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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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谢茂身边玩消除游戏的衣飞石抬眼一瞥,又低头继续戳手机。
用这么浅薄的手段算计陛下?着实妄想了一点儿。
衣飞石承认,齐秋娴挑选叶家下手是很聪明的做法。常家与叶家历年相争,叶家就比常家低一截儿,打叶家就能拉拢常家。当初叶家选择丁仪作为盟友,齐秋娴作为副手只怕也有些不服,她和丁仪是闺蜜战友,和叶家可没什么交情。
现在恰好叶家有破绽犯在了谢茂身上,让谢茂出手简直是一石二鸟。
——既能达到主食组对隐盟的示威辖制目的,又能在特事办内消除丁仪遗留下的影响。
可惜,谢茂看上去脾气暴,其实很难算计。
衣飞石太明白谢茂的性格了。除非谢茂自己愿意动,别人想要利用他做刀,简直不可能。这么多年来,陛下始终是幕后的操刀人,只有他使人如刀兵,何曾习惯被人当刀使?
煎包默默把车开出去足有二十公里,才低声说:“老大,那不是我的意思。”向谢茂表忠心了。
谢茂在戳衣飞石手里的消除游戏,二人玩得挺腻歪,闻言随口答应了一句,漫不经心。
“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李家和叶家世代姻亲,叶娇娇的妈妈就来自李家,叶家现在的老太太,叶家主的奶奶,她也姓李,出身李家内宗。”煎包赶紧找补。
谢茂当然知道他说的都是真话。
齐秋娴又不是傻子,用假话骗谢茂去对付叶家,这怕是想被谢茂倒戈一击。
谢茂已经明显不想谈这个问题了,煎包却还想表忠心。眼见谢茂毫无预兆地换了个坐姿,衣飞石知道,这就是不耐烦了。
这时候可没有朱雨银雷帮着赶人,衣飞石不得已出面喝止:“先生并不关心李家。你专心开车。”
煎包很委屈地说:“老大,咱们兄弟说话,不至于吧?”
雄性荷尔蒙爆表的地方,直男癌生长的几率也随之蹿升。主食组的战士们,喝醉了酒大多喜欢扯点“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屁话。
一起战斗过的交情,养在家里生孩子伺候爹妈的女人能比?哪个要是妻管严,绝对被嘲上天。
煎包自认为和谢茂是兄弟交情,石一飞这个认识不久的“男朋友”算什么?一件衣服!
“到前面服务区停车。”谢茂说。
“好叻。”
直男癌这属性很大程度上是能够蒙蔽心智的。
煎包毫不怀疑地认为,老大是要跟男朋友好好聊一聊了。
本来嘛,好端端的,大家兄弟说话,你突然插话,闹得我们老大多没面子?老大又不是妻管严。以前追虾饺的时候,老大不也把虾饺欺负得不要不要的,那还是我们自己兄弟呢。你个被老大灌顶传功的小胖墩,老实点给兄弟们做菜端板凳搞好后勤就行了,插什么嘴?
又开出近十公里,抵达服务区。
后边馒头、炒面的车都跟着滑入停车场,几人下车查看情况。难道是要上厕所?
就看见煎包开车下来,后排谢茂缓缓落下车窗,目光在围拢过来的几个壮小伙身上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最年轻小白的粢饭团身上,说:“你来开车。”
煎包错愕。什么情况?老大你不是要和班主任“单独谈谈”吗?换司机是什么操作?
粢饭团受宠若惊,忙上前兴奋地答应:“是。”
“带跑步鞋了吗?”谢茂问。
馒头不大明白情况,他是主食组领队,也是这个学徒小班的班长,上前回答:“带了。”
“没问你。”谢茂毫不客气地吩咐煎包,“你就不必上车了。换上能跑步的鞋,徒步前进。还有多远?”
“52公里。”煎包不敢在旁放空了,连忙回答。
“不等你吃饭了。赶得及睡觉吧?”谢茂问。
煎包委屈又不敢抗辩:“赶得及。”
作战组令行禁止,谢茂下达了命令,煎包不敢抗议,别的成员也不敢求情。馒头打开后车行李厢,把煎包的鞋子找出来,他迅速换上。炒面给他留了一瓶水,提醒他:“国道比较近。”
煎包差点都想抱着这位老哥哥哭一场:“高速路也不让步行啊。”他还得翻出去找国道。
从进入服务区到三辆车重新离开服务区,总共只花了不到五分钟时间。
煎包拎着一瓶水,踩着刚换的行军鞋,至今都不知道自己被罚体能的真正原因——他还以为自己是替齐妈怂恿老大,被老大识破,拿他和齐妈置气呢!
