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确定。要我去看看容策吗?】

【不用。】

就算是容策干的,他也不可能没事儿嚷嚷我干了什么吧?去看能看出个鬼。

这会儿宿女士不在国内,容舜也已经去做安全检查了,容舜的专业水准,谢茂和衣飞石都很认可。

“还有什么要问?”谢茂问。

衣飞石摇头。

【没事你先回来。宿贞家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仔细中招。】

谢茂通知米粉撤回。

“行了,安心了吧?去看看小慧,回来早些睡。”谢茂就盼着天黑了。

昨儿忙着去找岳王爷,半晚上跟童画斗地主,半晚上跟岳云聊天,愣是没吃上肉。今天总没什么事能拦着他夫夫敦伦了吧?

衣飞石看了看电视上显示的时间,顿时无语了。这才八点半。

不过,谢茂那样心心念念的模样,他又舍不得推辞,只好硬着头皮出门,在石慧疯狂的白眼中,严肃地宣布了早睡早起的新家规,生生把妹子摁上床之后,才回来准备“侍寝”。

谢茂靠在床头看新闻,衣飞石去了浴室。旖旎暧昧的气氛瞬间就升腾而起。

谢茂心里这样那样想了好几个姿势,胖乎乎的小衣睡起来特别有新鲜感嘛!正想入非非时,手机屏幕又亮了。他想应该是米粉回来了,正要出去接,看了一眼短信就站住脚步:“小衣!出来!”

衣飞石才进去一会儿,身上才沾湿,裹上浴巾就出来了:“臣在。”

“穿上衣服,马上——”

谢茂算了算距离,叹了口气,“只怕也赶不及了。穿衣服吧,我们得出去一趟。”

衣飞石执行命令时从不问为什么,立刻回去穿戴整齐,只花了不到一分钟。容舜留了两把车钥匙在家里,谢茂随便拿了一把钥匙,衣飞石上了车还是懵的:“咱们去哪儿?”当司机的总要知道方向吧?

“宿贞家里。”谢茂坐在副驾驶,手机导航,“他上了宿贞的车。”

衣飞石立刻就明白了。宿贞爆了谢紫初的照片,容策查明真相之后,报复性地动了宿贞的刹车片,容舜明明知道刹车有问题还上车,这是替宿贞挡灾,以此向容策赔罪。

容家老宅在京市内环,宿贞住在机场附近,这么长的距离,赶过去基本上是来不及了。

衣飞石还是尽快往那边赶。

一路上,只有手机导航的提示音,他和谢茂都很沉默。

谢茂很多时候显得脾性和善温柔,对谁都很“讲道理”,那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别的人。除了衣飞石,他谁也不在乎。就这样骨子里冷漠无比的性子,他也觉得容舜很倒霉。

一边是不怎么亲又热衷搞事的“亲妈”,一边是关系好且利益相关的小堂叔,两边干起来了,容舜能怎么办?他能替宿贞换一次刹车片,换两次刹车片,难道还能换一辈子?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一个不小心,容策说不定就把宿贞坑死了。

所以,容舜只能自己找一辆车上去。他必须出一次事故,让容策出气。

……如果容舜是宿贞的亲儿子,如果宿贞一直对容舜很慈爱。这当然没什么问题。

让衣飞石沉默的是,宿贞对容舜并不好。她甚至都不是容舜的亲生母亲。她弄出这么大一摊子事来,是为了保护她的亲生儿子。最终却让容舜这个最无辜的人去付出代价。

“如果他知道真相。”衣飞石不大确定地求助谢茂,“他会怎么想?”

谢茂沉默片刻,说:“这不由你决定。”

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知道容舜不是宿贞亲子的知情者不在少数。就算衣飞石能说动宿贞不吐口,别人也未必会跟着封口。想到这里,谢茂突然想起来自己昨天刚收的大杀器:“岳应祥!”

与时俱进的骚包青年倏地出现在车后排,笑嘻嘻地说:“正想你什么时候才叫我呢。”

“做个车祸现场,让容舜看上去撞得快死了,能行?”谢茂问技术细节。

“别人能行。他不能行。”岳云果断拒绝。

谢茂转过身:“第一次召唤你。”就拒绝我?

“容家人不一样。”岳云仍旧坚持。

“为什么?”谢茂对此不解很久了,容家这样的顶级豪门,居然没什么隐世家族与之接触,遇到灵异事件,容锦城、容锦轩病急乱投医,直接找了个小保安顶上,正常吗?现在连鬼神都不与之接触。

岳云想了想,见谢茂确实不大高兴,这第一次出任务就把老板撅了回去,不大好哈?

“就几十年前的事儿你知道吧?逼和尚道士还俗,盯着娶老婆,还管人家干不干夫妻私事,逼和尚吃荤,往道士嘴里灌牛肉……还有些事吧,你只管想,我就不说了。不管是修行人还是我们这样的,都不会掺和容家的事。你要我救容家的少爷,消息传出去了,我爹都没地儿化缘了。”岳云说。

谢茂和衣飞石还真不知道那一段往事,只觉得容家神经病,逼人还俗娶妻吃肉是什么操作?

衣飞石解释说:“他不是容家人。”

岳云嗤笑:“骗谁也别骗神仙啊。”一句话说完,后排的岳少帅就消失了。

衣飞石与谢茂对视一眼。

容舜是容家人?

