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慧资粮是给鬼魂投胎用的,也只有即将投胎的鬼魂才能种植。否则,这一帮子鬼差为什么不自己种植,非要那么辛苦地借钱给鬼魂,让鬼魂去挖土浇水收获,再让鬼魂还钱给自己?

但是,这也不是说鬼差或者寻常人就不需要福慧资粮了。只是碍于法则,在自己身上没法儿用。

现在谢茂能把福慧资粮变成瓜果,切着直接往肚子里吃,岂能不让鬼差眼馋疯狂?这吃的每一口都是福气与智慧啊!

黄银福就不信谢茂不懂这个道理:“我们给您种子,您给我们瓜。十取其一。”不就是想拿价吗?反正福慧粮司的种子也不是他们自己的,数量还多得出奇,拿来套现毫不客气。

“我有瓜,难道没有种子?”谢茂好笑地问。

黄银福和王金贵都下意识地回头看小招儿,小招儿也木了。对啊,垃圾桶里只有皮,没有瓤儿!那瓜瓤里才有籽,就是种子。人家都把种子好好儿地收起来了,哪里会轻易丢弃?说不得还有树呢!

“且这瓜要长成也不易,寻常人一生一世终了,未必能收获一回。”谢茂说。

黄银福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还是想和自家做生意,否则何必说这么多?只是人家要占据主动权。他一直比较忌惮这个要“诛不臣”的判官老爷,腆着脸问:“您老慈悲。可怜可怜小的们?”

“这样吧,我列个单子。有些下边不值钱的东西,上边还真找不着。你们照着单子,五年十年给我准备一回,我给你们几个瓜做报酬交换,你觉得如何?”谢茂说。

王金贵急了:“几个瓜哪里够吃?”

谢茂笑道:“这也容易。你可以租我的地。交齐种子,租金,佣金,长出来的瓜都归你。”

种子都好说,福慧粮司里多得不计其数。问题在于,这群鬼差能花用的钱物都是阳间烧下去的,他们哪有什么东西能给谢茂做租金、佣金?

“没钱?没钱可以以工抵债,我照工时发薪水给你们。”谢茂终于图穷匕见。

他的想法和童画一样,无非是让鬼差们来做个兼职。

因为来自未来时代,他很熟悉地府的运作情况。地府不是大众心目中以为的朝廷政府管理模式,更像是黑社会社团,一部分势力掌管一块地域,阎王判官会互相打架争地盘,底下的鬼差就是小喽啰,管理很松散——老大都不一定认识全部小弟。

哪晓得这几个鬼差互相交换了眼色,竟然就答应了下来:“好!我们跟你。”

有生死册的,必然是判官。

对这群鬼差来说,跟着谢茂,也就是从一个老大手下换到另一个老大手下混。

反正前老大(判官)神游几百年了,也不晓得以后还会不会回来,大家跳槽另谋出路,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吗?没老大的日子,真的很难过!

piapiapia。

王金贵、黄银福、小招儿,全都掏出自己乌黑色鬼气森森的差牌,跪呈谢茂跟前。

他们的差牌上,一面写着福慧粮司,另一面写着“曲”字。

代表着他们是福慧粮司差役,由曲判官统管。这会儿之所以交出来,就是让谢茂掏出生死册,把那个“曲”字,变更成“谢”字,从此以后,他们就归谢判官管了。

谢茂再次肯定,地府一定是出什么变故了。——哪有鬼差集体跳槽给活人当马仔的?

随后,他就美滋滋地掏出摄灵图册,把三人的差牌全改了。

这到底撞了什么大运啊?我们种植系不单有可能拐到岳王爷,还拐了一水儿鬼差?幻想着以后各系见面,向来门庭寥落的种植系鬼差开道,岳王爷镇门面,谢茂憋屈了多年的虚荣心满足极了。

“吃瓜,吃瓜。”谢茂高兴了,从随身空间里拿出几个瓜,招待刚刚投诚的小弟。

闻到智慧瓜的香气,门外的鬼差们扣扣索索想进来,征得谢茂同意之后,小招儿去开了门,八九个鬼差全都乌泱泱地跪在地上,纷纷掏出自己的差牌,要求新老大收留。

谢茂也不嫌麻烦,一个个给他们改了戳儿,用当初对待阁老们礼贤下士的风度,笑眯眯地招待这群鬼差切瓜吃。——唯有被阴阳灯钉在墙上的凶悍鬼差委屈极了。怎么就把我忘了啊?