在服务区里逛了一圈,买了两块巧克力,煎包看了看时间。
现在是上午十点半。距离目的地52公里。……睡觉肯定赶得上。好久没跑这么远了,惨!
※
中午,谢茂等人抵达启平镇,下榻曾经住过的速9酒店。
——想要更好的酒店,这里也没有。
谢茂给朱警官打了电话,朱警官介绍说镇上有家羊汤店相当不错,约定晚上去吃。
下午衣飞石处理材料,谢茂给主食组检查了一下学习进度,朱警官又打电话来,说约了镇上的副镇长和几位领导,晚上要不就一起?谢茂当然表示太感谢了。拜码头这事儿,搁哪个时代都不能免。
晚上带着主食组七个壮汉去吃饭,谢茂一早就到了朱警官说的地方,那还真是个老地方。
就是他和衣飞石曾经来吃过的农家土店,门脸不大,进门一栋七层的自建房,许多杭市、宁市赶来这家店吃土鸡土鸭,吃羊的反而少。谢茂订了最豪华的一间房,馒头、炒面将车上从杭市搬来的红酒、白酒扛下来,——通过容家自有渠道买的酒,别处有钱也买不着这么好的“特供”。
谢茂把菜谱都订好了,就等着朱警官的消息,好去迎接客人们。
哪晓得下了班的朱警官穿着便服溜溜达达过来,和谢茂打了招呼,说:“您这样请客,也就我敢来了。”他目前还是个小警察,副所长都混不上,没人盯着他找麻烦。
“老胡去市里了,”朱警官也想活动活动,往上挪一挪,前不久的陈年旧案告破,他是能够混个功劳的,就是缺点人脉,所以才对谢茂这么热心,“要不他一定得来。”
谢茂是个极其会妥协的人,只要能办事的官吏,走走关系,他没觉得哪里不对。
“我这样请客哪里不对?”谢茂很随意地问朱警官。完全一副自己人的口吻。
朱警官笑了笑,打了个电话,没多久就去某地借了个“食堂”,再和羊汤店留了地址,就和谢茂一起驱车离开。他借的某个“食堂”,就位于工业区的某个机械厂内,办公楼底层餐厅,装修得富丽堂皇,中央放着一张二十人座的圆桌。
不到半小时,羊汤店就开来了一辆面包车,将餐具摆好,烹制得半熟的食材熟练地运进隔壁小厨房,自带燃气炉和案板,来了一位大厨,两个打荷,另一个漂亮水灵的服务员。
谢茂一看就明白了,敢情目前吏治抓得挺紧?
馒头和炒面把酒搬出来,朱警官看了就知道是好东西:“外边买不到啊。这一箱得二十万吧?”
谢茂哪儿知道多少钱,见朱警官拿的是红酒,就让馒头把这箱红酒搬回车上:“待会给朱叔叔送家去。晚上喝白的。”馒头扛起那箱红酒就走,朱警官连连阻止无效,到底乐得眉开眼笑。
桌上凉菜刚刚摆好,客人们也陆陆续续地来了。
最先来的是派出所的两位,还来了一位村支书,带着据说是镇上广播站的播音员,挺妩媚的少妇,几人就坐在一边喝茶抽烟聊天。谢茂不抽烟,也不打算抽烟,陪着喝了两杯茶。
因为彼此不大熟悉,话题非常安全,对方多半是问谢茂哪里发财啊,打算镇上做什么项目啊,接着无非就是吹牛批,我跟谁谁谁认识,这事儿简直太好办,你是小朱叔叔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包在兄弟身上……说这些话的,都是那位村支书。
朱警官的两位同事都很清楚谢茂曾搞出来的事,旁边曾经“越狱”的衣飞石也在,这两位能是普通人?不能够啊。老朱介绍咱们来走交情是情分,务必要谦虚,低调。
那位妩媚的播音员则不住“偷偷”看谢茂,眼波春情流转,几乎要滴出水来。
最后两位客人是一起来的。
这两位是重头戏,一位是分管经济发展的副镇长,另一位则是镇上的地税局长。副镇长不到三十岁,风度翩翩,地税局长则是五十好几,大腹便便。
二人一起下车,聊着天进门,似乎是第一次来这间“食堂”,进门还多看了一眼。
“正常的商务接待嘛。”副镇长在朱警官的引荐和谢茂、衣飞石握手,“弄得鬼鬼祟祟的。怎么还要投资商来埋单?记在我的账上。”
谢茂笑道:“初来乍到,还没地儿落脚,这才找好朋友借了个地方。家常便饭,您太客气了。”
——这地方的老板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谢茂就敢说人家是他“好朋友”了。
第379章 乡村天王(138)
两位主宾到齐,众人落座,准备开席。
