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绝堤案的审理进入了尾声,五阿哥可算是稍稍有了些清闲。

这日他上午便下了衙,打算回去考教考教儿子们的功课。家里三子三女皆不是嫡福晋所出,五阿哥怕她被奴才们看不起,对她还是比较关心尊重的,因此一回家便去了塔塔拉氏的院子。只是还没进门,便听到了一阵压抑的抽气声。

拦住院里丫环们的请安,五阿哥走进了内室。

塔塔拉氏正卷了裤脚坐在床边,而她的贴身丫环石榴正给她揉捏着:“福晋您忍忍,不好生揉开,明儿怕是更加酸痛了。”

五福晋咬着绢帕,眼中隐有泪光:“没事儿,你只管用劲儿便是。”

石榴的泪落了下来,小小的泪珠在五福晋雪白的小腿上溅出一个小小的泪花:“福晋,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啊?要不还是跟五爷说说吧,每天一站就两个时辰,短时间内没事儿,时间长了,您这腿可怎么办?”

“母妃这不是心情不好嘛,等过一段自然就不会了,又没罚我跪,只是在屋里站站而已,哪就那么娇气了?”

“那么多下人,怎么就非要拿儿媳妇撒气?便是普通人家……”

“石榴,闭嘴。这话叫那两个嬷嬷听去,我拿什么保你?”五福晋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心酸不已。娘家不给力,肚子又不争气,她除了忍还能怎么办呢?

石榴紧紧咬着唇,泪落得更凶了。

五福晋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她也想知道,这样的日子,到底何时才是个头。

五阿哥心中泛起一层怒气,大声问道:“母妃每天罚你,你为何不跟爷说?”

陡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主仆两一大跳,回头见是他越发不安,两人手忙脚乱地准备行礼,却被五阿哥按了下去:“老实做着别动,给爷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爷,没事儿。”五福晋连忙开口,不想让胤祺觉得自己娇气。

五阿哥却是回头瞪她一眼:“闭嘴,石榴你说。”

五爷素来仁善,定不忍福晋如此委屈。石榴早想告状了,奈何福晋不许,说是五阿哥差使已经够忙了,不好再叫他心烦。

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瞧着福晋天天受罪。

今儿得了机会,她哪还能再放过,当下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了。

五阿哥听得气了半天,却也不能去寻母妃要这公道,沉默了好一会儿,他道:“称病吧,这些天别再进宫了。”

“可是爷……”

“爷娶你回来不是给母妃当出气筒的。”

这样好的男人,五福晋顿觉便是为他委屈死都甘愿。

京郊

皑皑白雪原上,一个灰色的大帐蓬拔地起,骑在马上的老十顿时眦目欲裂。还连帐篷都准备好了,诺敏是打算在这里就跟那野男人成就好事吗?

他怒气冲冲地跳下马,撸了袖子去捉奷,结果还未走近,便听得了一串串的欢声笑语,那绝不是两个人都发出来的。

愕然地转过一个弯,便见着了一派欢欣的劳动模样。

几个炭火堆上摆了铁架子,鸡翅,肉片,还有各种吃食正沾了油被烤得刺啦做响。裹着大皮袄子的蒙古人们正忙着往上头刷酱料,见前头出现了一个人,不由都愣在了那里。

这时身后的帐篷门帘被掀了起来,梳了蒙古发辫的诺敏钻了出来:“有没有鸡翅啊,文浩爱吃鸡翅……咦,爷怎么来了?”

连那个狗男人的喜好都知道了?

刚松口气的老十再次气炸了肺,努力压着火气问道:“大冷的天,你到这儿来作甚?”

“烧烤啊。”诺敏将他拖到一边,小声道:“爷,我好不容易寻着机会跟文浩出来约会,你可不能坏我好事儿,一会儿就说你是我朋友知道不?”

“还要约会?”

“当然啦,这边上有片梅林呢,梅花开得正艳,最适合约会了。”诺敏两眼冒出小星星,突然大声说了起来:“原来十爷是刚办完差回京呢,可巧遇着了,一起吃烧烤啊。甭客气,我这可是蒙古最地道的吃法,可不是在城里能吃着的。来来来,有烤好的吗?先给十爷上几串。”

老十:……

诺敏端着几串肉领了老十进帐篷。

结实的帐篷里铺了厚厚的毛毡,四个炉子摆在四角,外头冰天雪地,里头却是温暖如春。临时搭出的炕上,铺了一张虎皮,上头还摆着一个酒壶并两个酒杯,盘子上烧烤已经吃尽,只留下一把竹签子。

之前在诺敏店里见过一次的男子见有人进来,忙起身问道:“诺敏,这位是?”

“这是我朋友,恰好碰上了便一起喝一杯,文浩,给十爷上个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