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此刻他却是郑重其事说了这句话,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李相浮没有阻拦,只提醒一句:“离有柜子的地方远点。”

“嗯?”

“你该知道,我爸不止一根拐杖。”

虽然不用,但李老爷子爱好收集,谁知道会不会突然抽出拐杖打人。

……

外面下着雨,去哪里都不方便。

李老爷子散步回来后,独自在书房下棋打发时间。

咚咚。

敲门声很短促,两下后便没有再敲。

“请进。”

看到走进来的是秦晋,他被打断思路的不悦化为纳闷,撂下手上的棋子问:“有事?”

不似昨天在酒店和李相浮告白时的停顿,秦晋缓缓吐出两个字:“联姻。”

语速不快,但其中的坚定不容置疑。

预想中的暴怒没有发生,李老爷子平淡‘哦’了声,说:“我家就一个女儿,得先问过她的意思。”

秦晋直视他:“不必,我看中的是您小儿子。”

似乎对于这句话没有任何惊讶,李老爷子重新拿起手上的棋子,头也不抬道:“如果你早上来,还可以少几个竞争者。”

秦晋皱眉:“什么意思?”

“排号。”正说着旁边的手机又一次响起,一看是旧友的电话,李老爷子就知道目的,当着秦晋的面接通,按下免提:

“老李啊,好久都没约着一起钓鱼了,对了,我女儿上次去参加舞会,会来提起你家相浮……”

应付了两句,结束通话后李老爷子对秦晋说:“有意和他相亲的今年你是第二十九个。”

作者有话要说:秦晋:我还不如挨上一拐杖。

第114章

二十九?

秦晋原本和李安卿估计的差不多,那晚舞会上,神情过于癫狂的来宾总共就两三个,他想了想问:“中间是不是少加了一个小数点?”

二点九个还差不多。

“……”李老爷子彻底没了下棋的心情:“如果这样想能令你快乐,我没意见。”

相信即便他不说,很快秦晋也会收到关于陶怀袖意外发家的消息。

秦晋没有被转移注意力,单纯就自己和李相浮的关系作出解释。

“他是我想要携手一生之人。”

空气不可避免地因为这句话陷入沉寂,时间似乎同时凝滞。

“我知道了。”

再开口时,李老爷子只撂下了四个字,并未作出明确表态。

他面上平静,内心里百般滋味其实早已过了一遍,不过哪怕是这个时候,执棋的手指也都未曾有丝毫颤抖。

家中每个月都会发生一件意想不到的事,近期李沙沙的话剧让他对荒诞事物的接受能力更上一层楼。

秦晋:“我希望能征求您的同意。”

李老爷子沉默半晌,说:“先去处理掉眼前的问题,你才有资格来跟我谈论这些。”

祸水东引向来是商人惯用的手段,他自己懒得一一应付,索性推给主动送上门的秦晋。

……

才出书房不久,李相浮便找过来。

并未过多询问秦晋和李老爷子的交谈内容,他笑吟吟道:“我以后也是有两份家业继承的人。”

当然他不是去公司任职,而是有足够多的钱挥霍。

就在不久前,陶怀袖打来电话,内容言简意赅:她发财了,少不了李相浮一份,未来别忘了给她养老。

无论任何事情,到了陶怀袖口中,都能被转化为利益输送。

秦晋瞬间明白前二十八个竞争者是怎么来的。

外界对李相浮性取向的揣测,也是原因之一。

大家族眼里,那些早就公布性取向的后代,与其让他们在外面胡闹,至少和李相浮走到一起还能发挥价值。

零成本的解决问题方式是逃避,知晓前因后果,秦晋已经在考虑把旅游时间提前。

“订后天的车票?”

话题跳跃程度太快,李相浮下意识接道:“去天西古村?”

秦晋淡淡道:“环球旅行,你觉得如何?”

“……”李相浮:“你是准备直接退休?”

秦晋大约也觉得有些好笑,嘴角弯了弯,强调突然疯狂生长的情敌数字:“我排二十九。”

李相浮短暂的愣怔后感慨:“秋天,果然是收获的季节。”

陶怀袖交了一个男朋友,秋天秦晋便收获了一波竞争者。

世界旅行必然是个不切实际的计划,秦晋稍作思考的时候,李相浮半开玩笑道:“不知道做何选择时,就选最贵的,费用我全包。”

语气中颇有一种新晋超级富二代的豪气。

秦晋:“私人月球旅行。”

“……”

秦晋:“总体花费不会超过一百亿。”

李相浮:“……闭嘴。”

“……好。”

李相浮喉咙有些干涩,站起身准备去倒杯水,意外看到李戏春站在楼梯口。

“聊完了没有?”

“姐?”李相浮看到她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你们一言不合讨论奔月开始。”

李相浮失语。

李戏春下楼取了一瓶冰可乐,拧开瓶盖时说:“你知道嫦娥奔月的下场吧?”

李相浮点头。

“知道就好。”

听出她说话有气无力,再想到换做平时这个点,李戏春已经去画廊。

李相浮皱眉拿过她手上的冰可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心情不太好罢了。”李戏春没什么表情说道:“有人喜欢玩追悔莫及的戏码,影响到了我的生活品质。”

李相浮闻言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一个人名,但没有点出来。

大概是觉得静下心来更容易胡思乱想,又磨蹭了半个小时,李戏春最终还是决定去上班。

客厅因为面积大而显得空旷,秦晋坐在沙发上静思李老爷子出的难题,李相浮瞧外面暴雨骤停,决定出去遛会儿猫。

红尘的身材已经快要看不出曲线,需要严格控制体重。

树枝上偶尔坠下几滴雨水,老猫抖了抖身上的毛,突然后退一步。

李相浮放缓脚步,前方似乎有人正在争吵。

“地上有个坑,我踩了一次难道还要再去踩第二次?”

“冷静一些,我来不是为了吵架。”高寻叹道:“你应该了解我的为人,从各方面讲我们都很适合。”

李戏春朝后拨了一下头发,呼了口气,她当然了解高寻,忠诚有上进心,然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牺牲自己事业的基础上。

“话不投机半句多。”

高寻拉住她的胳膊:“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重新探讨。”

“探讨?”李戏春只觉得可笑,过去自己想要探讨时,得到的回应永远是工作很忙下次再说。

“打扰一下。”一道冷淡的声音插入,瞥见李戏春眉宇间的不耐烦,李相浮隔着一段距离解围:“横亘在你们中间最大的问题,难道不是秦晋?”

还没等高寻说话,他便继续点出:“你想做你老板的姐夫?”

“……”

不仅仅是高寻,就连李戏春也是一愣,显然两人中谁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李相浮和秦晋的关系忽远忽近,但暧昧和真实的关系定性可谓千差万别。

李相浮不再多说,带着红尘继续往前走,路过高寻身边时,红尘还用翘起的尾巴甩了他一下。

“……”

高寻苦笑了一声,没放在心上。他从小就不受猫狗待见,连狗见到他都要多吠几声,所以同居时李戏春想养狗也没养成。

大约走了二十分钟,红尘像是入定了一样,一动都不再动。

前方长椅上坐着一位长发女子,正在看书,听到猫叫声她抬起头,露出一抹笑容。

……肩膀如果再斜三十度就好了。

李相浮面无表情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