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雅连忙摇头,拉着帕沙起身给诺敏鞠了一躬,一脸诚恳地道:“小.弟弟挺可爱的。婶婶,您也别叫我小姑娘了,我叫殊雅,是义亲王之女,这是和阗三王子帕沙。昨儿在林子里遭人追杀,只能被迫跳了崖,若不是蒙您搭救,我们俩怕是见不着今日的太阳了。”

诺敏握着筷子的手几不可查地抖了抖。

这是殊雅?当初那么一点点的小姑娘竟已经长这般高了。这一刻,她无比庆幸,昨儿晙儿闹着要去游水,不然九嫂的女儿若是在那河里出了事,她该伤心成什么样啊?

她忙拉了殊雅坐下:“这般多礼做甚?昨儿那情况,谁见了都会搭把手的。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吃些点心,这边关的东西比较糙,不如京城精细,也不知你是否吃得惯。”

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她竟半点没认出来。

看着态度陡然亲切起来的诺敏,殊雅更加确定了她的身份,唉,十婶怎么就另嫁了呢,她到底要怎么办啊。跟十叔通报吧,对不住十婶的救命之恩;可是不说,她又怎么忍心让十叔饱受相思之苦。

晙儿奇怪地道:“额莫,你不会也看上了漂亮小姐姐,真想让她给您当儿媳妇吧?”

诺敏黑了脸:“瞎胡说什么?滚回书房去把三字经抄一遍,抄不完今儿就不用吃饭了。”

殊雅奇道:“婶婶,晙儿今年有六岁了吧,怎么还在学三百千?”想当年弘暄五岁的时候就把三百千背会了,看来他那么聪明全是十叔的功劳。

“唉,已经七岁了,臭小子皮得很,一说念书他就头疼。”

“哈哈,那跟我家弟弟倒是挺像的。弘晸一心想着做生意,书念得甚是敷衍。倒是堂弟弘暄聪明得不得了,去上书房之前就把三百千学透了,上书房的那些先生喜欢他不说,皇阿玛还亲自指导他功课呢。”

弘暄啊,她的儿子已经这般优秀了吗?

诺敏费了好大劲儿才忍住泪意,佯装不经意地夸道:“那他可真是太棒了。”

“嗯,弘暄弟弟打小便乖巧懂事得紧,就是懂事过头了。这也没办法,十婶没在了嘛,没娘的孩子总会敏感些的。”

诺敏心中巨痛。

她的儿子......

“你十叔就没再给他找个后娘吗?”

“婶婶您不知道,皇家后院阴私事儿多着呢。十叔哪能放心把弘暄交给后娘,弘暄一直是在我家长大的,我家有对跟他同龄的龙凤胎,倒也有伴儿。便是十叔,回了京后也多是住我家,阿玛单独划了个院子给十叔呢。”

诺敏没想到老十我连家都不乐意回了,丽珠见她嘴唇打颤,心疼不已,便帮她问道:“瞧格格这话说的,这男人长久不着家,你十叔的新福晋能不闹?”

“她哪有那胆儿,我十叔可凶了。”

“这么说,你十叔不喜欢她?”

“那当然,十叔只喜欢十婶。”

诺敏猛然间站起身来:“殊雅,婶婶有些不舒服,先去休息一下。晙儿,好好儿带姐姐玩玩,招待得好了,下午准你去跑马。”

晙儿觉得他额莫怪怪的,但才七岁大的孩子自然是不懂这些爱恨的。一听下午有马骑,立刻乐吱吱地应了下来。

殊雅在心里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十叔,侄女儿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

“姐姐平日里喜欢玩儿什么啊?”晙儿对斯文的帕沙没兴趣,倒是对殊雅颇为热情,乐呵呵地这般问道。

“骑马投壶踢键子,我家弘暄堂弟喜欢下棋,我偶尔也会与他过几招。”

“下棋我也会啊,骑马要下午,要不姐姐咱们就去下棋吧。表哥,你带着帕沙弟弟去玩。”

帕沙连忙摇头:“不行,我要跟着姐姐。”

晙儿眉头一皱,不高兴地道:“你不是和阗的王子吗?怎么会管大清格格叫姐姐?”

帕沙一愣,委屈巴巴地看向殊雅。小鹿似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瞧着甚是可怜。

殊雅心头再次软成一片:“晙儿弟弟,帕沙的棋艺也很好的,我们四个一起玩吧,对了,酒肆里可有两副棋。

丽珠笑道:“咱们做生意的,哪能少得了这个?”

喝到美处来点东西助助兴是常有的事儿,下棋虽稍嫌无聊,但好此道者却不计其数。棋子色子牌九是每个酒肆都必备的好物。

殊雅打算得挺美,在酒肆里赖着住两天,打听一下晙儿爹的事儿,最好能抓着点他的把柄,或者他跟十婶夫妻不合的证据。这样她就能毫无心里障碍地联系十叔了。

可她漏算了九阿哥对她的在乎程度和办事效率。

和晙儿一盘棋还未下完,楼下便传来了一阵乱糟糟的声音。晙儿扔下棋子扒着窗户往外看,殊雅也跟着凑了过去,只见整间酒肆已被皇家侍卫团团围住。

她顿时一愣,这么大阵势,莫不是阿玛寻来了?

还未想完,丽珠已匆匆上楼:“四格格,义亲王驾临,你还是快去安抚一二吧。不然小店就要被当成拐卖人口的黑店了。”

明明她家格格是救了他女儿好不好?这年头,做个好人实在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