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马车赶到村中一家小院前。“大叔，这就是我家，你们先下来，到家里歇歇。”郑海又对院里喊：“媳妇！家里来客了，”

“谁来了？”一声清脆的声音从院里传来，“娘，谁来了？”紧跟着是一个男孩的声音。前后走出来一位二十多岁的妇人和一个**岁的小男孩，虎头虎脑的，麻溜的蹿到马车前，抬眼正好看到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坐在马车上，头上扎着两支小辫，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衣，正用黑溜溜的眼睛望着他，郑小虎小心肝一跳，好可爱的小妹妹，不自觉得嘴咧开了眼睛也弯了，“你是谁？” 郑小虎望着李晓梅问道。

晓梅还没回答郑海就到儿子跟前伸手一拍虎子脑袋“是家里的客人，来晓梅，表叔抱你下来，媳妇，这位是李叔和他孙女晓梅，李叔先进家，等我回来再说”。郑海嘱咐完媳妇，赶着马车朝西去了。

“李叔，先进屋” 郑海媳妇客气的帮着李有福把东西搬进院内。“这次真么麻烦你们了”李有福客气的道谢。

“你叫李晓梅？我叫郑小虎，他们都叫我虎子”虎子开心的到晓梅跟前自我介绍，“我一会儿和狗蛋他们去捉螃蟹，你也去吧，还有鱼可多了”

晓梅看着这个天真直率的小男孩一阵无语，这还真是自来熟，刚认识就拉着去玩了，抬头看看李有福，说心里话晓梅是想去的，对海鲜她没免疫力，何况她也想看看螃蟹怎么抓。李有福看出孙女眼里的渴望，就点头到：“去和虎子玩去吧，别弄一身泥回来”

郑海媳妇也嘱咐虎子：“看着妹妹点，别让晓梅抓螃蟹，她还不会抓”

“知道了娘！ 晓梅，我们快走，去找狗蛋”说着从院里拎一木桶，拉着晓梅就走。

到地儿才知道，这群孩子是在河岔口捉螃蟹，他们捉的有两种，一种有十来岁孩子拳头那么大，母的满盖都是黄，流油的肥，公的膏满肉厚很是鲜美。另一种只有小鸡蛋那么大，这里人称鬼蟹，除了皮子没什么肉，当地人一般用来做螃蟹豆腐。

这里的孩子都是爪蟹能手，看到螃蟹伸出拇指和食指掐螃蟹前后，往桶里一扔，盖盖，利索的像是捡螃蟹。晓梅心痒痒，也想下去抓，虎子可不干”晓梅你不能下来，泥里可凉了，弄一身泥你爷爷要说你的，好好看着咱们的桶，回去叫我娘给你蒸螃蟹，做螃蟹豆腐，可好吃了”

晓梅想想爷爷的嘱咐，忍忍，算了吧，不然爷爷可又要唠叨。这时旁边一个小男孩笑嘻嘻的问虎子：“虎子，这是谁呀？”

“我表妹，怎么？羡慕吧！你看看你家流鼻涕妹妹哪有我表妹好”

“我怎么没听说你还有表妹？哪家的表妹？”男孩贼兮兮的问。

“要你管!表妹还有哪家的，她就是我家的”虎子有点急了。

“不问还不行啊，看你急的！快抓螃蟹了，晚上给你表妹吃”说完又是一阵笑。

抓了一阵螃蟹，虎子又带晓梅到浅水处捉鱼，与有好几种，有两寸长的虎头鱼，蹦跳的最快，又小又不好捉，还有是小海梭鱼，五寸长，一般用盐腌制在锅里煎着吃，很下饭，还有就是今天要捉的海鲶鱼，这里叫愣（leng)蹦鱼，一尺来长，肉质鲜嫩，清炖或是炖白菜豆腐是上上之选，几条鱼一棵菜一块豆腐可以炖上满满一锅，吃饱全家。天冷时连汤带水吃上一锅，足叫各个冒汗。

27.涧河行 2

这年代东西就是多，没污染，没过度捕捞，没多大会儿，这帮小孩一个个满载而归。虎子拎着木桶一路的唠叨，说着这里他觉得的趣事，弄得晓梅一阵翻白眼，还真拿她当小孩子哄呢！进家时郑海已经回来了，郑海媳妇在做饭，这里一天两顿，上午一顿，下午一顿。现在正是吃下午饭时，约莫四五点钟。

虎子进门就喊：“娘，我抓螃蟹和鱼来了，你给妹妹做螃蟹豆腐”　“你去把螃蟹洗干净再拿给我　”郑海媳妇从厨房里吩咐虎子。晓梅进堂屋和郑海打个招呼对李有福道：“爷爷筐里还有白菜我拿给婶子晚上咱们吃” 郑海赶忙拦住“那怎么行，那是拿来换东西的” “都是自家产的，不值钱，到这儿也是很打扰你们了，晓梅筐在仓房自己去拿吧”李有福很是诚恳，这回是他们爷孙俩遇到好人了，等下再留给他们些粮食，这里海鲜不少但是粮食确实缺乏的。粮食对于海边人很是珍贵。

