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穆:呵。

最终这袋灵石,白穆没有全收,他还一个给宁姝,说是给她留个纪念,免得有一天想起来没摸过这袋灵石,要他这个打手去灵石山给她凿灵石赔。

灵石对宁姝而言,不过是石头,但灵石清透明亮,很漂亮,她把灵石放在床头,当个摆设,每晚睡觉前赏心悦目。

隔几日,宁姝听到一个小道消息——捭阖剑不行啦!

宁姝:“不行了?”

“就是说,”白穆这八卦收集得很全,“听说捭阖剑拔不出来,尚云宗那边,要咱们宗给个说法。”

不是明正宗弟子,宁姝却同仇敌忾:“又不是明正宗弄的。”

白穆:“就是,他自几年前来明正宗修习,修为涨三阶,尚云宗那时候不提感谢,现在捭阖剑拔不出来,就成我们过错啦?”

宁姝点头点头。

白穆把玩自己的剑,说:“不过说起来,剑修拔不出剑,确实是大事。”

宁姝奇怪:“这么大的事,按理说不是藏着捂着吗,谁传出来的?”

白穆幸灾乐祸:“还能有谁,神女殿下呗,现在大家都知道,神女殿下不会选尚云宗的神子啦,不然干嘛把捭阖剑不行的事拿出来说呢!”

宁姝想,这倒也不一定?想起薛若君有点傻白,宁姝觉得,有可能是她不小心和旁人说,被传出来。

她没什么心眼,唯一庆幸的是,之前在试炼秘境里,宁姝跟她说的那些话,她没有到处乱说,应该也是她本来就不信。

再去寅月峰的储书阁,宁姝干脆扎好头发,换身深色束袖衣袍,身姿秀挺高挑,亭亭净植如荷,她面容素净清丽,昂首走在路上,凝着一股威势,加之位置在陆恒前面一些,寅月峰的弟子都不敢多看几眼。

狐假虎威,就是很爽。

找到那五页的书,宁姝再次翻阅。

这段时间,陆恒也帮她找人问过,遗憾的是,即使年岁达到八百的大能,也未能解答。

宁姝也不气馁,司渡这万年的真正大佬,都说他无法给出解释,或许就是游戏的隐藏彩蛋,慢慢琢磨吧。

眼下,寅月峰储书阁角落里,陆恒和宁姝,坐在一张仙梨木桌左右两端,

宁姝手指放在书页上,一字一字地读着,陆恒则着手处置宗门事务。

桌子中,放着一叠蜜渍灵葡萄,宁姝伸手拿一个,不一会儿,陆恒就会伸手拿一个。

阳光熹微,浅浅荧光流溢四周,翻书声窸窸窣窣,无声更胜有声,似乎无人能够横插进去。

徐辛夷靠在不远处的书架上。

他磨磨后槽牙,他不想跟他们有任何交集的,可是……手里的捭阖剑,正在“咔咔咔”地颤抖。

声响越来越大,已经成为让人不可忽视的噪音。

陆恒抬眼,微拧眉头:“捭阖剑可有何事?”

想起白穆说的八卦,宁姝也停下来,打量徐辛夷,几天没见,他看起来和往日倒没什么差别。

他估计是找到解决办法。

却见徐辛夷几步走来,他眼神闪烁,不情不愿,道:“老师。”

宁姝:“……”啧啧啧上次在这里见面,他可质疑她是小偷呢。

她傲慢地斜睨他:“何事。”

徐辛夷手上抓着捭阖剑中心,将它横着丢到桌子上,“砰”的一声,仙木的桌子都被砸得震了几下。

这么大声响,宁姝险些本能地颤了一下,为了把住教习的气质,愣是眼睛都不眨。

陆恒不悦:“你做什么?”

徐辛夷盯着宁姝,道:“捭阖剑不肯出鞘,它的意思是……”似难以启齿,徐辛夷闭上嘴,不说话了。

神剑之所以是神剑,便是在修炼到大乘境界,能与主人有心理感应。

人即剑,剑即人,只是,按徐辛夷目前的修为,还无法和神剑人剑合一,所以有时候,还得容忍神剑,比如现在,徐辛夷是被它弄得没脾气。

宁姝:“所以?”

他终于挤出剩下的几个字:“它想见你。”

陆恒额角一跳。

就在他话音刚落,捭阖剑的“咔咔”声稍稍停歇,没有方才那么厉害,似乎在宁姝面前,它变得乖顺,不那么叛逆。

宁姝又好气又好笑,这捭阖剑什么毛病啊,之前不情不愿被她强拿,现在又倒逼它主人带它来见她。

相较雪剑通体雪白,捭阖剑以玄色为主,剑鞘古朴,剑柄上盘旋着衔珠龙纹。

宁姝握住剑柄,拔剑而出,见到乌亮的剑锋,堪称轻而易举。

这有什么不乐意的?

