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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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蒙蒙亮时,谢茂才捂着衣飞石被拍得绯红的腰臀,低笑道:“这回讲道理了吧?”
衣飞石伏在他怀里只会喘气。过了好半晌,调匀气息的衣飞石才回过神来,说:“陛下,我初来这个世界时,也有一个自称系统的东西找上了我。”
他把系统给他发布的任务之类的说了一遍,不过,要求和谢茂结婚的主线任务,他依然含糊其辞。
哪怕谢茂已经和他订婚了,可是,只要谢茂不提结婚的事,他就不会主动提及。
那不是他可以主动要求的事。暗示都不行。
第406章 乡村天王(165)
“秀恩爱系统?”
谢茂感觉找上衣飞石的抽风系统,和那个逼着他找殉奴的系统,有着微妙的相似气质。
衣飞石含糊其辞没有说结婚受多少次祝福的主线任务,但那个常常在衣飞石脑内刷屏的秀恩爱日常,就足以让谢茂明白许多问题。
谢茂的系统逼他寻找殉奴,衣飞石的系统则逼衣飞石秀恩爱,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关联?
若非他阴差阳错把衣飞石逼成了殉奴,今日衣飞石会跟谁一起秀恩爱?那俩风尘美妾?谢茂顿时醋得不行,将衣飞石东瞥一眼,西瞥一眼。瞥得衣飞石莫名其妙——衣飞石可不知道自己前世还有两个美妾养在家里,更不知道谢茂在吃这没由来的飞醋。
衣飞石认认真真地分析问题:“想来这系统是随着先生而来,谁替先生殉死、陪先生来新世界,系统便寄身于谁,下达任务使此人与先生‘秀恩爱’。”
才因万一周琦真心替皇帝殉死的事情和谢茂吵过架,衣飞石不想再生事端,用词遣句很克制。
但是,这个问题回避不了。
谢朝时谢茂有系统,衣飞石没有系统。新古时代衣飞石有了系统,谢茂的系统又不吭气了。
谢茂和衣飞石的推测都倾向于,系统是同一个系统。二人思考问题的分歧在于,系统离开谢茂之后挑选寄主的标准是什么?——它寄身的对象是谢茂的殉奴,还是特定于衣飞石本人?
“根据我的经验,我们谈论到这么细节的问题,它应该在脑子里嚷嚷了。”谢茂说。
衣飞石也知道系统喜欢在脑内刷屏,除了每天的日常任务之外,就是不断地说服他,哄他做主线任务。然而:“先生,自从那日听您嘱咐封闭识海大门之后,它再也不曾出现。”
谢茂揉着他下巴的拇指停了下来,轻唔一声:“如此。”
衣飞石说话不打折扣。既然说不曾出现,那就是连日常任务都没刷过了。
谢茂对系统的感情也很复杂。
他从不完全信任系统,系统逼他做殉奴任务,他就不怎么经心。说到底,他是个修士。顺凡逆仙的修士。天道命数尚且不值一哂,要他完全听从一个来历不明的东西支使,基本不可能。
但是,系统确确实实地操控了他的轮回,让他一次次在谢朝重生,不得脱身。
也是系统让他邂逅了衣飞石,爱上了衣飞石,甚至真真切切地得到了衣飞石——把衣飞石带回了现实世界,得到了永世相伴的希望。
“从白小青的反应来看,你是有来历的。”
谢茂对自己的记忆丝毫没有怀疑。“平凡”如他,根本就没设想过,有大能构建出谢朝那样完美的小世界,最终目的居然会是他自己。
他照着目前掌握的情况推测:“也许我去小世界,就是为了把你从谢朝带回来?”
