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许你走!”宇文敬拦住了洛倾瑶。

话说泥人儿也有三分土性呢!

更何况洛倾瑶不是泥人儿,虽然她平时极懂审时度势,但现在脾气上来也变得不管不顾起来。

她一张嘴便向圈着自己的手臂咬去,洛倾瑶下口的地方恰巧是刚才被撕破衣袖的地方,所以这一口她直接咬到了宇文敬的肉上。

一阵疼痛从右手臂上传来,他心里的怒气又“腾”地蹿了上来。

“你这疯女人,敢咬我!不要命啦!”

他左手一挥,把洛倾瑶从左臂上拉了开来,把她扔到了地上。

洛倾瑶额头撞到床腿上,只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宇文敬走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他看了看右臂上的一圈圆圆的带血的牙印,又看看洛倾瑶额角上汩汩往处流的血,愣了半晌,最终还是蹲下身子,轻轻把她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他叫来小二打来热水,拧起帕子轻轻把洛倾瑶额头上的血渍擦拭干净,再为她撒上金创药,然后掏出一方锦帕为她包扎起来。

忙完这些,他又利用盆里的水把洛倾瑶脸上的伪装擦掉,看到那张苍白的脸,他的心竟生出一种陌生的疼痛。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喜欢!

更甚至,他有些怕这种感觉!

他愤怒地站起身,几乎又有些控制不住地要把盆里的水泼到洛倾瑶脸上。

可走到近前,目光却不经意地落在了那受伤的左腕处。

他一甩手,“咣铛”一声,铜盆掉到地上,淌了一地的水。

他颓唐地坐到床边的椅子上,自己竟心软了,竟对这个才相识一天的女人心软了!

不行!这个女人不能留!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拿出匕首,想要向洛倾瑶的喉咙割去。

可看到匕首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她把匕首斩向自己手腕时的情景,他气馁地把匕首收了回来,又跌坐到椅子里。

他握紧拳头,心里有两人在交战着,杀!不杀!

他满头大汗,心中像火烧着了一般。

最终,他“霍”地站起身,拉起被子,把洛倾瑶盖住了。

此时洛倾瑶沉沉睡去,宇文敬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就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盯着洛倾瑶。脑子里一团乱麻,好像想了许多,却又什么头绪也没有。

第二天洛倾瑶睡到了自然醒。

宇文敬为她要来了早膳,可她只喝了两口白粥就再吃不下东西了。

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宇文敬心里有一丝内疚,可要他说出道歉的话却是万万不能。

他看着洛倾瑶捂着胸口,便垂下眼,讪讪地问,“头还很疼么?”

“死不了!”洛倾瑶口气不善地道。

听着她的话,宇文敬头一抬,脖子一梗,双目一瞪,又要发飙:“谁叫你昨晚先发疯的?又抓又掐,”他拉起袖子,露出右臂上一圈青紫的牙印,“你还咬了我!”

洛倾瑶看也不看他的手臂,嘲讽地道:“亏得你手下留情,不然我这条小命儿怕是早没了!”

“知道就好!”他却像是没听出洛倾瑶语气里的嘲弄似的,十分顺溜地答道。

洛倾瑶扭过头不再理他。

“你真的不吃了?”宇文敬指了指桌上的一堆食物问。

“不吃!”

“你在生气?”他迷惑地问。

“岂敢!”

“我没想到你会受这么重的伤……如果……”宇文敬呐呐地不再往下说,他从未试过用这种讨好、解释的口气对一个女人说话。

“如果你知道我会差点儿死掉,你便不会用我来换回魂草啦?”

“怎么可能?”他语气一硬,又要变回本来的面目。

洛倾瑶嗤笑一声,“那么就请王爷收起这副尊容,赶紧着吃好、喝好,该干嘛干嘛!”

被洛倾瑶一顶,宇文敬怒得想伸手掐死她,瞪了她半晌后,还是没有出手,只是撒气似地把桌子上的食物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全部吞下肚去。

“走了!”吃完后,他站起身怒道,说着也不等洛倾瑶,当先朝门外走去。

从昨晚之后,这个女人竟像成了个刺猬,说出的话句句含刺,她的胆儿是打哪儿借来的呢?宇文敬便一路思索着这个问题出了门。

“客官走好,下次再来!”客栈掌柜很热情。

洛倾瑶病着自然没力气和他搭话,宇文敬对他的客气直接无视。

看到抱在宇文敬怀里虚弱的洛倾瑶,那掌柜的暗自庆幸,虽然挂了彩,可总算没在这里闹出人命!

待看到像被扔行李一样扔上马的洛倾瑶,又加上那狂奔的马儿,掌柜的摇了摇头,“唉,在路上出了人命小老儿可管不着啦!”