晓梅进仓房，从空间拿出两颗白菜抱给郑海媳妇“婶子，我爷爷让我拿给你白菜，都是自家产的别和我们客气”

“好，婶子不客气，一会咱们就炖鱼吃”郑海媳妇是个爽利人，家里别的不多干货不少，走了多拿些便是。

“那我看婶子做饭，也顺便和婶子学学怎么做菜，我会烧火”晓梅说完就蹲下添柴。

“行啊，就在这儿帮婶子烧火，我可就缺个闺女呢，虎子那小子就会淘气，上蹿下跳的，没一点老实劲儿” 郑海媳妇唠叨着。

这里一般都是吃海鲜，做法也简单，原汁原味。郑婶子人痛快干活也麻利，她让晓梅点着火，一点油微炝锅就把洗干净的愣蹦鱼放进锅里，点上醋去腥加水，然后把大块白菜放进锅内加少许水，烧开锅加盐慢熬。另一个灶点着，锅内加水放屉，又把虎子洗干净的螃蟹倒进去盖盖，螃蟹是活的，底下一加热，就在锅里开始翻腾，劲大的能把锅盖顶开，虎子过来帮忙按盖。一会儿螃蟹慢慢消停了，郑婶子这才打开盖淋上盐，晓梅看见螃蟹微微变红，大部分还青着。

“等一会儿螃蟹就熟了，秋天的螃蟹可肥了，满盖的黄”虎子见晓梅直直的看锅里的螃蟹，殷勤的说。

郑婶子一巴掌拍在虎子后背“等着让妹妹吃，还不快过来帮忙捣螃蟹。说着在灶坑填好柴，这里就不用不管了，等柴烧完了螃蟹也熟了。

“哎呦！！娘诶，轻点，其可是你亲儿子！” 虎子笑嘻嘻的说。“这就来”

郑婶子端出一个像石锅的东西，比脸盆小有半尺深，虎子把螃蟹放进去，郑婶子用杵捣，捣碎一个再加，等把半盆螃蟹都加进去后，又开始反复的捣，一直到所有螃蟹都成皮和水才算了事，里面又加上水搅匀后 ，这才把汤水倒进纱网过滤，滤出的水装入盆中，滤渣再次过滤一遍后就扔掉不要了。

这时蒸螃蟹也熟了，一个个通红通红的 ，八只爪子横的弯的相互交叉，郑婶子用盆装好。又重新锅，少放水，等水烧开把滤出的汤水倒锅中慢慢加热，随着温度升高，汤水里的蛋白质开始凝固，变成块状。水开了，这盆螃蟹豆腐也做好。闻着香味，晓梅直流水口水，真想上前吃上一口！那边愣蹦鱼熬白菜也出锅了，菜汤奶白，白菜熟烂，晓梅此时真想留在这儿，每天都有这么美味的东西吃多好！

“虎子，帮忙端菜，让你爹和李爷爷吃饭了”郑婶子收拾好东西，带着晓梅也跟去堂屋，家里人少，庄户人家也没那么多讲究，五人坐在一起吃饭。郑婶子端了饭菜去里间，解释说，“虎子爷爷出去运货遇到鬼子抢劫，货没保住人却被打死了，虎子奶奶一时想不开就一病不起，到现在也没好利索。说着情绪低落下来。晓梅随郑海媳妇进里屋和虎子奶奶打了招呼，看老人病的实在不轻，趁郑海媳妇喂饭时偷偷往吃食里加了空间水，想着一会儿把郑家水缸里的水再加上一部分，能不能起到作用就看老天的了。陪郑海媳妇喂好老人才一起出来。

“李叔，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这都是河口弄来的，不算是好东西但却是很鲜，来尝尝。”郑海率先打破沉默，拿碗盛了一碗螃蟹豆腐递给李有福，“虎子，也给晓梅盛上，趁热吃” 郑婶子也回来了，坐一起帮晓梅剥螃蟹“来，晓梅先把螃蟹盖上的黄吃了，可香了”郑婶子打开一个螃蟹盖，慢慢的黄，流油的肥，递给晓梅。晓梅用筷子夹出黄放进嘴里，又鲜又香，舌头上的味蕾一下子被刺激开来，这口吞下，又想吃下一口。虎子又递给她一碗螃蟹豆腐“在吃口这豆腐，我娘做的可好吃了，不信你尝尝” 晓梅用筷子再夹一口豆腐，又鲜又嫩，人间美味不过如此吧，晓梅暗想“嗯，婶子做的太好吃了，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谢谢婶子”晓梅连忙道谢，心想走了一定多拿多带，也让家里人都尝尝。

