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眯着眼盯着她瞧了会儿:“殊雅,什么时候你变得跟沁雅一个样儿了?不过你要是也对经商感兴趣,九哥那偌大的家业就不用愁了。”

“是交易不是生意啦,家业传男不传女,用不着侄女儿操心。十叔,事关漠西蒙古,咱俩谈谈呗。”

瞧着殊雅殷切的眼神,老十脑海中刷过一排大字:女大不中留啊。

九哥要是知道了,肯定肺都得气炸。

在心中吐槽了几句,老十盘腿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你说说看。”

殊雅顿时越发精神:“十叔,据我所知,和阗盛产玉石,这可是蒙古为数不多的富裕部落,您甘心它就这么被策妄阿拉布坦夺去?”

“甘不甘心这事儿不都发生了嘛,十叔还能怎样?”

“当然是想办法再夺回来啊。想那和阗大汗父兄皆被屠杀,如今还要仰大策零敦多布的鼻息而活,还不知道多憋屈呢。咱们冲他伸出橄榄枝,悄悄招安,有了朝庭的支持,定能狠狠地坑漠西一把。十叔……”

老十直接打断她:“说重点。”

殊雅一噎,然后破罐子破摔道:“重点就是如果我能劝得和阗王投靠咱们,十叔你能不能就免了和阗背叛的罪。毕竟和阗太过弱小,他现在之所以依附于漠西,完全是被迫的啊。”

“殊雅,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劝降和阗王?”

“十叔,您知道的,我与他有些交情。”

老十抚额:“殊雅,你上回找爷打听和阗王消息的时候,爷便想过利用你去劝降他,但是爷最终没有执行,你知道为什么吗?”

殊雅瞪大了眼睛,然后茫然地摇头。

“想不明白就别想,这事儿不是你该掺和的,和阗的事儿爷自有主张,你且安生在爷身边呆两天,到了西宁,立刻起程回京。”

“十叔。”

“闭嘴,为了这么点事离家出走不说,还混到军营里来。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想没想过你阿玛和额娘得多着急?”老十突然发了火,许是那沉着的脸色太过难看,殊雅没敢再反驳,只抿着唇站在一边,脸色瞧着比之前煞白了好几分。

老十却是没放过她,逮着人可劲儿地训了一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伤。你阿玛额娘金枝玉叶地给你养到这么大,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摔。你倒好,为了个什么都不是的男人,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你要是没见着爷呢?过几天难不成还真也跟到战场上去拼杀不成,万一出点什么意外,你让你阿玛和额娘怎么办?让爷怎么跟他们交待?”

“十,十叔,我没打算上战场的,我,我就想去和阗走一趟。帕沙,帕沙他胆子特别小,他把我当亲姐姐的。他在和阗没什么地位,要是我都不帮他,就没人能帮他了。”殊雅的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哽咽中带上了些许疑惑:“而且,如果和阗王主动投靠,对咱们大清不是好事儿吗?”

老十叹了口气:“对大清的确是好事儿,但对你就未必了。”

殊雅眨巴着眼睛:“请十叔解惑。”

“这事后头再说,十叔答应你,定会给和阗王一条生路成吗?此次去了漠西,十叔会派人去招安,你若不放心,留个信物下来便是。”

殊雅急忙从衣服里掏出一块兔子形的和田玉,给老十的时候却多了几许不舍,抚摸了好几下才递过去。

老十:……

这小儿女依依惜别的样儿,简直看得他牙疼,这哪是当亲弟弟的喜欢?

唔,看来还是要把人赶紧送走才成。

在老十的帐篷里,殊雅可算是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日天朗气清,老十自不会耽搁,领着人往四川进发。而十四则一早便先行一步,他得去会一会四川巡抚年羹尧。

年羹尧此人算得文武双全,康熙三十九年中的进士,直接入了翰林。且又有用兵之才,甚得康熙看中,一路破格提拔,升任四川巡抚时,他还三十不到。

正二品的巡抚,便是封疆大吏,在地方上基本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四川是往西宁运军饷的最后一道关卡,也是补给的第一线,所以在此时显得犹为重要。十四收了在老十跟前吊儿啷当的德行,人模狗样地带着亲信去见人。

得了消息的年羹尧也很上道,早早地率领一众官员到城门口迎人。虽然没见着老十有些失望,但在十四面前却没显露半分。

十四爷与四爷不合之事人尽皆知,但打断骨头连着筯,年羹尧不相信十四会真的帮着太子对付四爷。可如今,十四爷的确在太子麾下任职。

他有些头大,十四爷到底是哪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