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抱着霖霖,下意识往后退了步,找了个角落躲起来。

几名高大的男子闯进房间,开始四下翻找,还有的进了更衣室。许情深屏息凝神,凌慎就站在门口,他目光一扫,双眼定格在那扇紧闭的浴室门上。

他上前两步,许情深听到脚步的窸窣声定下来,凌慎抬起手,敲门声犹如魔音一般贯穿入人的耳朵中。

付流音握紧手中那半截瓶子,许情深也往后退了步。

“景茵——”

女孩双手抱住头,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许情深看了眼,生怕那瓶口扎到她自己,她忙将付流音的双手拉下来。

“景茵,出来,我是来接你的。”

许情深看眼时间,就算蒋远周当时挂了电话直接赶过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赶到。

“你再不开口,我就让人撞开了。”

许情深闻言,强自镇定,“凌慎,你别这样,音音回来之后情绪很不稳定,你这样再把她吓着。”

凌慎手掌按向门板,“那你们把门打开。”

“你就算是喜欢她,你也用错了方法。”

凌慎听不进去这些话,语气冷冽不少,“我不用你来教我,开门!”

许情深听到凌慎方才喊了叶景茵的名字,她要想办法拖延时间,她尽可能地将凌慎的注意力引过去。

“音音现在怕成这样,你要怎么带她走?”

凌慎听着,有些出神,“茵茵?”

“是啊,你关了她两年,不会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那两年里,女孩从没告诉过他,她叫什么名字,那天在商场碰上后,凌慎也没花费那个功夫去查,他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扑在了如何把她带走这件事上。

“真巧,这就是缘分吧,你看,我喜欢的两个人都叫茵茵,所以她注定是我的。”

许情深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激怒他,“你要真喜欢她,你能舍得再把她关在那样暗无天日的地方吗?女孩子就像花朵一样,需要温室,凌慎,我们是音音的家人,我们都尊重她自己。也许你们的两年时间是有感情的,你给她些空间不行吗?”

许情深说完,朝着付流音挥下手,示意她别出声。

凌慎听闻,冷冷笑了下,“这些小把戏,你留着跟别人去使吧。现在付京笙都被带走了,你们也没资格说个不字。”

正在搜寻的那些人听到说话声,全都回到了凌慎的身旁。

“把门撞开!”

“是。”

付流音看向自己手心内的东西,稍一用力握下去,尖锐的渣滓就刺到皮肤里面,许情深情急之下,双手抵住门板。“等等!”

门被人狠狠踹了脚,许情深掌心贴着门板,对方力道很大,震得她手心里一阵麻木。

“要叶景茵看见了这一幕,你觉得她会怎么想?凌慎,你为了另一个女孩疯狂至此,我看你不是对你的未婚妻钟情,而是见异思迁。”

凌慎拽住旁边的男人,示意他退到边上去,凌慎面色阴冷,一字一语从嘴里咬出来,“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你要真那么爱你的未婚妻,那你心里应该只有她,你怎么还会需要替身?”

“呵,”凌慎冷笑下,“我从没说过她是替身,她就是叶景茵。”

许情深也跟着笑出声,“别自欺欺人了,见异思迁不可怕,人嘛,谁规定了一辈子只能爱一个人呢?再说你未婚妻都死了几年了吧,你想重新找个人也是正常的。”

“你闭嘴!”凌慎怒火攻心,双手握成拳狠狠砸向门板,似乎是一份纯洁的爱情被许情深几句话给玷污了,“再敢胡言乱语,我撕烂你的嘴。”

许情深秀眉紧皱,“你不承认也没用,别人都是长眼睛的,如果是真爱,你不会允许再出来一个叶景茵,你现在心里想的就是找个人霸占了,其实你早就变心了是不是?”

凌慎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双手紧握成拳,松开之后手指掐着门板,许情深能听到一道道挠人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凌慎,别再说茵茵就是叶景茵了,你未婚妻早就死了,死而复生这种事本来就是不存在的。”

凌慎将额头抵着门板,忽然用力地撞了起来,旁边的几名男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去拉他。

付流音虽然紧张,但这会整个人已经好多了,她目光落到许情深身上,原来她跟哥哥一样,尽管瘦弱,却一样可以将她保护起来。

凌慎深吸口气,然后发出了阴冷的笑声,“死而复生不存在是吧?我现在就把她带走,带去整形医院,我把她整得跟景茵一模一样,今后……我看还有谁敢说她不是景茵!”

