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来宝:“臭小子。”

许锐:“……”

许锐:“什么?”

宋来宝:“说你臭。”

许锐怀疑的看了他一眼,半天低下头闻了闻自己,看着高智商弟弟傻乎乎的动作,宋来宝无语,“你最近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哥带你去放松放松?”

许锐:“啊?”

黑色轿车再一次路过朱记糕点铺,这次送糕点盒的是个扎着一条马尾的清秀女孩,笑容很甜:“先生这是您要的甜点和宠物布丁。”

徐景焕接过,往店门里看了一眼,糕点铺要关门了,里面陆续走出三个人,但没瞧见往常的那个青年。

他目光微微一扫,恰好看糕点铺旁边超市门口的娃娃机前,一大一小正聚精会神的对着玻璃窗,大的那个似乎就是那个一直给他递糕点的青年人。

“哎呀!”大的那个青年人似乎手气不怎么好,一连三个都没抓到娃娃,终于有一次抓到时,半空中却震动了一下掉回了原地,青年人气的哇哇乱叫,强烈谴责:“娃娃机都是骗人的吧!”

小的那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人站在后面,表情有点好笑,又感觉有些无奈。

徐景焕想到几年前带着才几岁的徐小野去游乐场的时候,自己也是这幅表情,这哥俩却是换了过来,心下忍俊不禁,便继续看了下去。

第十次机会用掉,青年颓丧的站在一边,让少年上去抓,结果第一次就抓住了娃娃,从洞里扔了进去,接着又从底下吐出来,少年蹲下把娃娃捞出来。

“哥,给。”少年把娃娃递给大哥。

“=口=”糕点铺的青年囧囧有神的望着手中的娃娃,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徐景焕:“……”

☆、第7章 每天早晨都有预约

宋来宝以为自己的倒霉日就到此为止了,抱着弟弟给的娃娃,他这样想着,然而没能庆幸多久,天上响起一声闷雷,接着就是比前半个月的降水量加起来都要多的倾盆大雨劈头盖脸的倾泻而下。

考虑到工作地点应该有备用伞,宋来宝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糕点铺,很遗憾的是,门关得很严实,他手上也没有开锁的钥匙。青年眼巴巴看着雨水,几乎已经想象到如果没有出租车,自己和弟弟回到家究竟是怎样的情景。

许锐望了望大雨:“……哥。”

“嗯?怎么?是冷了吗?”青年歪了下头,觉得风确实有点大,而许锐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衫,小胳膊小腿的抗不了冻,便脱了外套披在他身上。

十二岁少年虽然身条开始抽长,但还是比不上二十岁的青年人,宽大的外套从脑袋上套下来,只剩一个红彤彤的小脸露在外面。许锐抬头看了看大哥,伸手抱住对方的腰,企图给他点温暖。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才会停。”青年伸手捞了一把雨水,大雨的力道砸的手掌发痒。

“把车开过去。”

“徐少?”听到后座传来的声音,司机有些惊讶的回头。

“送他们一程。”也不知是觉得两个小孩怪可怜的,还是对于眼下这个曾见过几次面的青年人颇有好感,徐景焕头一次主动让陌生人上车。

黑色的轿车回了下方向,停在超市门口,司机带着伞从上面跑下来,没多久就撑着大伞,带着娃娃机前的兄弟俩走了过来,兴许是想到雨势太大不一定能打得到车,两人才犹犹豫豫的坐进了车,司机身上淋了不少雨水,青年和套着哥哥衣服的少年人在伞下只是半截裤子湿了点,情况要好一点,却依然踩了一脚水进了车厢里,裤腿下像流淌的小溪,蜿蜒在脚踏处汇聚。

这让宋来宝觉得有些愧疚,连忙对着后座的人道了谢,这一抬头,才惊觉身边的人面熟得很,宋来宝记性不差,很容易从联想到的订餐本本上找到了男人的名字,“徐先生?”

“每天那么多客人,你还记得我?”