她把剑送回剑鞘,拿起它,丢给徐辛夷:“可以了。”

徐辛夷一语不发,当着宁姝的面,一手捏着剑鞘,一手握好剑柄,用力拔剑。

没拔动。

他又一次把剑丢在桌上,气得骂了声:“又发疯。”

这下,宁姝都有点同情徐辛夷,捭阖剑,剑中二哈。

但现在,她也察觉到,自己被捭阖剑碰瓷,只好板着脸,问:“你的师尊与教习,如何说?”

徐辛夷冷笑:“他们说,要遂捭阖剑的愿。”

也就是待在宁姝身边。

陆恒摇头:“不妥,老师有自己的事,不可能一直顺着捭阖剑。”

徐辛夷盯着捭阖剑,语气也很烦躁:“那我没办法,只能每日都跟着老师,等捭阖剑乐意吧!”

跟着宁姝?陆恒嘴角微压,徐辛夷这话说得,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但陆恒清楚,他不乐意,谁会逼他这么做?陆恒不着痕迹地,攥了攥手指。

“倒也不用那么麻烦。”

宁姝音色清冷,因有些倦怠,声线懒懒的拖长。

陆恒和徐辛夷同时看向她,她拿起捭阖剑,随手粗暴地往地上一丢,捭阖剑发出一声轻轻的嗡鸣,被徐辛夷怎么造作,它都没什么感觉,被宁姝一丢,倒委屈上了。

徐辛夷到底心疼,额角一跳:“你做什么?”

宁姝站起来,她两手手指卡在一起,活络骨头:“小孩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话音刚落,她就拿出盘在腰间的鞭子,笑了起来,问:“如何?”

她姣好的眉眼微弯,笑容里一股狠劲,分明是威胁,可是……

徐辛夷骤地想起什么,他目光挪向一边,粗声粗气:“不行,不能打捭阖剑!”这关乎尊严,他不允许。

宁姝说:“是捭阖剑不肯出鞘,你能做什么主。”

这句话,一下让徐辛夷脸色黑得能滴墨,捭阖剑不听主人的话,已很丢人了,偏偏宁姝还轻蔑地补到:“你作为寅月峰的弟子,能力,也只有这样啊。”

前几天的嘲讽,悉数奉还。

随即,不管徐辛夷的意愿,她甩出一鞭子,精准打在捭阖剑剑鞘上。

鞭子极快,捭阖剑又一声更重的嗡鸣。

宁姝踩着剑身,用脚挑起剑踢到半空中,将剑抓在手里,丢给徐辛夷:“看看,听话了吗?”

这句是对捭阖剑说的,可徐辛夷喉头却不自觉地,上下微微滑动。

剑即人,人即剑。

这一鞭子,便犹如落在他身上,从内而外的鞭笞。明明是极致的羞辱,明明他应该立刻拿着捭阖剑离开,可此刻,他站着没动。

几个呼吸的时间后,他紧紧抓这捭阖剑,试着拔捭阖剑。

这回,捭阖剑轻轻松松动了。

这破剑,破剑!

徐辛夷沉痛地闭眼。

宁姝憋着笑意,摆手,说:“这不就听话了?下次再不乖,你送过来,我给它吊着打七天七夜。”

捭阖剑发出急促的嗡嗡声。

然而,有一刹那,徐辛夷竟然隐约察觉,它并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宁姝:“为师帮你解决问题了,不答谢?”

徐辛夷面上的屈辱,再难以掩饰,他侧着脸,用尽力气克制愤怒暴躁,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那可真是……谢谢老师。”

宁姝:“嗯?太小声,听不见。”

徐辛夷:“……”

陆恒面上平淡如水,那双多情眸还盈着笑意,他的目光,缓缓从徐辛夷身上,挪到宁姝身上。

二人之间,看起来是不共戴天,但事实上,旁观者清。

徐辛夷绝不只有愤怒屈辱。

为什么她的注意,全被他吸引走了呢。

为什么他们之间有种融洽,让他完全插不上话。

为什么。

他对她这么好。

她能不理徐辛夷么。

别在腰间的雪剑,以极小的幅度,细微地发着颤,这么好脾性的剑,第一次在抗拒着什么,陆恒将手放上去,心里问:

你也很不开心,是吗。

.

回到百尺峰,宁姝长松一口气,这么一招下去,以后就算捭阖剑又发疯,徐辛夷也没脸来找她。

也算解决一个大麻烦。

她将自己记住的“分”的内容,写在纸上,这个过程极其漫长,等她歇息时,其实她只写了一行字,时间也只过去一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