马车一路飞驰,终于在当日晚上到达了落霞山脚下。

落霞山已属寒月国最北的地方,落霞峰是此山脉的最高峰,宇文敬之所以要选在此地交易,是因为此峰险峻,易守难攻,非武林高手不能上其顶。如果先在一路上设下埋伏,以逸待劳,那么龙景御的人马未到山腰便会折损一半,能到得峰顶的也只会剩寥寥可数之数;如果能利用此地利解决掉寒月国皇上,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宇文敬一到山脚,徐放便带随他的五千精兵来领命。

宇文敬把洛倾瑶扔到一顶帐蓬内,便与徐放到另一处商议计策了。

这两天被宇文敬带着飞奔赶路,又被他踹了一脚,虽然他输了许多真气到她的体内,又喂了无数的药到她的肚子里,可到底伤了些元气。

洛倾瑶掀开帐蓬的帘子,迎接她的是两把明晃晃、冷冰冰的尖刀。

“王爷有令,不得随便出入!”语气和空气一样冷。

“大胆!”那士兵大喝一声,吓得洛倾瑶手一抖,“竟敢直呼靖王殿下名讳!”

“我只是一时口误……”

“嗯,知道就好!”那士兵点点头,向帐蓬外走去。

最终洛倾瑶也没能找到宇文敬,在严密的看守之下,她成功成为了宇文敬用来威胁龙景御的靶子,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峰顶的平台上。

此时,朝阳初升,万丈光芒,山林万物染上了瑰丽的色彩,可她来不及欣赏这美丽的日出,便被宇文敬从地上抓了起来。

“得罪了!”

“我跟你说过了,龙景御不会管我。你要回魂草,一定是有人病入膏肓了,没有会用回魂草的人,你们得到它也没用。”洛倾瑶脑中蓦地闪过一缕光,“我可以救他,没有回魂草我也可以救人!”

宇文敬脑中闪过她以绣花针救自己的画面,难道她真的是神医?那么母妃的病,说不定……

可是,现在他的目标已经不只是夺得回魂草,龙景御这条大鱼如果能上钩,不是更妙?

这个女人……宇文敬犹豫起来。

可世间一切事似乎都早已注定,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一枚黄色的烟花在天空炸开。

他与山下的众士兵议定,如果只有寒月国士兵前来,便以蓝色烟花为信号,如果是龙景御本人亲来,那便燃放黄色烟花。

宇文敬眼一眯,冲着洛倾瑶冷笑道:“他的女人果然如他一般狡猾,本王差点就中了你的计!”

宇文敬严阵以待,准备把龙景御生擒活捉。

太阳快要西沉的时候,龙景御终于来了,不过不是从宇文敬预定的东面,而是从北面上得山来。

他们一行有三十余人,不要说身上挂彩,就连衣衫也没挂破半点。

宇文敬一阵懊恼,难道在路上设的埋伏就白忙活了?上山的路难道也不只一条?

“久违了,靖王殿下!”龙景御道。

宇文敬冷冷地道:“看样子太子殿下风采依旧,本王万分佩服!”他们从前就相识,那会儿龙景御还只是寒月国太子。

龙景御环视四周,笑道:“落霞峰风景果然是好,难怪朕的皇后心心念念要到此地来一赏美景,这几日有劳王爷陪着皇后!现在朕既已到来,还请王爷把皇后请出一见!”

“哈,哈,哈,龙景御,本王不和你啰嗦,连自己的女人也护不住,还当什么皇帝!”宇文敬仰头大笑着,群山丛中响起“哈哈”的回音。

龙景御握紧双手,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把宇文敬祖宗十九代都问候了一番:“朕的皇后在何处?”

宇文敬一指崖边:“在崖下,只要本王一声令下,一刀下去,她还有没有命在,本王可不敢保证!”

“你……”龙景御心中翻涌着怒气,对宇文敬道:“我要见她!”

宇文敬盯了他半晌,方道:“把她拉上来!”

洛倾瑶被拉上来后,只觉两眼发黑。

“宇文敬,你要的回魂草在这里,快放了她!”龙景御拿过郑风手里的回魂草。

洛倾瑶有些惊讶地看着龙景御,他真的愿意用回魂草换她?

宇文敬道:“把人送回去!”

徐放把洛倾瑶从地上扶起来。

“洛倾瑶……”龙景御一步步向她走去。

宇文敬也一步步向龙景御走去,要接过他手上的回魂草。

两边的侍卫们都全神戒备着,就像绷紧的弦,一有风吹草动,便会断似的。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眼看着,龙景御就要扶住了洛倾瑶,宇文敬就要接过了回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