那一夜就吃了谢茂二百四十八个智慧瓜,别说瓜皮,渣渣都没留下。

王金贵吃着吃着打个嗝,浑身金光一闪,直接进阶成了鬼校!乐得他在谢茂跟前打滚磕头,拍着胸脯保证,此生必为谢老爷两肋插刀,不离不弃,生死相依……旁的鬼差也都红着眼,嗷嗷打着鸡血。

“行了你们先回去吧,我这儿有个单子,帮我把上面的东西准备好。”谢茂最后说。

王金贵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跟谢茂混,他当鬼差已经快七百年了,地府没什么升职体系,基本上入职是什么地位,永远就是什么地位。与国与人有大功的鬼魂,若是沾了因果无法投胎,流连在地府就是各种阎罗判官,似他们这样有点小功德的普通鬼差,也就是守着地府各种地盘沾点小便宜的份儿。

福慧粮司是个清水衙门,全靠鬼魂投胎前种福慧资粮时欠的钱养着,前几百年还好,人们笃信鬼神,听了各类神职道人指点,会把投胎前欠的账还了,现在呢?好多人根本就不知道欠钱这回事,哪里记得还钱?个个穷得叮当响。

这福慧资粮化身的瓜当然是好东西,他吃了三十个,马上就进阶了!要说全是瓜的功劳,不尽然,他毕竟也修行了六百多年。可是,没有这三十个瓜,他只怕永远也当不了鬼校。

金大腿不抱紧能行么?不管谢茂要的是什么珍宝,他豁出去了,坑蒙拐骗也要给谢茂弄来!

“诶,好。您给小的,这就给您尽快送来。”王金贵满脸谄笑。

拿了单子一看,好家伙,还真的都是很寻常的东西,半点不值钱。

阴土,忘情水,黄泉水,血色彼岸花蕊,唯一比较麻烦的,是血河贝。血河贝是血河中自然生长的贝类,指甲盖儿大小,血河落潮时才能捡到。——血河里有很多凶悍的鬼魂撕咬,去捡血河贝得冒点小风险。

“您放心,明儿就给您送来。”刚刚进阶成鬼校的王金贵,无所畏惧!

谢茂真没想过马上就带这批小弟,他最开始就是想要个兼职,有事喊一声,这群鬼差跑出来就行了。现在正儿八经要给他站班,他要来干嘛呀?带去工地搬砖?忙阻止说:“不着急。我这里暂时没弄好,有事喊你们上来,嗯,这样吧,老王,你负责汇报工作,下次不用全都来了。”

小招儿畏畏缩缩地站在一边,欲言又止。

他这么一个超强吸晦气的神奇存在,谢茂舍不得放手:“赵爵伟,你就不要下去了。”

小招儿即刻就笑开了:“老爷慈悲。”

凌晨五点,这批农民工才排队离开了酒店,小招儿很懂眼色地把屋内收拾干净,这才穿墙飘进了隔壁房间。

衣飞石已经困得不行了,坐在椅子上打瞌睡,谢茂低头亲了他一下:“小衣,床上睡。”

“……?”衣飞石从迷糊中惊醒,相当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这不好意思不是因为没待客,而是谢茂还清醒的时候,他居然就公然睡着了。

谢茂含住他脸颊亲了好几口,把他从椅子上抱了起来,二人拉拉扯扯地上了床,谢茂帮他脱衣服:“这都五点了。答应我,今天就不要打拳了,好好休息。咱们不着急。”

看着谢茂近在咫尺的俊颜,衣飞石哪里说得出拒绝的话?这会儿谢茂说什么他都只会点头。

“嗯,不打拳。”

“睡吧睡吧。”谢茂把他放进被窝里,拍了拍枕头,安抚他休息。

衣飞石哪里睡得着?目光随着谢茂的身影挪到了床的另一侧,看着谢茂将衣裳脱下来,身边床往下陷了一截,他很习惯地翻身滚进了谢茂的怀里,脸就贴了上去:“先生今夜礼贤下士的模样,似在内阁。”

说起内阁,谢茂也想起了前世服侍过自己的几位老臣,笑了笑,说:“怎么突然说这个?”

“能让先生看重的人物,必有过人之处。所以,”衣飞石仰头看着他,“我想,我先前莽撞出手,以阴阳灯制服鬼差,只怕存了几分侥幸。”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莽撞了?”谢茂揽住他的身子,低头调笑,“侥幸是侥幸了,不过,没关系的,小衣,你现在打不过他们,再过些日子就不一样了。”

谢茂对着衣飞石其实相当没有原则。此前,他自己实力不够,衣飞石身上没有高级制服和青玉简空间护身时,衣飞石擅自出手,他就要大发脾气,几次跟衣飞石黑脸。现在确定衣飞石不会丢了性命,他就不生气了,衣飞石做什么他都很喜欢。

衣飞石问的就是这个:“先生何时教我呢?”

“你不困么?”谢茂问。

衣飞石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他忍不住亲衣飞石的眼睛,柔声说:“现在教,好不好?”

“不好。”衣飞石自己求艺心切可以不睡觉,总不能拖着谢茂也不许睡觉,他抱住谢茂也忍不住亲了回去,低声说,“咱们先休息。不过,先生今日教我可好?”

