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放心啊。”婉宁一想到弘晸拔毒时撕心裂肺的惨叫,到现在还觉得心有余悸。哪个当娘的能放心儿子受这样的苦。

迎着九阿哥奇怪的目光,婉宁解释道:“鹿大夫说了,总要等弘晸拔完毒才会启程上京,咱们等他拔毒的时候再到杭州守着不就成了?”

九阿哥看向她的目光越发奇怪:“那你折腾着离开做甚?便是再想出去玩,也不差这几天吧?”

婉宁气得拧了他一把:“你就没看出来,你儿子春心萌动了吗?”

“啊?”

“白天敲人马车送点心,晚上吃饭还给人布菜。你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你不清楚吗?在家懒得跟条蛇似的,能躺着就不坐着的主,啥时候这么殷勤过?咱们两老的矗在这儿他们小年轻不自在,还是叫他们自由相处比较好。”

九阿哥细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顿时不满了:“那么多千金贵女他不稀罕,偏偏寻个江湖游医?弘晸中的毒,别不是影响了眼睛吧?”

倒不是说鹿衔不漂亮,但这女子长于乡野,又有一身医术。言行举止间半分女子的婉约都无,瞧着倒是有几分傲骨。

这和传统的大家闺秀可是半点相似都没有。

连小家碧玉都算不上。

真要娶了,定不是个能容人的,到时弘晸还怎么三妻四妾?

婉宁没他想的那么多,随口反驳道:“鹿大夫不是挺好的吗?”

“爷反正看不出来她哪儿好。”

“哼,也用不着你看上,我儿子喜欢就好了。弘晸那性子,动心一回不容易,你当阿玛的不帮忙就算了,可别上去给人添堵,还想不想抱孙子了?”

九阿哥更加郁闷:“光想有什么用,弘晸两年不能近女色呢。”

“两年而已很快就过了。”婉宁觉得这压根就不是事儿,十七岁的弘晸还未成年呢,到十九岁娶媳妇,倒是更能接受一点儿。

唉,这根生蒂固的观念,便是到了大清二十多年,她也依然改变不了。

九阿哥无语:“既然还要两年,弘晸现在开窍有什么用?那鹿衔难不成还有什么灵丹妙药不成?”

黑暗中婉宁翻了个白眼:“还不兴他们俩谈个恋爱了?爷,您别说话了,听您说这些我脑仁儿疼,反正咱们明儿就跟他们分道扬镳便是。”

于是第二日一早吃完饭,婉宁就把弘晸叫到一边:“儿子,昨儿弘暄传了信,叫你阿玛去苏州城一趟,你自己跟鹿大夫去杭州吧。过几日事儿办完了,我们再去寻你。”

弘晸问道:“弘暄大哥那出什么问题了吗?怎突然叫阿玛过去?”

“说是忙不过来。”

“那我也去。”

婉宁瞥了他一眼:“胡闹,自己身体怎样没点数么?你这样儿跑过去,只能给你弘暄大哥添乱。”

弘晸懊恼地低下头。

婉宁拍拍他的手:“儿子,现在你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明白吗?身体好了才能帮弘暄的忙。”

十日后还要再排一次毒,弘晸也没再强求,叮嘱他们保重身体后亲自送人离开。

九阿哥夫妇的离开对鹿衔是没影响的,该干嘛干嘛。

只是车子坐久了,再是舒适都会觉得厌烦。看完五部画本儿后,她便摞开了,从车厢坐到车辕上吹风透气,偶尔跟车夫闲聊几句,倒也和乐融融。

鉴于赶路的日子太无聊,弘晸的五子棋终于大放异彩。

比起需要大量脑力的围棋,五子棋真是好玩了太多。棋下得多了,自然就不那么生份了。两人的称呼从贝勒爷和鹿大夫转换到直呼其名。

弘晸很容易满足,心道:这也算是个巨大的进步了。

三日后,豪华车马队停在了杭州城天水街某座大宅子前。弘晸瞧着占地面积颇广的宅子有些纳闷:“我以为神医都住在人迹罕至之地呢,想不到竟然住在杭州城里。”

“大隐隐于市嘛,而且人迹罕至之地哪有城里来得便利。”鹿衔跳下马车:“那些什么金盆洗手,隐匿深山老林的话本看看可以,信就不必了。”

弘晸:……

他不爱看话本的好不好?

可惜还未及解释,鹿衔就推开了大门。

偌大的庭院里,晒了好些个簸箕,上头全是各种各样的药材。一个五十来岁的跛足男人正穿梭其间,时不时地翻动一下草药,好让他们晒得更透。见到鹿衔很是高兴:“鹿衔回来了啊,这趟顺利不?”

鹿衔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得意:“那必须的啊,而且忠叔,我可发大财啦。对了师傅师娘他们呢,怎么家里这般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