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的一次闲聊,因弘晸一句话变成郑重的家庭聚首。

九阿哥瞪着弘晸:“你脑子进水了吗?纳兰家都落魄成什么样儿了,纳兰邵岱还是个旁支,几百年前就被赶回盛京去了,就这你也敢推给你五姐?”

“这不是五姐自己瞧上的嘛,您知道的,五姐只看脸。”

沁雅把手一摊,赶在九阿哥发火前道:“阿玛,这不能怪我啊,女儿从小看着您的脸长大,长相寻常的男子哪还能入眼?”

这话倒是很有道理,九阿哥控制住想去摸自己脸的手,努力崩着脸道:“少扯蛋,你四姐怎么就没这毛病?”

沁雅两眼放光:“若谁能长成姐夫那样儿,女儿也是能接受的。”

四姐夫帕沙虽是蒙古人,却全不是五大三粗的样,斯文隽秀,气质高华,对着五姐笑起来的时候却又纯真的像个孩童,啧啧,简直就是祸水级别的。

九阿哥想到帕沙的脸,又是一阵气闷,若不是长成那样儿,爱女怎会千里奔夫。靠,这事儿不能想,越想越气。

婉宁也郁闷,她是颜控没错,可也没多严重啊,怎么在两个女儿身上会如此发扬光大?她抚额无奈地叹了口气。

弘晸贴心地走到婉宁身边:“额娘你不用这般担心,儿子查过了,纳兰瞻岱虽然家世差些,但他好歹是大才子纳兰容若的孙子,才学挺好的,在国子监深受先生器重,人品也很是不错,若春闱之后能高中,有阿玛和十叔帮扶,还愁他将来不能升官么?”

九阿哥撇嘴:“美得他。”

婉宁更担心了,打从她知道纳兰容若娶了四任媳妇,对他笔下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有了阴影。读书人太会讲话了,一分假意能写出十分真情:“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听到才华二字就头疼,沁雅不也觉得那些见天吟诗作赋的文人酸腐得厉害么?”

弘晸:“呃......听闻纳容瞻岱不擅诗词,国子监夫子们只赞他文章写得好。”

那还差不多,婉宁松了口气:“那等他中举之后,爷就找皇上说一声吧。”

沁雅嘴角抽了抽:“你们都不问我意见的么?”

婉宁一脸诧异:“人不是你自己瞧上的么,你还有什么意见?”

“纳兰瞻岱好看是好看,脾气却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还是再寻寻吧,若是实在没有入眼的,再叫十叔赐婚不迟。”

弘晸怪叫一声:“五姐,不带你这样的,你这是骑驴找马,对感情太不专一了。”

沁雅小手一挥:“看脸的世界能有什么感情,就这么说定了吧。至于额娘说的宴会,我就不去了,额娘先帮我留意着,若有长相出众的再叫我去相看。”

婉宁目瞪口呆,渣女啊。

弘晸:......

九阿哥暗暗瞥了弘晸一眼,臭小子要有沁雅这份风流,他哪至于一把年纪还抱不上孙子。

二月春风料峭,三月繁花似锦。

弘晸的爱情顺风顺水,每日里除了上差,其他时间泰半都耗在了南氏医馆里。当然,也不忘留意纳兰瞻岱的动向。沁雅承袭了九阿哥年轻时的风流,一边相看美男子,一边在纳兰瞻岱面前刷存在感。

美人难得啊。

但凡有个容貌能及他八分的,她也不至于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明媚春光下,纳兰瞻岱换下国子监的统一学生服,着一袭春衫出了国子监的大门。转过两条街后,熟门熟路地走进了一家规模颇大的书社。掌柜的一见他就笑眯了眼睛:“公子里边请。”

竟是将一干书客丢给小二,亲自引着纳兰瞻岱进了小隔间。

书社里不乏国子监的学生,见状忍不住呸了一声,不就是有点名气嘛,这掌柜的也忒趋言附势了些。哼,三天后就开考了,到时名落孙山,看他后不后悔今日对这穷酸的追捧。

被认定为落魄子弟,穷酸书生的纳兰瞻岱正接过几张银票和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掌柜的笑得一脸谄媚:“东篱先生上一本《书生与狐》销量甚好,不知何时再出佳作呀。”

“等有空吧。”

“是是是,春闱就要开考,东篱先生的确没什么时间。不过,一旦您开笔,请务必再与我们合作,放心,酬劳定不会叫您失望。”

纳兰瞻岱自然应下,但却没有开笔的打算。

当初家境贫寒,落魄潦倒,这才不得已写些话本子赚钱。他日若得高中,必要报效朝庭,为民请命,重心自该转移了。

何时该做何事,他从来都清清楚楚,规划得丝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