“那是当然。”

徐景焕心情不由明媚了许多,这样他记得别人,别人也记得自己的巧合,让他感觉不是自己一味单方面的付出,确实非常美好。

他闭上眼睛微微仰头,靠在车枕上,“家在哪?让司机送你们过去。”

明显的人家就是想帮自己一把,宋来宝也不推让,直接报了一个地点,车子开得很平稳,也许是价值颇高,行驶在路上几乎都感觉不到颠簸。就在宋来宝在一车静谧中看着外面的雨水昏昏欲睡的时候,87号小区逐渐出现在眼前,由于不是什么需要特殊检查的住宅区,门卫只看了一眼亮瞎眼的车牌就马上给了放行。接着了兄弟俩居住的楼层底下,司机缓缓停了下来。

宋来宝推开车门,顿时一阵冷风,青年哆哆嗦嗦的打了个寒战,想到前后已经热了两个多月的天气,这是要变温了。

“徐先生。”宋来宝用身体堵住风口,头顶的短发胡乱的飞,像刚鸡窝里破壳的幼崽,跑的到处都是,“这次多谢您了。”

徐景焕点点头,觉得这孩子太过多礼了,他心下好笑,也跟着多礼了一回:“腿上有疾,就不下车相送了。”

“没关系没关系,您不用下车……”青年连忙摆摆手,似乎生怕对方真的下来,又突然像是喉咙被卡住一样,眼睛不受控制的看向对方的腿:“呃……您的腿?”

徐景焕不甚在意青年言语的冒犯,他真的对方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询问罢了,语气中便也无所谓道:“无法行走。”

宋来宝惊觉自己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大事件。

许锐从有驾驶座下了车,乖乖的站在宋来宝身边,身体藏在楼洞的阴影里,眼睛看向车后座的徐景焕,也将目光投注到对方的腿上,只是脸上的表情没什么波动。

“那个……徐先生,不好意思可不可以冒昧问一下,您的腿无法行走,是哪里出了问题?”宋来宝手指搭在后车门上踌躇良久,还是问了这么一句,然而话一出口,身后的衣服就被许锐拉了一下。

“哥?”少年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并不赞同青年继续说下去,见青年对他偷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他有些烦躁的揉了下头发。

徐景焕不明白这个糕点铺的青年为什么对自己的腿伤如此执着,说实话对一个不怎么认识的人来说,这样的问题已经是逾越了,但他对青年人印象不错,徐景焕于是豁达的笑了笑:“没什么不能说的,是被重物击碎的。”

“哦……”青年反应了一下,眼中若有所思,随后又捏了下拳头,扭过头来咬唇说道:“既然这样……徐先生请先别走,我上楼取个东西给您。”青年蹬蹬蹬快步跑上楼,只听见一阵钥匙哗啦啦开门的声音,然后砰的一下关上。

几分钟后,宋来宝满头大汗的跑下来,一把将小瓷瓶塞给徐景焕,然后体贴的关上车门,在此之前还是特意提醒般的加了一句:“希望这瓶药能对您有帮助,请放心使用,即使是不能帮到什么,也不会有任何害处的。”如果不是特意去强调,恐怕很少有人会对地摊货投予关注。

兄弟俩回到家,许锐定定的看着宋来宝:“哥,你前几天不是还说不再送人药膏了吗。”

宋来宝:“……”

“以前的邻居方奶奶两瓶,周叔叔一瓶,罗阳大哥一瓶,这些就算了,罗阳大哥他们都是好人,给了也是应该的。但楼下保安的狗一瓶,连片场上的猫都有一瓶,现在留下来的最后一瓶都送出去给了别人,以后你再受伤了该怎么办?”许锐越说脸越红,不是害羞的,是气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开始口不择言,便皱着眉头呸呸了两声,“你才不会受伤。”

宋来宝被弟弟说的一阵心虚,他送药的时候倒没想过自己,主要是觉得徐先生那种成功人士不惜浪费每分钟几万上下的时间来送他们哥俩,简直是天大的恩情,一瓶治疗骨折的药膏跟这个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了。

更何况徐先生还是朱记的老客户,一直对他们糕点铺的生意都挺照顾的,药膏送出手真的没想那么多。

他摸了摸许锐的脑袋,讪笑一声:“乖,下次不会了。”反正都已经送出去了,反正再想要那种治疗骨骼的药膏也没有了,反正根本不会有下次了。

迎着许锐似乎要把自己看穿的双眼,宋来宝又是一阵心虚,嗷,这节奏不对啊,到底谁是哥哥来着?

“自己去温习功课,哥去接个电话。”宋来宝手机响了起来,他把许锐推进房间,随手摸出手机看了眼,是个江城的陌生号码,青年疑惑的接通:“喂?”

“……对,对是我,被选中了?明天试镜?”宋来宝一阵茫然,对面的人似乎也很无语,倒是依然耐心的给解释了一遍,宋来宝张大了嘴:“等等,你是说《贞观惊梦》?”

