞快地把手抽了出去。

叔叔他站起身来,低头把手指在衣摆处擦了一下,明显有点紧张。

祝钦身上带着淡淡的烟味,刚才应该是去厕所抽了烟。他点点头,指了指搭在床尾的折叠床:你睡这儿吧。

我趴着这儿就行,傅辞洲搬过板凳坐在床边,您睡吧,我没事。

两人推开攘去了半天,傅辞洲的屁股就像是粘在了板凳上,动也不动。

祝钦在折叠床上坐了会儿,最终还是扛不住躺下睡觉。

他侧了个身,掉了个头。

脚朝着窗口,脸对着墙壁。

跟故意躲什么似的。

只是祝余和傅辞洲没一个人注意。

十二点的午夜,傅辞洲把床头的小夜灯关上。

祝余侧躺着,面朝傅辞洲的方向眨了眨眼。

窗帘没拉,有微弱的月光照进来,傅辞洲看着祝余的眼睛,里面像是藏了一捧星星。

你真趴着啊?祝余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小声问道。

傅辞洲拄着腮,歪头看他:你先睡。

不知道为什么,祝余心里就像是被塞得满满当当,就连脚趾头都要活跃的在被子下面动上一动。

谈不上开心,但是身上每一次闲不下来。

他眼皮在不停的眨,手指敲着床铺,脚丫晃一晃,好像需要用这些动作来消耗掉身体过于旺盛的精力。

傅辞洲抬手盖上祝余的眼睛,祝余乖乖闭眼,睫毛在他的掌心挠了好几下。

过了一会儿,傅辞洲也有些困了,他收回手,把双臂交叠,躬身枕在上面。

他的个子高,这样睡觉实在有些辛苦。

祝余一会儿都老实不下来,整个人跟个毛毛虫似的往病床左边拱了拱。

他的动作惊动了傅辞洲,对方起身护住他的后腰,以为祝余睡得不舒服:怎么了?

祝余掀开一边被子,那里空出了半张床来:一起睡吧。

傅辞洲愣了几秒,手掌撑着床笑开了。

不像祝余的桃花眼,一笑起来眼睛就会弯成两个小月牙。

傅辞洲的眸子细长,笑起来显得眼尾上挑。本来可以算是勾人的眼睛,被浓黑的剑眉一压,又带回了几分硬气。

大概是从小养出来的气质,傅辞洲眉眼里都带着拽,像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

少爷。祝余喊他一声。

傅辞洲抿唇捏了一把祝余的脸:你睡左边。

他把祝余往左边扒了扒,自己长腿一迈,直接跨到了病床右边。

祝余虽然不知道傅辞洲睡觉为什么还要挑左右,但是对方既然说了,他就按照这样办。

单人病床小得可怜,傅辞洲和祝余两个人高马大的少年睡一张,多少还是有点勉强。

不过他们俩都没抱怨,还一副兴冲冲的模样。

为什么我睡左边?两人面对着面,祝余一蹬脚,踩在了傅辞洲的腿上。

傅辞洲笑着夹住祝余的脚,借着掖被子的动作把人往坏里带了带。他的手从祝余肩上划过,而后往下,覆在了祝余的左边心口:你睡左边不压心脏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化成了一股气流,飘进祝余的耳朵里。

祝余耳尖一颤,只觉得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他有些扛不住胸口上的温热,抬手戳戳傅辞洲的手背想让他拿来。

可是谁想到傅辞洲颇不要脸,直接抓住祝余的手,在两人的胸膛之间互相交叠。

他们枕着同一个枕头,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睡觉。傅辞洲勾住祝余的小指,小声说道。

祝余脸上发烫,把声音闷在被子下面:嗯。

白天的不愉快全部都消失干净,傅辞洲感受着祝余近在咫尺的呼吸,突然觉得什么褚瑶啊女生啊,都是个屁。

谁能这样抱着祝余?

除了他傅辞洲还有谁?!

这是他的祝小鱼,他的一个人的。

他的他的是他的,谁都抢不走。

傅辞洲睡觉还算老实,但是今天出了例外。

祝余被人按着后腰抱住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他的身体贴着傅辞洲,两个人四条腿乱七八糟的搅在一起。

和傅辞洲也不是没一起睡过觉。在元洲的时候睡过,不久前一起出去看海也睡过。

只不过元洲那次两人隔了八百丈远,看海那次他生病了。

记忆模模糊糊也记不太清,但是和傅辞洲这样亲密却是头一遭。

十月已经不是出汗的时候,祝余把脸遮了大半,往傅辞洲的怀里凑了凑。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被掩盖,他鼻腔萦绕着的全是傅辞洲身上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

算不上多么好闻,但是也一定不难闻,祝余甚至仔细闻了半天,觉得傅辞洲家用的洗衣液大概是和自己一个牌子。

突然,他腰上又是一紧,傅辞洲把祝余抱紧,连脑袋都跟着低了下来。

他昨晚就没睡,白天也没睡,这会儿应该是困的厉害,在这么小的单人上都能睡得这么香。

温热的呼吸拂了祝余一脸,面对着这样一个毫无戒备心的少年,他伸出手,摸了摸傅辞洲的脸。

傅辞洲鼻梁高挺,唇薄而形状锋利,算是略微具有攻击性的长相。

可是他笑起来却又憨气十足,像只跟你吐舌头的阿拉斯加,一定要好好顺一通毛才可以解决的麻烦。

十七八岁是五官定型的年纪,还有一年,傅辞洲的样子会不会变?

