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不知道隔离了多远的深界,无尽的黑暗内,一个孤零零的‘界域’漂浮着。周围不时有脉络从黑暗中诞生,仿佛恶鬼一般扑在‘它’的身上,又在下一刻枯萎消逝。没有人看到这一幕,但如果有人看到的话一定惊讶失声,深界什么时候有过界域了?这个黑暗的世界,除了连接外面的脉络就只有黑暗。

永恒的,浓郁的,化也化不开的黑暗。

界域内,是一块破损的腐烂大陆,天空如同墨汁一般乌黑,没有阳光,只有一个苍白的光点悬挂在天空,仿佛被人造出来的光源。

界膜已经腐朽的破烂处处了,不过显然这个奇异的界域并非依靠它来维持存在。而是依靠着另一种神秘而至高的力量。能够在无限黑暗的深界保存这样一个哪怕破损的界域,这股力量也一定令人敬畏……敬畏到甚至超出了人们理解的范畴。

不过在这个界域之内,腐朽的咕嘟出气泡的泥沼中间,倒是有一个可以被理解的物体存在着,那是一个巨大的瘤体,被无数脉管连接并耸动着,一股股黑暗的能量送入其中,又被迅速消化。

时间一点点过去,根本无法计算,终于,瘤体中间裂出一道缝隙,随后伸出一只大手来。

那是一只粗壮有力,披甲厚重的大手,只一下就撕开了瘤体,给手的主人腾出一个出入的通道。接着一个身材魁梧如山,铠甲宛如恶魔的巨型身影走了出来。他的脚步刚刚接触大地,大地就发出仿佛不堪重负的颤抖,无数的波浪如同涟漪一样传递出去,蔓延到整个界域。

天空中,界膜颤抖了下,又跌落了一块,仿佛也因这个男子的出现而负担过重。

“已经,多少时间了……”男子仰起头,头盔下的眼睛闪闪发光,却又有点迷茫。记忆在他的脑域浑噩噩的,一点也缕不出头绪。但许多画面却不断的闪烁,仿佛提醒这是他需要记住的东西。

那些画面,有与一个白衣男子战斗的情景,也有他身为一名大骑士,为弱小而挺身的场面。

“哦……我……还是一名骑士。”男子低下头,望着自己的双手。他的双手覆盖着厚厚的装甲,仿佛两只恶魔的爪子,分外狰狞。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双手,在无数次危难之时为弱者撑起了天空。也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双手,将无数强大的敌人送入了地狱。

这是一双有力的手,如果说还缺点什么,也许还缺一把武器。一把……剑?

双手剑。

男子想到了,就得到了,他面前的大地裂开,露出下面绿色而恶臭的海洋。一柄巨大的双手剑从中浮了上来。恶臭而粘稠的液体顺着剑刃滑落,却一点也掩不住它的锋芒。剑身也的颤抖着散发无穷戾气!

男子伸出手,握住了巨剑的剑柄,于是巨剑安静下来,接着一股锐意直冲天际,将整个天空分开!乌云,黑夜,乃至破损却仍然努力的界膜,都在这股锐意下一分两半!露出深界浓郁的黑暗来!

那黑暗宛如潮水,瞬间侵入了这个界域,将整个天空吞噬一空。但男子却一点也不为动容,他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座山峰,他的巨剑握在手中,就宛如权柄!

一只空着的左手缓缓握拳,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滚!”

轰!!!

整个天地都发出剧烈的震颤,那侵入界域的黑暗顿时一震,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斥一般,硬生生的止住了势头,紧跟着就以更快的速度退出界域,又任由界膜重新合拢。隐约的,在界膜之外,无数白色的闪电交织成罗网,仿佛一个守护神一样将这个界域笼罩。

是的,这才是维持界域完整的真正力量,一股不属于人间,也不属于神祗的力量。

至高的规则。

男子仰着头,看到这一切,却一丝也不动容。他隐约觉得这一切那么的眼熟,眼熟的,仿佛已经在他的记忆中沉淀了许久许久。

“我……是骑士……”

“所以……我该有一匹马……”

他这样自言自语道,又将视野望向远方。于是马出现了,那是一匹红色的马,鬃毛飞扬,蹄下燃烧。所过之处大地化为火海,世界皆被燃烧。那战马身高足有四米,看上去就仿佛一座小山一般。强壮的肌腱就如同钢鞭一样有力!只见它跨越了大地无限的距离,山川与海洋,只几个呼吸就奔跑到男子身前,人立而起!

“吁吁吁吁!”

战马鼻孔中蹦出大量的火星,双眼血红的,高高在上的盯着男子。那眼中没有任何温暖与亲切,只有残忍,暴戾,凶狠,冷酷……

但是男子却丝毫也不在意的,伸手摸上了战马的脖颈。

“现在,我也有马了。”

无法拒绝的力量从他的手臂传出,将战马的头颅硬生生压了下来。然后他翻身而上。说来也奇怪,刚才还光溜溜的战马随着他的骑乘顿时发生了巨大变化。一套华丽而威严的骑具出现在马背之上,上面装饰着神秘而古老的花纹。

男子低头看了看,目光仍然呆滞。“现在……我还缺什么?”

他有了力量,有铠甲,有了剑,还有了一匹马。身为一名骑士,应该有的他差不多都有了,那么他还差什么?为什么总觉得……少了至关重要的一样?

“你还差一点点目标。”

一个声音突然从天际传来,随后男子就看到自己面前的天空出现了一个漩涡,从中飘出了华丽的剧场。那剧场的帷幕已经拉开,却露出后面宛如居家一般的景象。客厅的壁炉温暖的燃烧着,一个坐在轮椅中的老者正望着他。

老者很瘦,一头白发,但样子却很精神。

他面孔已然满是皱纹,眼睛却明亮的,宛如那夜空中的繁星。

“骑士,不应该没有自我,你先要知道自己的名字。然后,给自己找一个效忠的目标。”

“我……的名字??”男子低下头,望着自己狰狞的铠甲,恐怖的战马,巨大的双手剑,以及从里到外,每一丝每一毫,每根血管和神经都散发出的战争气息。

“我……名……乌迪……亚斯?”

“不,吾名……乌迪亚斯!”

轰,天际劈下一道闪电,男子那巨型铠甲的身后陡然张开,披展出巨大的披风,殷红如血,狂舞如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