“……”

“好,好好,明天八点我一定准时到场。”两分钟后,宋来宝如梦似幻的放下手机,没有听错吧,居然让他去《贞观》的剧组试镜?《贞观》的导演真的有认真的看他的简历吗?那种大片空白页的东西也能被选上?

事实上,《贞观》的导演宗承言确实没想过要选宋来宝试镜的,不仅是因为青年的高中学历,还因为简历上写明了他没有任何正面拍戏经验,然而让宗承言真正停下目光的却是加在简历下面的一行小字,那个字体宗承言认识,正是曾经的同班同学米鹤松的一手行书,后面附加的名字也证实了这一点。

米鹤松是什么样的人?做了四年同学,宗承言大学时候就看清楚了,米鹤松本身虽然不怎么有才,却很容易发现别人的闪光点。尤其是现在活跃在银屏上的许多大腕,很多都曾在拍戏的时候被米鹤松一眼看中,并致以极高的评价。

或许这个宋来宝真的在背影戏方面独有建树?他最近的剧里,倒真的有个相关的角色。

☆、第8章 默默无闻如妖者

给青年这么上楼下楼的一闹腾,车里的气氛都好像活跃了不少。司机从后视镜瞄了眼徐少被热情的塞进手上的地摊货,心里多少有些好笑。

以徐少的身份,腿上的伤自然是全国有真本事的医生都看过了,这些人都没办法,又怎么能是大马路上随随便便帮个人,对方报答来的一瓶药膏能治得好的?

可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令人难以想象。

瓷瓶一入手还不觉得如何,然而过了一段时间,徐景焕就感,觉到手心里有一股熟悉的凉意。拿在手中的东西不过比拇指稍大一点,确实很少有人把药膏做成这般大小,徐景焕抬起手,目光有些僵硬的停留在瓷瓶的那一竖行小字,“宋氏御用药膏”的刻痕热烈的迎进他的眼睛里。

男人怔怔的看着,心脏从没有跳的像现在这样快过。那感觉像是拼力寻找一件东西却毫无所获,在放弃前转身的一刹那,发现那件东西竟然一直在自己身边,只是需要一个像今天这样的机会。

大约是怕家人像上一次那样充满希望接着感到失望,徐景焕决定明天一早再去登门拜访,或许对方手中还有足够的药膏。后来猛然意识到自己腿脚不便,已经不能像以前一样单独行动,才叹了口气,跟徐夫人大体说了一下。

这一晚在梦中惊醒了数次,徐景焕面色如常的吃过早饭坐上车,在司机纳闷不已的眼神中吩咐去昨天的87号小区。

若不是徐景焕百般提醒昨晚的瓷瓶只是一条线索,结果或许会不尽人意,徐夫人恐怕心情激动的大半夜就要出门了。好不容易安抚了徐夫人的情绪,九点钟赶到87号的时候,却从门卫口中得知,兄弟两个一个工作一个上学,早已经离开小区。

“好事多磨,磨着磨着,这事儿准定就成了。”徐夫人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儿子,转头对着门卫问道:“你可知道那兄弟俩中的兄长去了哪里工作?

门卫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您是在周一到周五这期间问的话,我还能说出个一二来,今天恐怕不行,宋来宝工作日的时候大部分都待在朱记糕点铺,但是周末的时候,一般都在片场,这拍戏的地点可就多了。”

“他叫宋来宝?”徐夫人听到这个名字就是眼前一亮,姓宋,和瓷瓶上的“宋氏”不是正好对上了吗?何况小野说和对方也是在片场遇上的,这么一想,小野遇上的人正是这个宋来宝,八|九不离十了。

那个自己表明身份送上门的周荆,果然是个冒牌货,倒是宋来宝这孩子,简直就像十几年前那些学雷锋的年轻人一样,喜欢做好事不留名。

徐夫人虽然还没见过宋来宝,但心里已经对这个青年充满了好感,不管是在片场上出手救下小野的猫,还是因为儿子让司机送了对方一程就赠送了珍贵的药膏,足可见对方心地善良。

没人不喜欢善良的人,起码相处起来会让人感觉很舒服。

“夫人,您要是急着找人的话,可以去问问宋来宝正在读初中的弟弟许锐,许锐还是个学生,不会到处乱跑,现在正在江城二中上初三。”

徐夫人松了一口气,对方的消息很重要,起码能节省他们很大一部分去调查的时间,“非常感谢。”

