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敏送来的是一套典型的大家闺秀旗装。浅杏色的长袍外罩一件浅绿色的比甲,衣料的质地与殊雅平时穿的自不能比,但也不算太差。尤其比甲上绣的君子兰甚是精致,很得她的欢心。

自打到了避暑山庄,她日日不是穿旗马装就是穿男装,都快忘记穿裙子的感觉了。拎着裙摆转了一圈,殊雅开开心心跑到隔壁,轻轻叩响了房门:“帕沙,你醒了吗?”

帕沙刚刚穿好衣服,正待出门寻她呢,听得她的声音自然高兴不已:“醒了醒了,姐姐,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就睡了一觉。倒是你,昨夜还发热了,得亏咱们遇上了好心的婶婶,不然你肯定给烧成小傻子了。”殊雅推门而入,瞧他脸色苍白的模样关心道:“现在好点儿了吗?”

“烧已经退了。”帕沙忍不住多瞧了殊雅几眼,穿裙子的姐姐,真好看。

殊雅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他的额头:“烧退了也得注意点儿,等回去叫太医再给你看看。”

从来没人这般关心过他,帕沙心中一暖,眼泪便落了下来:“姐姐,还好你没事儿。”

“怎么还哭了啊,男儿有泪不轻弹。再说了,要不是你看出悬崖底下是水潭,咱俩现在肯定都变成刀下亡魂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是好事儿啊。”

帕沙的福气来没来她不知道,但她自己的却是已经到了,现在只要把十婶的行踪带回去便成。

楼下便是大堂,一张圆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殊雅带着帕沙下楼的时候,两个男孩正迫不及待地上桌,见殊雅和帕沙出现在楼梯上连忙招手:“两位快下来啊,就等你们开饭呢。”

这不是十婶家吗?哪来的小孩?

殊雅心里打了个问号,应了一声,从楼梯上下来时扫了眼大堂的环境,目光定格在柜台后一排排的酒坛上。她看向招呼着她跟帕沙落座的诺敏:“婶婶,这里莫不是间酒肆?”

诺敏还未开口,晙儿就竖起了大拇指:“漂亮姐姐真是慧眼如炬。”

殊雅:......

这话听着挺正常的,但殊雅却莫名有种遇上登徒子的感觉,可再看一下对方还不及自家弟弟大的模样......

肯定是错觉。

诺敏拿筷子敲了他脑袋一记:“好好说话。”

“哦,那姐姐和弟弟快吃饭吧,张伯煮的小菜配稀饭味道可好了。”

丽珠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粥,毕竟都是贵族,只要不是特意为聊天而设的饭局,食不言便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教养。殊雅从昨天中午之后便粒米未进,此时闻着粥的清香,只觉自己饿得能吞下一头牛,一直吃了三碗才罢休。

这时楞斯放下筷子:“姑姑,侄儿吃饱了。”

晙儿也不甘落后:“儿子也吃饱了,额莫慢吃。”

额莫!儿子!!!

殊雅猛地抬头,震惊的眼神倒把晙儿唬了一跳,他奇怪地问道:“姐姐,怎么了?”

“呵呵,没什么,只是想不到婶婶如此年轻,竟已有了这般大的儿子,真是,真是没看出来哈。”

诺敏扑哧笑了一声:“你都叫我婶婶了,有个这般大的儿子有啥好稀奇的。”

殊雅脑海里就剩了最后一个念头,十叔完了。

十婶不光嫁了人,还连娃都有了,那她还要不要把消息传回去啊?万一十叔来抢人,岂不是破坏了人家的家庭?要是那样,自己可就成恩将仇报了。

晃动的小手将她的心神拉回,晙儿一本正经地问道:“姐姐,你在想什么啊?”

“哦,没什么,只是在想该怎么向你们表示感谢而已。”

晙儿嘿嘿一笑,硬是摆了个自以为帅气的造型:“救命之恩,自当以身相许,姐姐看晙儿如何?”

帕沙对他怒目而视,姐姐明明是他的。

殊雅:......

诺敏一筷子敲到了晙儿头上:“你又皮痒了是不是?快点滚去读书,今年再不把三百千学完,你就等着被送进姥爷家的族学吧。”

晙儿顿时不满道:“额莫,今儿沐休,你说过晙儿可以自行安排的,晙儿要跑马要练功,忙着呢。”

“就你这色眯眯的样儿,练了功将来好强抢民女吗?小姑娘,你别介意,这小子就是嘴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