他说着也觉得有点别扭。若真是为了捞衣飞石,为什么要设置殉奴关卡?难道谢朝小世界必须衣飞石心甘情愿赴死才能脱身?——那还不如逼衣飞石战死。从过关难度而言,要衣飞石献身江山社稷可比哄着他替皇帝殉死简单多了,根本不用重生几世穷折腾。
衣飞石看了他一眼,他干咳了一声。都是修士,都有天人感应。他才说出口,二人都知道这不对。
这是个贯穿了谢朝几世的大局,很显然,与谢茂和衣飞石都有脱不开的关系。
二人的记忆都被铠铠再次封印过,此时显得非常牢固,衣飞石还是有一种本能地心慌。
他不能准确地领会这种慌乱来自于什么,预兆了什么,挨在谢茂怀里,享受着熟悉的体温与怀抱,轻声说:“也许我与先生从前就相识。”
谢茂喜欢这个推测。衣飞石是有来历的人,他被不知名的理由挑中了去谢朝找衣飞石,那么,他从前就认识衣飞石,这就显得很美妙了。他的记忆里明明没有这一段,却还是满怀憧憬地笑:“是。也许从前就认识,从前就是这样亲昵的关系,你去了小世界,我当然要去找你。”
谢茂是来自未来时代的人,时间对他而言是个很玄妙的概念,普通人很难理解。
大多数人以世界为时间轴,总觉得时间不可违逆,从前发生过的事,未来一定会彰显其后果。谢茂不一样。他的修法是以自己为时间轴。不管他来自哪里,为了不迷失自我,他的时间永远是一条线上。
就如同现实世界的时间线是古地球、新古时代、修真时代、未来时代。而谢茂的时间线则是未来时代、谢朝、新古时代、现在。他不会显得迷茫,也不会困在记忆中的“历史”中束手束脚。
新古时代的时间在向前,谢茂的时间同样在向前。他的经历是独一的,不为世界的时间轴改变。
衣飞石所说的“从前”,很可能就是谢茂还未经历过的“从前”,这不奇怪。
“……如果我和先生不是这样的关系呢?”衣飞石没有谢茂那么盲目乐观。
谢茂重生几世都不跟他好,他连着几世都不肯替谢茂殉葬,未必关系真那么好。何况,系统要求爱人殉葬,这是个很不友善的过关条件,天生就带着一丝恶意——但凡爱人,必不忍相欺加害。衣飞石自愿替谢茂殉葬是一回事,谢茂要求衣飞石殉葬就是另一回事了。
谢茂自始至终都不肯让衣飞石殉葬,是衣飞石误打误撞达成了殉死条件,二人才来了新世界。
心中隐约的不祥催促着衣飞石,他如今躺在谢茂怀里,彼此恋慕相爱,忍不住提了个完全没谱的设想:“若我从前得罪了先生……”
这设想太恶意了。因为得罪了谢茂,被扔进小世界,被谢茂哄作殉奴,身心一并践踏?
谢茂微微皱眉,即刻驳斥:“没有的事。”
“先生,修士皆有天人感应。”衣飞石微微撑起身,认真看着谢茂,“这件事让我心里很慌张。想一想就觉得可怖至极。前所未有的慌张。——若我从前真的得罪了先生,若非不共戴天之仇,求先生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他的态度很认真诚恳,还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心慌烦躁,谢茂都看得出来。
修士的天人感应玄而又玄,谢茂并不能等闲视之。他没有衣飞石那样心慌的情绪,搂住撑起身来望着他的衣飞石,一只手在衣飞石背心轻轻摩挲,温言宽慰:“说不得是我得罪了你呢?”
“好吧好吧,别担心了。咱们说好了——这没来由的事,也真是,”谢茂笑了笑,搂着衣飞石温柔亲吻,絮絮耳语,“不管是谁得罪了谁,都不许吵架。一觉睡不好的问题,就睡两觉。你觉得如何?”
衣飞石握着他温热的手掌,血脉彼此应和的感觉很温馨,就似二人融化在一起。
然而,拥抱,相亲,谢茂的承诺,都没能打消他心中的慌乱。
他依然觉得,未来有深不可测的恐怖等候着他,足以将他吞噬淹没。
系统的存在,隐隐佐证了二人可能存在的某种联系。衣飞石不知道他和谢茂的真正关系是什么。
他沉溺在谢茂的温柔之中,几十年相伴的感情,哪怕是被设计的,也不可能轻易忘怀。他回应着谢茂的亲吻,心中生不起一丝对抗与挣扎,他想,但凡不是不共戴天之仇,陛下要如何对我,我也都认了吧……
若“从前”他杀了谢茂父母亲族,他不求饶,安心待死。若“从前”谢茂不曾杀他父母亲族,不管谢茂想对他做什么,他同样不会和谢茂抗争,安心听谢茂吩咐。这是衣飞石的底线和全部驯服。
在没有记忆的无限可能之下,衣飞石对谢茂的退让已经到了极致。
衣飞石情绪如此不好,谢茂只能边亲边哄边安慰。
二人没有继续讨论系统的问题。
系统能把谢茂穿越到谢朝,能操纵谢茂几次重生,能让衣飞石来到新古时代,这种能力已经没法儿讨论了。相比之下,在谢茂身上做手脚,抹去傀儡上的印记,用一根竹笛破掉书灵的天赋禁阵,简直都不算什么事了。
这种层级的对手,如何揣测判断都没有意义。思维方式完全不一样。
就如同野外的小兽被人类捕捉,小兽不可能判断捕捉它的人类究竟是何意图,是打算豢养它做宠物?吃肉?还是虐杀过瘾?说不得是城里孩子到乡下开眼界,我就捉来玩一天,晚上就放回去呢?