*

宋来宝特地提前了一个小时到了片场,这时候场地中人还不多,导演以及工作人员也还没来,倒是有许多跑步健身的青年和老年。

宋来宝跟着跑了一圈步,头顶上稍微出了点热汗,又在原地做了几下|体操,不多时就感觉腿脚筋骨全都活动开了,再一扭头,原来场中人数已经渐渐多了起来,场务人员开始清理场地,实源兴导演已经等在原地,作为电视剧一线导演,实源兴的卖相算是其中不错的,只是身形和脸都有些微胖,眼睛又总是半眯着呈月牙状,看起来十分和善。

《贞观惊梦》毕竟是大制作,主角和重要的配角早已经定下,这个除非意外情况不可更改,所以来试镜的大都是尝试些小角色的,然而能在这种历史巨著中出现一个小角色,能演得稍微出彩一些,也是一种成功的,所以许多二线三线的演员也对实源兴的试镜极有兴趣。

宋来宝在等候区只静坐了十分钟,就起码见到了三位最近曾在娱乐圈小红过一把的明星,足可见竞争的激烈。好在,虽然休息区人数上千,大家竞争的却不一定是同一个角色,这也让只会演后脑勺戏的宋来宝渐渐平静下来。

能有一个试镜的机会,已经不错了不是吗,在之前的几年里,他的简历可是连第一轮挑选都没过,直接被刷下去的,青年默默安慰自己。

“宋来宝?”一个惊讶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宋来宝回头,见是三个月前《天星变》武侠电视剧里自己所替身的男二号,高锦,显然对方也是认出了他。

“怎么?你也来试镜?”高锦声音更大了,一半的惊讶是没想到一个替身演员居然有机会到实导演的剧组试镜,另一半的惊讶颇有几分故意的夸张,高锦前阵子因为被狗仔拍到给三个大老板陪酒搞得名声有失,心情正差得很,宋来宝这时候就撞枪口上了。

对别人他不能发牢骚,宋来宝可是曾经当过他替身的人,在心理上高锦就高人一等,所以大声的奚落:“我记得你替身做的挺好的!怎么突然来试镜了?你试的是哪个角色,毕竟有过一次愉快的合作,要不要我帮你讲讲戏?”

宋来宝怎么会不清楚高锦的意图,只是试镜即将开始,实在没必要和对方置气,给导演留下不好的印象。青年看了眼他手中的试镜册,目光落在页面上那道熟悉的名字上,“和你一样。”

一听原来是竞争对手,高锦口中的话也卡了壳,讪讪的坐在一边,绝口不提刚才的许诺,试镜的时候真要去给竞争对手讲戏,那才真是白痴。就算看不起宋来宝的实力,可也不能坑自己一把,等人家知道了你要怎么演,不管是拿来借鉴了还是做出一些应对措施,高锦都要吐两口血。

周围传来两声嗤笑,刚才高锦音量太大,惹得不少人注目,尤其是听到宋来宝是替身演员时不少人眼中更多了几分轻蔑,现在高锦因为宋来宝轻飘飘的一句话转而灰溜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倒是让更多人有些瞧不起。

明明都夸下海口了,最后却玩不起,这种人比毫无出路的替身演员更不值得相交。

转眼到了高锦试镜的时候。这边是直接在片场试镜,化了妆换好衣服站在仿造宫殿前,看起来更有感觉。

实源兴翻了下资料,对这个年轻人还是有点印象的,不过由于是看见了那些负|面新|闻才有的了解,所以第一印象不怎么美好。至于演员本身看起来,长得还算不错,也难怪先前能出演《天星变》的男二号。

“影卫。”实源兴扫了眼高锦身上的黑色披风和脸上的面具,很快的下了这个定论,事实上在《贞观惊梦》的试镜角色中,影卫算是其中颇为出彩的一个,虽然露脸不多,大部分只是一个背影或一个侧面,却每每总在关键时刻出现,很会刷存在感。甚至到最后,影卫会有一次全脸出镜,也是整部戏的一大高|潮,事后影卫假扮李世民为了忠义而死,也让人留下几分遗憾。

*

配戏的人不多,试镜主要靠演员的表演功底,高锦演的正是是试镜册上所要求的,影卫假扮李世民的片段。

玄武门之变后,帝都似乎刮起了一片腥风血雨,李建成旧部和隋朝的死士联合起来,在朝堂和民间双向发展,成了一股虬结的麻绳,拴住了整个李氏朝堂。李世民和幕僚不堪烦扰,在破了前朝后庭被制造的大小悬案后,逐渐追查到这股隐藏的力量,李建成旧部见到势力已被暴露,最终决定于七夕国宴这天刺杀李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