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煌宥手上拿着奶茶和红茶各两罐,当中包括着学生会四人,连同不在场的段卉旻的份。

他走到三楼,照着蔚星虹所说的,在一个没什么人经过的角落发现了段卉旻。

他带着附带麦克风的黑色入耳式耳机,手拿着手机,在和电话那头的人进行视讯通话。

「嗯,知道了。」段卉旻神情冷漠、语调也冷漠的面对电话那头的人。

看这情况,八成又是在和那位打电话了,每个月惯例的那个。

北宫煌宥看那情况也知道答案。

毕竟能让他们两个搭上线就是因为这样。

照蔚星虹的话来判断,这已经「聊」了近半小时了吧?

他该来个干扰了。

反正段卉旻那傢伙每次都不是很情愿通这通电话,有几次北宫煌宥「不小心」打断他的视讯电话,他还一副很感谢他的反应。

北宫煌宥移动脚步,没有隐藏任何气息什么的,直接大辣辣的走到段卉旻面前。

「旻,电话打完了没?」

段卉旻没有回应。

正确而言是被耳机里的声音阻隔了他的叫唤,所以没有办法听到。

北宫煌宥也是知道这点才故意这样叫的。

他不是叫给段卉旻听,而是叫给电话那端的傢伙听。

似乎是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段卉旻抬起头,眼神传达着佩服,嘴里说的话依然是对着电话那头。

表情和声音,也没有因为这样而变调。

「嗯,那是我朋友。」

段卉旻视线瞧了下北宫煌宥手拿的东西,然后又看向他的眼睛,似乎是在询问「那有包括我的吗?」。

北宫煌宥点点头,算是作为回答了。

「喔,没办法,他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段卉旻用目光向北宫煌宥请求,希望他来帮忙打断这电话。

北宫煌宥直接冷瞪回视。

这种麻烦事别推给他,自己处理。

段卉旻嘴角隐隐抽搐。

真过份……好啦好啦他自己掛了行吧?

「对不起,我等下还有学生会的事,可以结束电话了吗?」段卉旻视线再度回到电话上,维持着不变的态度与语气,很不礼貌的将话直接挑明。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又说了什么,段卉旻点点头,说道:「好,那么再见。」

这句话结束后,段卉旻拿下了耳机,从手机的插孔上拔下来,将手机和耳机都塞到裤子口袋里。

段卉旻轻轻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很快的吐出。

「不管几次,我都很讨厌,要和这傢伙打电话什么的呀!」脸上的表情稍稍的放松,段卉旻开口语气又变回平常的模式。

变回平常那个开朗、活泼、多话,表情丰富的段卉旻。

「恭喜打完电话了,」北宫煌宥随口脱出一句叫外人摸不着头绪,但本人绝对理解意义的祝福。

「是啊──真奇怪,明明从小面对到现在,为什么我一次都没能做到心平气和的面对呢?」段卉旻露出笑容,笑中带了点悲哀。

北宫煌宥瞧着那笑容,早已看透了什么,语气肯定的回答:「你不可能心平气和的面对的。」

「嗯?你已经知道原因了吗?」

「知道,那是很简单的事情。」

「告诉我行不行?」

「你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懂吗?」

「唉──」段卉旻一脸失望,瞬间变回了平常的样子,「告诉我嘛──」

「自己领悟吧,」北宫煌宥没打算给这傢伙任何提示,只是来这里带人走的,「学生会那边已经有人在埋怨你怎么还没出现了,自知为之吧。」

北宫煌宥就不信这样的话,段卉旻听不懂。

「……对喔,小芃一定会揍我。」段卉旻表情僵硬,理解后面那段话意思,实在不怎么是好事。

「学生会因段考而累积了将近一週的工作,那量可不少──她绝对不是平常那样揍个一两下就解决了。」

「天啊……我会被当成彻彻底底的出气桶呀……」

段卉旻完全恢復了平常的样子,彷若刚才打电话时那冷漠的语气只是假的一样。

「自己保重。」

「是──」

「喂喂喂!别掛啊──」少年对着电话那头喊着,可惜那通电话早已被对方切断。

慢慢的拿下耳机,望着手机所自动浮现出来的「显示通话总时」的视窗,少年原本脸上傲然的表情瞬间崩溃。

「哇──又搞砸了──」

他这个、他这个只会摆架子不会说真心话的彆扭笨蛋!

少年眼光里隐隐泛着泪光,低着头,小声的发出鸣泣声。

坐在少年斜对面,悠间的喝着茶的少女看着此模样微笑着。

「是是,从你一开始开口那句话,就已经搞砸了。」

她可是从少年一开始打电话就坐在这旁听,少年到底说了什么话,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呜呜……我搞砸了……」少年抬起头,马上唏哩哗啦的哭起来,「呜啊……」

啊,真的哭了。

少女微笑僵在脸上,对这说哭就哭的朋友实在是无可奈何。

这傢伙……会后悔就不要每次都爱说那种伤人的话,背地里才来后悔有什么用!

也就因为这样,那傢伙身边除了一群乌合之眾外,就剩自己这个能称为好朋友的了。

「都特别让你来我家打电话了,还是这个样子啊……」

少年和少女现在是待在少女的家里。

由于少年个人的家庭问题,要找一个少年的家人们不会查到消息的地方打电话,最好找的地方就是这里。

原本是想说是让少年试着坦承点说话的方法,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因为被少年自己的问题给毁了。

「你真的想要和那个通电话的人好起来吗?」

「当、当然想啊!」少年带着不一会儿就有明显泪痕的脸和红通通的鼻子喊着,「可是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就会自动变成母亲的那种言论。」

那是一种从小到大的习惯,连他自己也讨厌的口癖。

「不过仔细想想,你每次见面都是刚才那种态度的话,说出实话,对方说不定根本不相信你。」

少女之前都只是听少年自己描述,实际上还是第一次听到少年真的和「那位」说话时的态度。

比在学校那种发言还要难听几百倍,真是……

「我、我也知道啦……可是……他除了是爷爷的养子外,也是我的、我的……」少年伸出手,从放在大茶几上的那包卫生纸中抽出好几张卫生纸,大声的擤出鼻涕,然后把话说完。「……同父异母的弟弟。」

少女望着少年,眼中闪过意义不明的光芒。

照他这样子来看,得找些别的方法才行……不然那个没办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