许情深握紧双手,气得浑身哆嗦,凌慎往后退了两步,“把门撞开。”

她刚直起身,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传来,门被踹出了颤抖的样子,许情深不敢站在太近的地方,她退到付流音身边,朝她手里的东西看了看。

“给我。”

付流音杏眸圆睁。“什么?”

许情深弯下腰,从她手里要将那半截玻璃瓶拿过去,“给我。”

“不——”

许情深用力掰开付流音的手,然后将东西拿在了手里,“你不适合拿着它。”

付流音手掌轻握,许情深想要安慰她,“别忘了,我是拿惯了手术刀的人。”

女孩笑不出来,只是紧盯着前面,门随时都有被踹开的可能性,而一旦外面的人进来,付流音要面对的,无疑又是地狱。

保姆怀里的霖霖被吓坏了,抱住保姆的脖子开始哭。许情深听得心疼不已,“霖霖,别怕——”

但她的这一声安慰,无力极了,许情深视线落回门上,心里想着这么久过去了,蒋远周应该要到了吧?可是再转念一想,蒋远周总是出现在那样恰当的时机内,这一次,还会那么巧吗?

而她呢,总是把他的适时出现,理所当然地想成了他的顺手帮忙,只有这一次,情况这样特殊,许情深被人逼到了悬崖的边上,才知道在最好的时机出现的那个人,有多重要。

许情深一把握紧,感觉到手掌传来疼痛,忙将力道松开了些。

凌乱的撞击声传来,另一个男人也加入了。

许情深知道,这扇门挡不住多久时间了。

“这么热闹——”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正在踹着门的男人停住动作,凌慎也回头一看,他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许情深忙上前步,将脸贴向门板。

“蒋远周?”

她彻底地松口气,脸色也是一松。

蒋远周的视线落到那扇门上,上头贴着一个个脚印,触目惊心,“你追女孩子的手法,真是让人看不懂。”

“呵,”凌慎轻笑两声,“最让人看不懂的应该是你吧?蒋远周,你不会不知道这是哪,这是许情深跟别的男人的爱巢,说不定这个房间,就是他们……”

蒋远周目光冷冽地扫过去,凌慎是不怕的,只是后半句话还是吞咽了回去。

老白走进来,说话时没有附到蒋远周耳边,而是用别人都能听话的声音说道,“蒋先生,我了解过了,付京笙被带走是因为他请的保镖持枪被人举报,我们的人也来了,都在下面。”

蒋远周挥挥手,凌慎听到这,满目的阴鸷,“蒋远周,你这是存心跟我作对是不是?”

“凌慎,我之前真是小看你了,居然还有这闯进别人家里抢人的能耐。”

这机会,凌慎也是好不容易得来的,肯定不会这样放弃,“你帮着许情深的时候,想过我妹妹的感受吗?”

“那你跟我作对的时候,又想过你妹妹的感受吗?”

凌慎眉头一挑,“这话什么意思?”

“你要让我气不顺了,我遇上凌时吟,就不会给她好脸色,所以决定权在你手上。”

凌慎轻咬下牙关,冷笑一声,“我妹妹是凌家的千金,她这样卑微地爱着你,你没资格这样对她。”

“爱我的女人,从来就不止凌时吟一个。”

许情深在里头听到这句话,撇了撇嘴,这脸上贴金的技术,不错啊。

蒋远周听到浴室内有孩子的哭声传来,“都散了吧,反正我来了,人,你肯定是带不走的,我们也别浪费时间了。”

付流音拿了洗手台上的一个小瓶子,走过去塞到霖霖手里,孩子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很快就止住哭声。

“蒋远周,这人能不能带走,我还是要试一试。”

“那你尽管试,带走肯定比留下要有难度的多,要不这样,你再喊些人过来,就这点人,不够吧?”蒋远周双手抱在胸前,身子往后一靠,“我可以多喊一些媒体过来,给你助威呐喊。”

凌慎面色铁青,表情更是难看到极点,他杵在原地动也不动。

蒋远周上楼的时候,就一个人,这会多了个老白,凌慎朝着两人睨了眼,可就算他人少,他也不敢动。

“你做这些,都是为了许情深?”

浴室内的人听着,一把呼吸好像凝滞住,凌慎嘲讽地轻笑出口,“值得吗?你跟她还有什么关系?”

“你别跟我讲这些,我这人固执的很,所以你不要妄想说通我。”

许情深喉间轻滚,听着外面你一句我一句的,凌慎的好事被破坏了,自然有气,而蒋远周呢,在凌慎看来,他是多管闲事,因为里面那两个女人,不论是谁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可蒋远周就是爱把这闲事管得风生水起。

身后,原本接了踹门任务的男人上前轻问,“凌先生,现在怎么办?”