容家私人医院。

谢紫初还在重症监护室,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呼吸平稳微弱。

容策就坐在病房外边,隔着透明墙看着自己的母亲,目无表情。

他是容家二房的幼子,与大哥不是一个妈生的。他妈出生普通,与前面大妈根本没法儿比。他出生的时候,大哥都已经结婚了,年龄相差了近一辈。按道理说,这种情况下,他会很吃亏,很受欺负。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

长嫂俞雪卿无妊又出身名门,她生不了儿子,容锦康也不敢出轨养私生子,兄嫂两个从小把他当儿子养,家里的资源也朝着自己身上重点倾斜。

容策很少感觉到被欺压排挤的滋味,没人比他更明白“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这两个词的含义。

尽管俞雪卿激愤之下把谢紫初推下了露台,可容策没法儿恨大嫂。

俞雪卿对他非常好,不止从小照顾他,带他玩儿,教他功课,给他开家长会,他长大之后,踏入仕途,俞雪卿还不遗余力地回娘家替他争取政治资源。

那张照片中的往事让他恨容锦康。恨容冲。尤其恨故意找事的宿贞。只是不恨俞雪卿。

从小在父母兄嫂关爱中长大的容策,对家人一向慷慨仗义。

他怜悯失夫的堂嫂,怜悯失父的堂侄,下一辈中,他对容舜最好,几乎是有求必应。

——宿贞却这么捅他一刀。

容舜这两天忙前忙后,打着替他找幕后黑手的旗号,一次次阻挠他调查。

他承认容舜把首尾都藏得天衣无缝,通讯痕迹抹了,爆料人离京之后迅速出国,从此石沉大海,宿贞给的报酬是比特币,拿到银行账号也找不到相关流水……

破绽在于,很少和母亲联络的容舜,大年初一破天荒地去了宿贞的小别墅。

容策几次找到线索,几次都被人提前一步掐断,早就怀疑有内鬼。顺着容舜的反常往下查,不需要确实的证据,容舜的反应就是答案。

有恩必报,有仇必偿。

容策选择报复。

“舜少发现宿夫人车子被动了手脚,带着人去了宿夫人家里。”助理在旁汇报。

“他就是干这个的,发现不奇怪。”

那两台做了手脚的车只是个幌子,在京市,车能开多快?运气好一点,皮都磕不破。

容策真正瞄准的目标是宿贞回国乘坐的专机。在国内不好动手脚,国外就方便多了。出车祸不一定死人,空难逃生就难得多了。

过了一会儿,助理凑近他耳畔说:“刚刚收到消息,舜少单方面取消了宿夫人的专机航线。”

容策沉默片刻,说:“外边有机会吗?”

助理摇头:“我们的人在外边动静太大。自从舜少掌管安全集团之后,遵照您的吩咐,外边的人脉关系都对接给了舜少。只要动用,不可能不惊动他。”

容策是个极其仗义的人。当初容舜执掌安全集团,被无数人质疑刁难,容策助了一臂之力,把海外的人脉关系全部给了容舜。那时候他永远也想不到,自己会有对付容舜母亲的一天!

这种一时好心把自己埋坑里的酸爽,让容策低头骂了一句脏话:“等。”

只要宿贞不突发急病死了,总有被他弄死的一天!

二十分钟后。

助理再次前来禀报:“舜少上了宿夫人的车。”

容策倏地回头。

“刹车片有问题的那一辆。”助理补充。

“有人在附近吗?马上截下他!”

容策匆忙起身,挥手不小心就砸了水杯,摔得粉碎。

他连外套都没穿,说话就往外边跑,助理和保镖不得不一路小跑着跟上去。

容策按了电梯,只等了两秒,掉头直接进了楼梯间,三两步就跨下半层楼,到地下停车场才发现自己没车钥匙。转身催促:“钥匙!”

保镖把车钥匙扔给他,他独自上车打火给油,引擎声轰鸣,绝尘而去。

容舜行驶在机场附近一条还未交付使用的新路上。

他知道刹车有问题,当然不会去找一条车水马龙的路来走,一个人出车祸就行了,危害公共安全的事,容舜也做不出来。新路很宽敞,双向十车道。中间的绿化带都做好了。只等着验收。

容舜熟知车辆的性能,也知道在当前路况条件下,多少时速,撞上什么东西,会造成什么后果。

作为专业的安保服务供应商,容舜很了解车祸所能造成的破坏力。

他当然不想死。

所以,他老老实实地系着安全带。

车速已经上了九十。

容舜找寻找障碍物,寻思着可以撞上去了——速度再快一点,他怕车头成泥,更怕脖子会断。

背后张伟强带着人不远不近地跟着,着急归着急,不敢跟太近。容舜就是去找撞的,跟太近了容易追尾,造成二次事故。这事儿弄得张伟强几个心里也憋得慌,容家二房那是好惹的么?个个都是能通天的主儿。容舜非要去撞,张伟强也不敢拦。实在是容策不好惹。

“直接找个医院撞多好,这路也太偏了……”庄亚犯嘀咕。

“强哥,有两辆车跟上来了。”

张伟强已经看见了。

一辆奥迪a6,一辆红旗,时速超过了一百二。

“擦这是要赶尽杀绝啊,带家伙没?”张伟强连忙联络前面的容舜,“舜哥,有车上去了,你小心。我这就跟上去逼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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