“好。”谢茂关了灯,抱着衣飞石眯了一会,突然说,“那你先交学费吧?”

……于是,衣飞石先交了学费。

第369章 乡村天王(128)

宿贞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容舜和衣飞石跟容家老宅都有联系,容舜自然是疼了多年的金孙,衣飞石也是新找回来的大孙子,家里阿姨每天下午都要打一个电话,问回去吃晚饭么?——显然是宋老太太的意思。

饭当然没能回去吃。统共离家也才第二天。不过,很意外的是,容家也没有宿贞的消息。

宿贞发现容舜是容锦华的非婚生子,接下来,居然就没声儿了?谢茂把容舜扣在身边,就是提防宿贞杀来找容舜晦气。这都快两天时间过去了,宿贞还没调查清楚容舜和容锦华的“真实”关系?还是,容锦华说服了她,又或者,她对容锦华彻底失望,顾不上收拾容舜,正在独自舔伤口?

没人知道宿贞发生了什么事。

容舜不敢打电话,也不敢放松警惕,老老实实跟在谢茂身边。

大好时光,谢茂和衣飞石歪在酒店里呼呼大睡,常燕飞在网站上看动画片,容舜只能通过网络处理公司事务。自从遇见衣飞石之后,为了拜师学艺,他就已经暂停了自己的一线工作,这方面倒是不需要做更多的安排。其他需要移交的则是一些决策性事务。

说到底,这世上也没有一家公司离了谁就不能转,容舜准备撂挑子,等着接手的副总都在嗷嗷叫。

开完了公司内部高层的通气会,交代了自己会辞职的问题之后,中午一点半,容舜收到四叔容锦轩发来的短信。

【你二叔回京了,安排接机。】

容锦城当然不需要容舜派车去接。

容锦轩这是提醒容舜,你二叔回京了,你小心,他肯定准备搞事情。

容舜将短信删除,没有放在心上。

容锦城想要的一切,都是他主动放弃的东西。不管容锦城想搞什么事情,都和他无关。

容锦轩是容锦城的“心腹”,他传来的消息不会谬误。

晚上七点半,容舜就收到通知。

本周日上午十点,容氏财团总部,最高级别大总裁会议。容舜被要求列席旁听。

这消息把容舜都弄得有些想笑。大总裁会议?二叔也真是想得出来。

大总裁会议是容氏财团最高层级的会议,通常在每年的四月中旬举行,根据当年议题和议程,时间在五到十五天之间。掌管着容氏旗下十一大产业的大总裁都会出席,主要是做年度汇报和未来年度计划。容氏旗下的十一项产业各自为政,彼此没有干涉权限,都只向容毅一人负责。

会议总共有十五席,除了十一位大总裁之外,老二房容冲、容锦康父子,各占一席。

作为主席,容毅独占两席,且有优先决策权。

能够被拿到每年一度的大总裁会议上商量的议题,都是关系到容氏未来发展的重要决策。

在非正常会议时间,临时要求开会,必须三成以上与会成员联名发起。也就是说,容锦城起码串联了另外四位大总裁,才能顺利开这个会议。就为了一个“非婚生子”的问题?简直可笑。

“那你去不去?”常燕飞听完容舜的科普,关心地问。

“今天星期四了。”容舜说。

常燕飞不理解。星期四怎么了?

“星期四晚上发通知,要求星期天上午开大总裁级别的会议,如果没有合理的议题,这个会议90%会流产。主管矿业的陆总目前在非洲,和当地七个政府总共二十八位a级政府要员预约了见面日程,主管能源的胡总正在访美,华夏时间本周日,也就是会议日期,他要和国务卿晚餐……”

容舜手里有个pad,记录着大部分容氏大总裁的日程,他的盛世安全集团为所有大总裁提供安全服务,这是近水楼台。他把几乎所有大总裁的日程都理了一遍,连宿贞都在周六有一个省部级的公益慈善活动,当然,宿贞这种状态,大概率不会出席,则会改为她的副手代劳。

真正处在财团顶端的各个大总裁,每一分钟都宝贵无比,日程安排得极其紧凑,哪可能说改就改?

倘若容氏发生了核爆级别的震荡,这些大总裁大概会立刻更改行程,飞回来商量对策。就容锦城盘算那点小九九,人家未必给面子——你们家争夺继承权,关我们屁事啊?谁还贪个从龙之功不成?

三成席位联名就能要求临时会议,可会议没有七成人员出席,半数以上投票,决议皆无效。

“那他……这是想羞辱你?”常燕飞也不傻,顿时明白了其中的道道。

容舜准备在下周一正式递交辞呈,容锦城就通知他周日列席旁听大总裁会议,用意很明显。就是要趁着容舜还未离开容氏之前,利用职权对容舜进行霸凌。——别的人都能一摔工作牌儿说老子不干了,容舜不行。只要他承认自己是容家的人,他就得老老实实去交接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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