对系统而言,目前的谢茂与衣飞石都太渺小了。
不足一提。
※
当然,谢茂从不打算永远处于被肆意摆弄的卑微境地。
来到新古时代之后,谢茂一开始就没打算迅速重回巅峰,他瓤儿再老练,皮囊属于原身,还是个极其新嫩的壳子,一步步夯实基础,徐徐图之,修真之途的风景最有价值。
前期让谢茂憋屈的主要原因,是衣飞石没有自保之力。有了青玉简空间,衣飞石筑基之后,谢茂危机感大减。他的打算,一直就是和衣飞石一起慢慢地走向巅峰。
他想陪着对修真一窍不通的衣飞石,重新走这条漫漫修真路。
相伴千秋万岁,既浪漫又温柔。
计划当然永远赶不上变化。
突如其来这么大一尊强敌,逼得谢茂不得不改变想法,暂时抛下衣飞石一马当先。
谢茂和衣飞石不同。衣飞石对修真全无概念,意识修为都得一步步来。谢茂所缺的则仅仅是时间,或者说是时间累积起来的修为。只要修为足够,他的进境完全能够一日千里。一路势如破竹地突破。
谢茂手里有一大堆几乎堪称用之不竭的能量原石。
不过,他并不打算直接磕能量石。那很容易让他根基不稳。
作为来自未来时代修真专业的高材生,谢茂修炼的方法很多,只要他有足够的资源支撑。
——能量原石就是他取用不尽的资源。
“同去?”谢茂问。
衣飞石自然跟随:“我随先生去。”
于是,二人进了随身空间的公寓,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谢茂拿出一块能量原石放在茶几上,再把手机打开某个极其幼稚的小游戏,背靠着能量原石。
衣飞石不太明白谢茂想做什么,这会儿就看见谢茂双手灵巧地捏诀,口念咒语。
公寓中产生了一股让衣飞石觉得很混淆的不确实感,就似滑入了一层黏腻不能洞穿的薄膜。
谢茂停止念诀,拉住衣飞石的手猛地一扯,衣飞石就觉得魂体从躯壳里脱出,跟着谢茂一起穿破了那层薄膜,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这是……”衣飞石看着眼前的世界,有点不明白这是怎么个玩法。
它明显就是谢茂打开的消除小游戏。这是个完全二维的世界,衣飞石和谢茂站在不同的两个相邻格子里,只能看见前后左右的格子图案。谢茂向他试验了一次玩法——
谢茂努力往前一蹦,头顶的红色果冻就被谢茂踩在了脚底。此时,横向三只红色果冻连成一片,瞬间消除,天边亮起夸张的烟花,伴随着消除成功的音效,衣飞石就感觉自己被狠狠捶扁了一般——这游戏增加的积分不仅仅是数字,还是锤炼身体的能量,衣飞石身在其中被谢茂福荫了。
红色果冻消除了,谢茂又掉了下来,重新站在衣飞石身边。
然而,谢茂右边的两只红色果冻也被消除了,黄果冻和绿果冻随之落下。
这是一个连锁反应。
黄果冻与下边的两颗黄果冻连城竖排,被消除。
烟花,音效,积分狂捶。
衣飞石被捶得有点不适应,哪晓得这游戏第一关难度低,天边疯狂炸烟花,身边的果冻们遇到同色就消除,简直满屏炸开。谢茂和衣飞石脚下的果冻都被消除了几行,二人不住往下掉。
谢茂在混乱中不断往上蹦跶,还不忘提醒衣飞石:“掉下去就game over了。”
大约是在未来时代经常进行虚拟修行,谢茂蹦跶的速度很快,衣飞石就不行了,他好端端一个三维生物,把他扔进二维空间,这还没适应过来,积分能量还拼命狂捶他,捶得他七荤八素,底下地基还不稳,果冻乱七八糟纷纷消除,才听见谢茂那句话,他努力往上跳——
谢茂轻轻松松一跃而上,可是,这件事做起来并不如看上去那么容易。
衣飞石几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也没能从果冻的泥沼中脱身而出,四面八方的压力就像是整整一个世界,死死把他压在了最底层中。谢茂话音刚落,衣飞石脚下已经没了果冻,从消除游戏面板上滑出。
game over。
那一瞬间,就似魂魄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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