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丝毫面子也没给乌孙留下。巴特鲁涨红了脸,傅彦行冷声道,齐王不可无理。

他没有牺牲妹妹的想法,便道,中秋乃我大楚的团圆节日,普天同庆,不宜谈公事,朕便当没听见乌孙王方才所言!

巴特鲁知道这是他的借口,但知道见好就收,让络川退至身后,举起酒杯赔礼,陛下,是小王不懂礼数,小王自罚一杯,先干为敬。

风波将起未起。

后宫内,静城太后正设了宫宴招待各府女眷。

今日中秋宫宴,太皇太后闭门不出,殿内以她为尊,坐在静成太后左侧的便是傅昕妙,而右侧,却是许久不参加皇家宴会的南阳太长公主。

自季如霜回了宣宁侯府,她为了给孙女儿起势,便频繁带着季如霜出入宫廷和公侯将相之家。

涟歌和萧涟漪一起,坐在距离主桌稍远的一桌,却始终觉得,有一道锐利的视线在落到她身上来。

她悄悄顺着视线找过去,却见是南阳太长公主身边的季如霜,不知为何在看她。

被发现以后,季如霜丝毫不觉得尴尬,反倒是端着茶盏朝她走过来,道,萧二姑娘,你我有缘,这杯茶我敬你。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涟歌听不懂,可已有不少视线因季如霜的行为往这边看过来,她若不喝便有些不识抬举了。

虽不知为何,太长公主一直未给季如霜请封郡主,但光论身份,季如霜是侯府女,而她萧涟歌不过大理寺少卿之女,便不好在这样的日子里拂季如霜的面子。

涟歌亦举起茶杯喝了一口。

笑道,宋姑娘客气了。

偌大的兴庆宫内灯火通明,珠翠闪耀,华衣飘香,一殿的女眷们围在一起说笑逗趣,将气氛烘得热乎乎的。

玉音从殿外进来,到静成太后耳边低低说了两句话,太后眸中愠怒一闪而过,却终究没有发作。

第二日,巴特鲁又上书傅彦行,道自己向往昭君出塞给匈奴带入繁荣和幸福,促进两邦和谐的佳话,诚心求娶公主为妻,又委婉地表示,倘若大楚舍不得公主下嫁,在宗室中择一女嫁给他亦可。

傅彦行并不着急回复他,而是宣了两位王爷和几位宗室侯伯入宫相商。

燕王和齐王自然是不愿意让傅昕妙嫁过去的,那几位宗亲知道他兄弟几个的意思,也丝毫不提华昭公主的名讳。

睿郡王道,乌孙王亲自求娶,诚意十足,咱们大楚泱泱大国,亦不好太拂他面子,不如便依他所言,从宗室或者大臣女眷里,挑一位品行堪配的,嫁给他。

如今大楚宗室式微,并没有多少适龄的女儿,睿郡王的意思是,最好从大臣的女儿里挑一位,封个郡主公主之流,以表重视。

可谁家都不愿女儿远嫁,更别说是嫁到草原上去,既不能身份太低的,又要巴特鲁看得上的,一时之间,人选之事,便成了最大难题。

傅彦彻思索片刻,道,姑祖母家的孙女儿,最合适。

敷衍我亦是眼前一亮,附和道,对。姑祖母的孙女儿,既有皇室血脉,又生得好,将她嫁过去,是最好不过了。

不过,姑祖母肯定不会同意的。他想起这位表妹是才回宣宁侯府不久,以太长公主的护短程度,她是万万不可能同意让自己的孙女儿去和亲的。

以傅彦行的骄傲,自然不愿用女人和亲换取和平这样的软弱手段,但这次是巴特鲁的必死之局,选谁去和亲不过是个□□而已,他才做出这副认真斟酌的样子。

只是想起上次季如霜胆敢派人行刺涟歌一事,便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他道,婚姻大事,虽然是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朕也不是不讲情面之人,不愿强人所难,这件事,还是问过太长公主的意思再说。

说完,便命人去宣宁侯府请太长公主进宫来。

昨夜之事已经传遍京城,太长公主和季如霜自然也是听说的。见皇帝命人来请,季如霜心中惊骇不已,待长公主入宫以后,忙写了一封信让侍女传出去,去交给世子。

太长公主在进宫的路上便有有过一番计较,听了皇帝的意思后,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霜儿身上既然流有傅氏血脉。便应当为我大楚江山做出贡献,本宫不该拒绝。她前半句慷慨激昂的话语说话,话锋一转,道,但本宫认回这个孙女不久,怎可能舍得。可本宫若不舍的。便是陷陛下,陷大楚于危难困境之中

太长公主声音高亢,振振有词,因此,本宫恳求陛下给我这个长辈一个选择的机会,是去是留,让她自己决定。

没有人会愿意抛弃金陵的安定繁华,跑去草原和亲,太长公主这番话,是明显的拒绝之意。可她既然这么说,傅彦行便只能给她这个面子,又命人去请季如霜。

和季如霜一道进宫的,还有傅毓。

他与傅彦行对视一眼,虔诚地跪到地上去,情深意切道,皇兄,臣弟其实,爱慕如霜表妹已久,本想等她及笄后再请皇兄赐婚的,可如今乌孙王虎视眈眈,臣弟便大着胆子求您来了,千万别将表妹嫁到乌孙去啊。

傅彦行视线在他二人身上扫过,最终停在季如霜身上,问她,宋姑娘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