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皎洁,日行千里的良驹在刚刚冒头的嫩绿草芽上飞速奔腾。

一望无垠的草原上,无任何阻力的风吹得少女衣裙烈烈作响。殊雅和托依算准了这匹马的速度绝非徐婆子那些劣马可比,却双双低估了她手中迷药的威力。

殊雅短暂的清醒之后,药力再次发挥药效。

昏眩的感觉传来,殊雅再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为防昏倒之后被坠马摔死在草原深处,她只能勉力保持清醒勒紧缰绳,让马停下来。

因为惯性,马即便放慢脚步,无力支撑的殊雅仍被甩下了马背。

背脊触及草地,皎洁的明月边上似乎都添了许多金星。疼痛未能让她保持清醒,她歪着头昏睡过去,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便是:对不起啦朋友,看来你还是得陪我暴露啊。

“我天,四格格怎么摔了?”周良唬了一跳,转头看向周敬:“大哥,怎么办啊?咱们也没带个大夫。”

周敬瞪了他一眼:“你可闭嘴吧。“

兄弟俩踏着马背借力用轻功飞向殊雅,直到确定自家小主子只是左小腿骨折后,才将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

“哥,咱们现在怎么办?带着四格格原路返回吗?”

周敬给他气得脑仁疼:“你是猪吗?原路返回,等跨过草原和沙漠,四格格的腿还要不要了?”

“可附近最近的村落就已经是和阗的地盘了啊,九爷可交待过,绝不能让四格格踏入半步的。”

“那你觉得,在九爷心里,是不去和阗重要还是四格格的腿重要?”周敬打个呼哨将马唤回来,然后便抱着殊雅翻身上马。

他们追了一路,在最关键的时候跟上四格格,但却只能将人往和阗送。难道真如十爷所说,缘份天定,人力不逮么。

三人两马离开才不过两柱香的功夫,徐婆子便领着人追了过来。

千里马在月夜下吃草,尾巴悠闲地一甩一甩,半点没有被抛弃的自觉,看得徐婆子心花怒放,她举着火把,平日里柔媚的嗓音因兴奋而尖利,在草原上飘得老远:“那贱蹄子跑不远,你们都给老娘找仔细了,特别是她的那个包袱,翻遍这片草地也得找到。那包袱姓罗的几乎不肯离身,银票肯定就藏在里头。”

于是徐婆子带人翻了一晚上的草,躲在一边的两个沙匪恨不得能跟着去找,没听徐婆子说嘛,那黑丫头的包袱里可是带了银票呢。

西宁军营

老十在堪舆图中插上几只小旗:“十四弟,如今咱们可用兵力几何?”

十四奋斗在一堆文书中早已累成了狗。

分布在新疆、甘肃和青海等省的八旗、绿营部队因此战而集合。但人心有私,要整合在一起发挥最强作用他还有得忙。若不是老十军威够重,怕是还没法这么快把人整合到一块儿。

他顶着两黑眼圈抬头:“号称三十万,但扣除老弱病残,属青壮的撑死也就十万有余。”

老十倒是挺满意:“十万加上咱们带来的十五万,足够了。拉萨的转世灵童寻到没?”

十四很是无奈:“太子,那灵童能从大策凌敦多布手中逃脱,哪是那么容易寻的?听说这灵童就一十岁的小屁孩,找到有什么用啊?”

“我哪知道?但是蒙古人都信这个,若咱们能寻得这小屁孩,控制蒙古就会容易得多。”

十四仿佛受了惊吓,一双眼睁得又圆又大,抓起桌上的牛肉干用力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道:“拉萨现在还在漠西手里呢,您就想着控制蒙古,这野心是不是忒大了点儿?”

不行,他得再咬一口压压惊。

老十扫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爷为什么非要亲自跑这一趟?”

“不是怕我对付不了大策凌敦多布吗?”

“西山火器营送来了那么多好东西,你要是还打不赢,皇阿玛可就真该拿你祭旗了。”

“大策凌手下这支铁骑可是出了名的硬茬。”

老十哼道:“咱们大清踏破明朝山海关的莫非都是软脚货不成?”

史书详细记载了皇太极入关前后的光辉战役,这是每个爱新觉罗子孙的骄傲,爱好军事的十四无数次神往过那个人才辈出的年代,不由啧了一声:“十哥,现在的八旗哪能和曾祖那时相比?”

多年的安逸磨灭了八旗的峥峥军魂,更让八旗沦为各个武将贪墨空晌的摇床。要不是老十当初坚决捅破这个毒瘤,如今的八旗能不能打仗还两说。

老十挑挑浓眉,嘿了一声:“你以为爷在军营那五年是白呆的吗?放心,经你十哥训过的兵就算比不得曾祖,但也没有一碰就碎的软蛋。”

十四眼前一亮,正待细问,却见小六子脚步急快地走了进来:“太子,有人送来了拜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