这顿饭吃的各个肚子溜圆，晓梅如果不是怕自己小肚子受不了真想再多吃点！李有福更是心满意足，心里也盘算着孙女空间能装多少东西，来一趟也不能白来不是？好东西绝不能错过，爷孙打起了一样注意。

28.涧河行 3

饭后，郑海出去联系村民，看谁家愿意用干货和盐换红薯和粮食，红薯虽不是稀罕物，但对于不出产此物的地方也是好东西。临走前李有福和郑海大致商量了一下兑换方法，村民手里的盐也是偷偷积攒下来的，自古盐就受官府管制，日本人侵入华北后接管了这里的盐场，贩卖食盐不管是国民政府还是日本人都要管，村民手里的盐也是以前自己私下藏的，或是偷偷煮盐，也属来之不易。就决定一斤盐换一斤粮食，一斤红薯换一斤干货。

天黑后，张海才回来，陆续有村们带着自家干货或是盐来郑海家。李有福也不挑剔，不管是咸鱼还是干虾都要。晓梅还见到有人拿一串串晒干的海螺肉蚶子肉，甚是好奇，虎子拿起一个海螺肉放进嘴里说：“这么吃就行，得慢慢嚼，硬着呢，这一个我要嚼好久呢” 李晓梅也拿了一个放进嘴里，还真是硬，哪里嚼的动！只得在嘴里来回打转，就是不软，难怪要嚼好久。

李有福和郑海称称交换，晓梅打下手递东西，顺便从空间里偷渡，郑婶子忙着给收拾换的货，主要是东西太杂，总要归归类。虎子在旁帮晓梅，这让晓梅做个假着实费劲，干着急没法，这虎子怎么就那么热心呢！东西不多，换的也快，两个钟头过后，一筐白薯加半袋玉米面就换完了，晓梅在筐最底下拿出十来斤小米（其实是从空间偷渡出来的）递给郑婶子“婶子，这是我们一点心意，您一定要收下”

“这怎么使得”郑婶子连忙推却，她当然知道粮食多可贵，这年头小米一般是留给老年人小孩和坐月子吃的，“我们也没帮什么忙，这也太贵重了”

“她婶子，你就拿着吧，我们那里产粮，在我们那儿不值钱，就像你们这里的海鲜，在我们那儿也是很贵重的”李有福也劝。

”婶子，您就别和我们客气了，你们不吃不是还有郑奶奶呢吗，奶奶身体不好，多吃小米粥养身体“

“这、、、”郑婶子迟疑了，想想婆婆，“好吧，婶子就不和你客气了”

几人把东西归拢好，装了满满一筐，加一面口袋，“大叔，东西不少，你们要怎么回去？”郑海问李有福。

“明天你帮我找个独轮车推到大路上，我们还是搭顺路车回去，”李有福说出自己想法。

“也行，今晚你们先住我们这儿，明儿一早我送你去马路上”

“娘啊，你让晓梅妹妹住咱们家吧，”虎子一听晓梅明天要走就拉下脸来央求娘。

郑婶子看看自己的儿子，儿子难得有个可心的朋友，可是晓梅又不是真的自家亲戚，怎么可能留下来，就试着对晓梅问“晓梅，不如就留婶子家住几天，等你叔再出去拉货把你捎回去”

“那个婶子，我娘临时交代明天一定要回去的，不如改天我和娘说好了，让郑叔再带我来多住几天，我还想吃婶子做的螃蟹豆腐呢”晓梅其实真想留下呆几天，多收海鲜进空间，但这次一定要回去的，不然爷爷这么多东西拿回去太打眼了，万事急不得还是慢慢来吧。

“行啊，这次就先和你爷爷回去，下次来了就要多住几天了” 郑婶子也觉得这次留下不合适，却是喜欢晓梅的紧。拍拍虎子安慰道：“晓梅这次要回家和她娘说好了，下次来时就住下，别一脸臭臭的”虎子这才脸上露出笑容，回复没心没肺的调皮样儿！

第二天天还没亮，郑婶子就把晓梅叫起来，趁天还没亮赶紧离开，要是被有心人看到这么多东西怕是遭人惦记。东西搬上车时郑婶子又把自家准备好的一袋干货给带上，爷俩推却半天还是给带上了。临走又惹得虎子差点掉眼泪，一再和晓梅说让她下一定来。弄得晓梅一阵无语，这大男孩怎么也婆婆妈妈的，没法像哄弟弟一样拉钩盖章保证一定来，这才罢休，又偷偷抓把糖果塞进虎子衣袋，比划一下让他不许做声，挥挥手坐上独轮车离开郑家。

郑海送李有福爷孙俩到大马路旁，李有福把东西卸下来对郑海道：“大侄子，多谢的话我也不说了，大叔心里记下，以后有我们能帮忙的尽管开口，东西我们都收下，再从上坨路过时一定要进家来，让叔也尽尽地主之谊，我们住在东上坨紧东头儿有新盖的六间泥土房就是，叔不能留你在这儿，一会有车我们就跟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