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戚少商,系出名门,乃是簪缨世族!何为簪缨簪世族?就是那家中出了三公六卿等厉害人物,才能称得上簪缨世族!”

“但是奈何戚家家主为奸宦所害,全家俱灭,满门被害,唯有戚少商一人,被一个自称为五竹瞎子家仆救下,才勉强留下一命。”

“话说这五竹家仆,功夫端是了得!十二骑铁骑手持刀枪剑戟,皆被五竹以一竹剑破之!只身背着襁褓,且战且退,大战汴河之上,与数十铁骑大战数十回合,虽最终破敌,但已然筋疲力竭,变成了强弩之末。”

“正当此时,突然从汴河河边传来一声惊呼:戚家老仆休走!五竹定睛一看,手中竹剑落在地上,大呼我命休矣!”

“正所谓昔居天上兮,珠宫玉阙!今日草芥兮,事何可说!屈身辱志兮,恨何可雪!”

“啪!”

茶楼的说书人用力的落下惊堂木,用力的落在桌上,抿了一杯热茶,笑着说道:“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随着说书人的惊堂木落下,从茶楼的周围冲出了无数全甲的军卒,将整个茶楼围的水泄不通。

而怒气冲天的王禀,也跟着完颜宗干从楼上走了下来。

说书人惊恐的看着手里的惊堂木,自己拍了一下惊堂木,怎么把这个来州总管给拍了出来?

王禀怒气冲天的将两个矮小的倭国人一把提了起来,一手举着一个怒不可遏的说道:“你们不是想刺杀我吗?我就在这里!你们倒是杀呀!”

这声咆哮,震得整个茶楼都是一片死寂,甚至掉根针都能听到。

两个倭国人吓的在空中不停的挣扎,发现王禀的一双手如同钳子一样,钳着他们,他们丝毫动弹不得。

王禀历经多少杀阵?

他自己都数不清楚。

当初在永定兴路和西夏人打,酣战之后,就跑到江南平定方腊,打完之后脚都没歇,就在大同府和辽人打,不到一年在太原城和金人打,这一打就又是好几年的时间。

这身上的煞气随着他的怒气在空气中酝酿开来,如同实质一样环绕着两个倭国人。

倭国人吓的腿都软了,连呼饶命。

“废物!”王禀用力的将两个倭国人砸在了地上,怒喝道:“带走!”

倭国人要刺杀王禀?

茶社的说书人,心中思绪万千,对于如何评说六足四翼王正臣,脑海里,已经有了新的情节。

王禀带着人离开了茶社,审讯的结果不出意料之外,果然是这两个倭国人,是完颜宗望派来刺杀他的人。

来州本来就是战区,又不是港口,平日里连宋人的商贾都是泛舟海上活动,很少有人踏足来州。

这来州城又不大,出现两个倭国人实在是太扎眼了。

而接头的倭国人,是每日清晨送菜入将军府的挑工,他准备在饭菜里动手脚,来毒杀将军府一家。

王禀从酒楼里带了一壶好酒,才回到了自己的府上,几个腾挪,跳到了屋顶上。

他看着偌大的来州城,将怀里的鹅黄豆生拿了出来,自己一个人喝起了闷酒。

林幼玉看着月光下,蹲在瓦房顶上喝酒的王禀,也是连连摇头。

林幼玉用力的耸了耸,将怀里的幼子往上抱了抱,喃喃的说道:“躲到房顶上,别人就看不到你了吗?你可是来州的将军呀,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孩子还没出生六个月,她现在身子骨还比较弱,自然不能跳到房顶上,和王禀一起喝酒。

王禀躲到屋顶上喝闷酒的习惯,其实已经两三个月了,他不愿意给人找麻烦,但是胸中郁气未消,这酒自然是越喝越闷。

完颜宗干叹气的去找了一把梯子,爬到了屋顶上,猫着腰走到了王禀身边,说道:“我的王将军啊,你喝酒下次选个好地方行不?!”

王禀看了一眼完颜宗干,但是依旧盯着辽阳的方向,似乎要看穿月光下的迷雾,看到那前线的正在奋战的军卒一样。

“格老子的打了一辈子的仗,前面就是辽阳,一场大胜就在眼前!格老子的只能在这里喝闷酒!烦!”王禀又是灌了一大口的酒,忿忿的说道。

完颜宗干也是抓了一把鹅黄豆生,仔细的咀嚼了两下,品了品,真是无上美味。

他笑着劝道:“按照大宋皇帝定下的军功爵制,这种级别的大战,保护粮草,那都是全体大功!犒赏和功勋结算,和前线都差不了太多,官家没有亏待你,也没有亏待你手下的捷胜军和契丹正军。”

赵桓是个军盲不假,可是种师道可是打了一辈子的仗,他的祖父种世衡,都打到兴庆府门前了,因为军粮周转不利,不得不撤退。

在制定军功考评之时,种师道自然会考虑周详,就连陆宰升为中书舍人,因功也是因的军功,而非考评。

所以,赵桓并没有亏待王禀。

辽阳大战之后,王禀虽然还不能封王,但是依旧是功勋卓著,加官进爵涨薪水,那是必然的事。

王禀摇了摇头,又灌了一口闷酒,说道:“格老子是因为这个吗?这不是没仗打,手痒吗?唉。”

完颜宗干无奈的把自己的酒壶拿了出来,抿了一口,他很喜欢倭国清酒,因为不烈润口。

王禀那高粱酒他顶不住。

完颜宗干无奈的说道:“我的王将军啊,你咋地就这么想打仗呢?别人不知道,你自己还不知道你这个身子吗?夏天怕热,冬天怕冷,寒风一吹直打颤,跟岳飞、韩世忠、沈从、杨再兴那些年轻人争什么。”

“一身伤病,这人啊,都得服老,不服老不行。”

王禀瞪着眼睛说道:“格老子,那韩世忠就比我小五岁,他就是年轻人,我就不是了?”

完颜宗干看着一脸郁郁的王禀,就知道他内心还是想着打仗的事。

他笑着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是说韩世忠没受过伤,你在太原躺在床上修养了整整一百多天,又在黄龙府打了硬仗,吃了几个月的雪回到了山海关,你为大宋流了太多的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