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厉害?”

李沙沙点头:“比我的歌声厉害百倍。”

遭受过他歌喉污染的秦晋自然没往好的方面想。

李沙沙深吸一口气:“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魔鬼的步伐?”

“……”

没再多做解释,李沙沙只说:“要开始了。”

于是秦晋今晚第一次认真关注人跳舞。

抬眼望去,他的视线竟然有一瞬间的模糊。白衫长发,李相浮的舞蹈刚柔并济,肢体每一次舒展就像是植物破土的瞬间,脆弱又充满力量。

美到极致可以骂一声卧槽,也可以失声。

但美本身是有限度的,不至于让每个人都目瞪口呆。

可李相浮做到了,场上的人几乎个个心神失守,有人一分钟前还在喝水,如今却是满脸狂热,死死捏住瓶子恨不得化为一只野兽扑上去。

短暂失神片刻,秦晋很快清醒过来,拍醒了旁边一脸陶醉的李沙沙,正色问:“这是怎么回事?”

李沙沙才不管他能不能听懂,敷衍说:“爸爸有一个‘永不谢幕’称号。”

如佛光普照,每个技能练到顶级会有附加效果,佛光普照是让人平静,永不谢幕恰恰相反,能令人在幻想中陷入狂热。

李相浮在舞蹈中好比一个引子,看客会将自己的幻想投入在舞者身上,年轻人更易产生远看天边月近看心上人的错觉。

当然这种能力不是无敌的,满心戾气的人听到梵音只会更加暴躁,心志坚定或日常没什么野望幻想的人,面对‘永不谢幕’也可以及时抽身。

可惜无论是女尊国的那些权贵,还是如今的看客,欣赏歌舞本就是抱着赏美的心思,只会专心致志去看。

眼睁睁望着四周的男男女女有了信徒般的迷恋,秦晋忍不住蹙了蹙眉,意识到有些不妙。

他面无表情蒙上正在擦鼻血的李沙沙双目,“这不是你这个年纪可以看的。”

李沙沙冷笑,说的冠冕堂皇,绝对是迁怒自己没有提前告知会产生猛增情敌的突发意外。

知道大意了,得尽早亡羊补牢,秦晋幽幽一叹,视线扫了一圈走到李老爷子身边:“太晚了容易扰民,沙沙也要调整作息时间,活动是不是该结束了?”话音落下久久没有听到回答。

再一看对方压根没听他在说什么,李老爷子自然不可能把李相浮看成天边月,纯粹觉得热血沸腾,像是在酒吧蹦迪的小年轻,高举双臂想要让气氛更加热烈:“儿啊,浪起来!”

“……”

月光和灯光交错,除了庭院里的人影,墙上还多了一只猫影。

老猫眯着的一双禅眼终于睁开了,它双脚着地站了起来,胡须跟着节拍一抖一抖的,瞳仁里满是舞者的倒影。

秦晋眼皮一跳,很好,红尘那眼神……明显是在把李相浮当梦中情猫看。

该阉!

作者有话要说:李相浮:念得了经文,跳得好探戈,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秦晋:……原是我不配。

第106章

都说猫是水做的,这句话不知道有没有水分,但立起来的红尘背部没有曲线,形如一个小板凳,是平面的。

这只猫有够肥。

胆也肥。

弥勒猫骚气扭动着,雪白的长毛一晃接着一晃,场面妖异到无法形容。

秦晋心想也许不该送去阉割,请个道士和风水师更合适,前者收痴心妄想的猫妖,后者斩某人的桃花不断。

一首曲子不过三四分钟,秦晋特地查了一下时长,具体为三分四十秒。

他略一迟疑,终究没去关掉音响,毕竟对于正在跳舞的人来说,这有点不太礼貌。

如今时间过去了大半,只需要再坚持一分多钟。

就在这度秒如年的思考中,曲目终于到达尾声,李相浮清逸的容颜在月亮的光辉下,定格成一副圣洁的画面。

周围人看得目光灼热呼吸急促,迷乱人心智的舞者却是从容神圣,画面极具讽刺感。

不知道是不是负责操控设备的侍者也看呆了,没有继续播放曲目,反而按成了关闭键。

音乐喷泉的水花渐渐弱了,只余中心区域原本的大喷泉还在相对静默地做着循环喷水。

‘啪。’