祝余指尖扫过他的眉骨睫毛,再点过鼻梁鼻尖。

少年皮肤温热,带着淡淡的体温。

傅辞洲皱了皱眉,大概是觉得痒。

祝余忍着笑,把手收回来。

他怕傅辞洲醒了,动作不敢太大,可是又隐约希望傅辞洲醒了,捉住他乱动的手。

是喜欢的吧?不然也不会总抱着他。

祝余唇角勾起,在感受着对方呼吸的同时,又生出了许多担忧和烦闷。

傅辞洲为什么不说,是不想说吗?

就算褚瑶的事能让他俩吵上一架,可是傅辞洲依旧死咬着朋友这个模棱两可的身份不放。

两个男生以后要怎么办?傅辞洲应该不会没想过。

是在介意?还是害怕?

如果自己是个女生就好了,或者傅辞洲也是个女生就好了。

如果说开了就要在一起吗?绑定了这个身份,以后怎么面对家人,怎么继续生活?

祝余上扬的唇角逐渐收敛,他甚至想起来床尾还睡着一个祝钦。

傅辞洲的手指还缠在他的小指上,祝余垂下眸子,一点一点把它抽离开。

保持现状或许是处理他们之间最好的方法,留有退路,且足够接近。

当一年后、三年后,如果傅辞洲发现自己喜欢的是女生,那他也可以体面地送去祝福,再以朋友的身份看着对方过完一生。

傅辞洲的一生啊

祝余忍不住又重新勾住刚才抽离开的手指。

以后会是谁陪在他的身边,像自己一样拉他的手坠入梦境。

那个女生得足够容忍傅辞洲的大少爷脾气,得惯着傅辞洲偶尔的无理取闹。

她性格要好,要明白傅辞洲的生气有时候不是真的生气,要知道傅辞洲嘴硬心软,稍微低头哄一下就能省掉很多麻烦。

谁会像自己一样了解傅辞洲,谁又会像自己一样尽力哄着他。

祝余像个老妈子一样操碎了心,觉得没一个女的能受得了傅辞洲这臭脾气。

要不就和我一起吧,他悄悄勾紧了傅辞洲的手指。

你说什么都可以。

第74章 高三 早恋啊?那不青春么?

祝余经历得多,自然想得多。

他从小时候六七岁开始就一肚子想法,现在十六七岁想法依然很多。

傅辞洲想到的想不到的,他全部都想了一遍,甚至还贴心的给他准备了不少解决办法。

然而那些办法的前提都需要直面两人现在尴尬的关系,祝余想破头也想不到有什么可以拿来代替。

友情以上,恋人未满。

他们夹在中间,如果没人走出那一步,时间久了就会往回退了。

只做朋友的话,还是会不甘心吧。

祝余白天睡了一上午,晚上又在这想东想西,直到快凌晨才睡着。

隔壁床醒的早,不到五点就开始小声说话。

祝钦随后醒来,端盆的声音吵醒了祝余。

病房中的所有人里,只有傅辞洲依旧呼呼大睡,祝余想要撑起身子起床,他还闹脾气地捞了对方一把,重新把人给拽进了怀里。

祝钦就在床边拿着毛巾,祝余被傅辞洲这一系列的操作秀的头皮发麻。

醒醒。他拍拍傅辞洲的脸。

祝余本来不想把人叫醒,现在也不得不叫醒了。

傅辞洲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慢半拍地啊了一声。

还懵呢?祝余掀被子下床,再睡会儿我就出院了!

傅辞洲抓了一把头发:这就出院了?

祝余其实昨天就可以出院了,他的病虽然来的凶,但是不拖沓,祝钦让他留院一晚是怕复发。

傅辞洲不是很懂,但是听医生的话。

他们收拾完毕,等八点医生查完房直接就可以离开。

祝钦拎着东西回家,祝余和傅辞洲则直接去了学校。

他们昨天旷课一天的课,今天怎么着也得过去了。

我怎么这么困

傅辞洲打了一路哈欠,一副困意十足的模样。

祝余在学校门口买了两个糯米卷,随手就递给傅辞洲一个。

甜的,傅辞洲咂咂嘴,为什么这玩意儿还有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