在座几人都是老烟枪,馒头和炒面下首作陪,馒头帮着散烟点烟,知道谢茂和衣飞石都不吸烟,炒面起身倒茶。羊汤店的服务员麻利地上菜,谢茂和副镇长坐在一起,客气地说话。
初次见面,彼此试探了解情况,谢茂说了自己的买地办厂的计划,这位负责经济发展的副镇长满口欢迎,开始吹嘘启平镇的规划,市里给的政策。越省经济不比腹地,极其繁荣发达,工业区一块接着一块规划,地皮很值钱。十多二十年前都是政府划拨地,如今位置比较紧俏的地方,想买地还得托关系。
有朱警官牵桥搭线,甭看谢茂年纪轻轻,行事做派极其“灵活”,几位客人都很满意。
菜上了二分之一,餐前话题聊得差不多了,馒头把酒开了上来。
桌上诸位就没有不识货的,坐在一边的局长偏头一看,摁熄了烟屁股,失笑道:“小谢先生是打算把哥儿几个都撂倒啊。68度,一般人整不起。”
目前华夏比较流行的白酒度数是五十出头,六十八度的白酒,都能当酒精灯了,喝的人很少。
68度的白酒,一桌十一个人,撑死喝下去五、六瓶,这还是把女士也算上的情况下。馒头扛来的容氏特供白酒包装简单,一箱里就装有十八瓶酒,宴席吃完,起码得剩下一大半。
喝不完的酒,谢茂难道还能带回去?
——当然就是伴手礼,各人揣一两瓶回家了。一瓶也得小一万。
“来得匆忙,下回注意。”谢茂示意馒头倒酒。
谢茂不喜欢在酒桌上喝得烂醉如泥,更不喜欢看别人在酒桌上喝得烂醉如泥,故意这么安排“送酒”,就是想让桌上几位都少喝点,正经谈点事。扛了一箱酒放在桌边,喝得少,自然带走得多。
“给女士准备酸奶?”谢茂客气地问桌上唯一的女士。
“哈哈哈我们这位林妹妹可是酒国巾帼,这个女人,天生自带三分酒量,比男人能喝。来来来,满上。”坐在播音员旁边的村支书墩了墩女士面前的白酒杯,招呼馒头来倒酒。
林女士飞了他一眼,妩媚入了骨,说:“是嘛,我先跟你喝一个。”
这一桌人似乎都很熟悉,跟着纷纷起哄。
村支书端着酒杯东拉西扯:“我不跟你喝。你是什么人呀?我是什么人?咱们俩随便喝酒,那是会被举报生活作风问题的。嘿嘿嘿,是吧?除非你承认,我是你什么人。”
“你想是我什么人啊?”林女士一口将酒饮尽。
“别别别,我可不敢是您什么人。”村支书端起酒杯又放下,嬉皮笑脸并不肯真的喝酒。
桌上全都在起哄,看起来这两位就是“情侣”关系,闹脾气吧?不像。真情侣吧,更不像。说是暧昧期吧?那眉梢眼角的亲密和熟悉,比儿子跟妈还亲。
初次见面谈不到什么太实际的问题,很多事情,也不可能当着这么人的面谈。
谢茂该吃吃,该喝喝,敬酒这事他端了杯茶意思一下就完了:“前两天肺炎刚好,医生交代不许喝酒。您几位恕罪。我这两位好兄弟,都是部队转业下来,跟我一起创业的,保证陪您几位喝好。”
馒头、炒面都是部队下来的,干仗喝酒就没服过输,一人拎了一瓶酒,含笑上前。
酒桌上各人多半也是看人下菜碟,谢茂从前在顶呱呱食品厂做保安,经常帮镇上派出所抓犯人,受过几次表彰,大小算个名人。前不久他才把胡副所长送进了市局,隔不久就开着三辆豪车,说要买地投资,谁也不可能真的把他当凯子对付——这位在省厅是有关系的。
谢茂客客气气端了茶,这几位劝了两句,见谢茂是真的不肯喝酒,也就不再劝了。
酒桌文化本质上是权力的彰显。朱警官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谢茂不好惹,他是交好不是结仇,今天被他请来的客人中本就没有性情特别强悍,必须唯我独尊、肆意压服旁人的角色,也就不会有人不开眼,非要通过灌醉谢茂满足自己的权力欲望。
不理会村支书和播音员的打情骂俏之外,以及播音员妩媚地满场飞之外,酒桌气氛还算融洽。
热菜上得差不多了,大门推开,三个很清秀的女孩子走了进来,笑眯眯地打招呼:“乔总让我们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局长,您也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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