一名男子手中的饮料瓶掉在地上,果汁溅的到处都是,旁边的同伴因为失神反应慢了半拍,裤子上溅满了红色的汁液。

李相浮淡淡一扫,知道效果达成,从此之后他将彻底摆脱电动小陀螺的马甲,改称白月光。

欲拒还迎是相当管用的招式,他跳完舞,借口身体不适提前离场,委托李安卿帮自己收尾。

作为罕见的神志清醒者之一,李安卿一直考虑的是家里的门槛是不是得加固,不过这份思考无法从平淡的神情中读取到。

李安卿走上前,漫不经心说道:“我弟弟刚在跳舞时被蚊子咬到脖子,他皮肤敏感,得回去擦药。”

没有人去想秋天为什么还有蚊子,几个平日里沉迷玩乐的富二代还没从舞蹈中回过神,当即义愤填膺到处乱瞄……试图找到这只色胆包天的蚊子。

再一想那白天鹅般的脖颈,多了一个叮咬后凸起的小红点,画面突然就变得旖旎起来。

他们愿意做这只蚊子!无视这些心驰神往的痴迷,李安卿有条不紊收尾。

“让我们再次恭喜今晚的舞王,刘宇先生。”

掌声稀稀拉拉,连刘宇本人都不在状态。

他只模糊听到了掌声,身体本能作出反应点头示意,直到活动结束刘宇直到真正坐进车里,才从无尽的幻想中清醒过来。

真是一个销魂的夜晚。

他想。

来客心中多是同一想法,此刻已经洗完澡,松垮穿着浴袍的李相浮同样轻喃一句:“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他指的不是舞会,而是天边明月。

月光太亮,今夜几乎瞧不见星星,它在独美。

就和自己一样。

被颇为自恋的想法逗笑,以至于有人敲门他去打开时,唇畔依旧泛着浅淡的笑意。

心智过于坚定的人,基本不受‘永不谢幕’的影响,秦晋曾经遭受过无数系统清醒梦的折磨,在某方面,可谓是心冷如铁。

他没有被今晚的舞蹈迷惑心神,倒是被这一笑杀到,一时站在门口说不出话。

李相浮只好先开口:“有事?”

秦晋:“我忘了。”

“……”

真是实在又不做作的答案。

秦晋微高半个头,看向李相浮的时候瞧见领口下露出来的肌肤……一片雪白,不禁有些面热。

李相浮从前遇到过无数人的示好,刹那间的情绪被他尽收眼底,觉得十分有趣。

对方进门后首先是被笑容迷惑,之后才注意到其他方面。

这种下意识的反应,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李相浮跳舞费劲太多,斜靠墙上缓解腰部的酸疼,调侃道:“看来你是直接步入了健忘症的阶段。”

其实在开门时他没意识到衣衫不整,对秦晋本身的信任和对方进来后的半分钟都在盯着自己的脸看,突然就摆脱了一些‘教条主义’。

搁在以往,李相浮必然是要让秦晋在门口稍等片刻,换上一身保守的家居装。

秦晋却以为对方是太累了没注意到,在大饱眼福和不占便宜中间挣扎了一下,最终皱眉帮面前人将领口往里拉了拉:“别着凉了。”

“……”

眼皮一掀,抬眼时和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对上,秦晋忽然怔住。

他在某些方面和李相浮的想法南辕北辙,譬如上次的礼物事件,但在大部分频道上,又高度契合。至少现在这个时候,他完全看懂了李相浮的眼神。

很好,又错过了。

秦晋想了想,重新把领口恢复到原来的位置,正色道:“凉了可以开空调。”

李相浮转过身朝窗边走去,门没有关,传达出可以说上几句话的暗示。

秦晋顺势走了进来:“收买我母亲的人已经找到了,是苏桃。”

李相浮并不意外,意外的是他还愿意用母亲这个称呼。

似乎看出这个想法,秦晋没什么表情道:“好歹给了我一条命。”

过去的人生中,他遭受的磨难不少,但也并非全是坎坷,有些细微之处的美好是流动的,可以填补一些沟壑。

“苏桃……”

李相浮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无奈摇了摇头。

苏桃摆明了不怕被报复,更不畏惧坐牢,她的软肋是秦伽玉,如今这软肋也被自己送走了。

“看来你只能吃个哑巴亏。”李相浮失笑说。

秦晋:“已经有艺人在共同诉讼,外面也不乏催债的。”

可以预计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能消停些。

李相浮低低笑了声,重新绑紧了浴袍,这次是真的不露任何春光:“赌约赢了,你想做什么?”

根据不久前的赌约,赢得一方可以向输的提出要求。

秦晋望着一丝不苟穿着的浴袍,叹道:“阉了红尘。”

“……”

“玩笑话,“秦晋话锋一转,认真说道:“下个月我休年假,出去旅游如何?”

李相浮:“沙沙要开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