“蒋远周,我就问你一句,你能保付家人一辈子吗?”

“别用话来激我,付家跟我没关系。”蒋远周倾起身,然后走到凌慎跟前,再同他擦肩而过来到浴室的门前,“你要再不走,我就让人轰你走。”

凌慎五指僵硬地一点点握起来,“走。”

他率先出去,身后的那些人见状,赶紧迈起脚步。老白穿过卧室来到阳台,目光紧盯着楼下的那些人。

许情深竖起耳朵,直到门上传来轻微的敲门声。“还关着呢,人都走了。”

她赶紧将门打开,蒋远周朝里面看了眼,见到洗手台上洒落着白色的乳液,还有几块碎玻璃,蒋远周的视线随后落到许情深手上。他目光一紧,忙拉过她的手,“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就凭这玩意,你要跟他拼了?”

“不是?”许情深刚才太紧张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还拿着这东西,“防身嘛。”

蒋远周的手小心翼翼落在上面,他想将它抽走,却发现许情深仍然紧攥着,男人抬头朝她看看,“还不肯放呢?”

许情深闻言,手一松,蒋远周将碎瓶子拿了后丢到旁边的垃圾桶内,“没事吧?”

她赶紧抽回手,轻摇下头,“没事。”

保姆抱着霖霖从角落内出来,“真是吓死人了,那都是些什么人啊?”

“别怕。”许情深轻笑,“没事了。”

付流音双手交握,许情深走到她身旁,“走,出去吧。”

回到卧室,付流音坐在床沿,抬头朝蒋远周看看,“谢,谢谢。”

老白从阳台上快步进来,“蒋先生,凌慎的人都走了。”

许情深坐到付流音身侧,女孩朝她看看,“嫂子,我哥什么时候回来?他不会有事吧?”

“别担心,会没事的。”

蒋远周站定在卧室中央,“老白已经打过招呼了,等付京笙将情况说明后,很快就能回来。”

“谢谢。”

女孩面上还是有担忧,“警察把我哥带回去,是不是因为那些保镖带着枪,他们会不会告我哥哥?”

“你哥请的都是职业保镖,有些事,你想让它不严重,那它就可以不严重。”

许情深走向阳台,朝着楼底下看眼,“那些人,都是你派来的?”

“是,暂时就由他们守在这吧,”蒋远周来到许情深身侧,“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许情深手掌落向栏杆,冰凉的触觉顺着掌心在往上爬。“那……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只能搬家了。”

蒋远周心里咯噔下,“搬家?”

“惹不起总躲得起吧?既然凌家在东城这么有势力,那我们去别的地方。”

蒋远周一听,心里莫名慌张起来,那是不是就说明他今后很难再见许情深了?他板着脸道,“不行!”

许情深朝他看看,“凌慎都敢直接闯到家里来抢人了,难道我们真要让音音一辈子不出门?”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如果搬到别的地方,他反而更好下手?”

许情深轻摇下头,“我也不知道。”

“在东城,你至少还有我。”

许情深心头一颤,有些慌张地避开视线,蒋远周继续说道,“玩阴的,我怕你们玩不过凌慎,而且凌家比付京笙的背景要深得多,在东城,你可以找我帮忙,如果去了别的地方,你还能找谁?”

她拧紧了眉头,视线一瞬不瞬落向下面。

蒋远周侧过身,余光睇向满面出神的女人,“我走了。”

她嘴角轻抿,蒋远周迈出去一步,然后将腿收回来。“是不是害怕?”

“还,还好。”

“需要我在这陪你,等到付京笙回来吗?”

许情深想了想,轻摇下头,“你安排了这么多人在这,凌慎估摸着不会再来了。”

蒋远周回到卧室,老白迎上去步,男人径自往外走,“回去吧。”

两人走到外面,蒋远周也没分左右,直接朝着一侧走去,许情深盯着他的背影,这才反应过来,他去的方向不是楼梯口,而是朝着她和付京笙的卧室走去的。

刚才凌慎带来的人将每间卧室的门都打开了,蒋远周要经过的话,有可能就会发现她和付京笙是分床睡的。

许情深三步并作两步追出去,到了外面一转身,就看到蒋远周即将走到次卧门口了,许情深喉咙口发紧,赶忙喊了声,“蒋远周!”

男人顿足,回头朝她看眼,许情深勉强勾了勾嘴角,“楼梯在这边呢……你怎么方向感都没了。”

蒋远周顺势抬起脚步,刚才心里藏着事,压根没想别的,他走到许情深跟前,她嘴角扯动下,“谢谢。”

男人同样扯了下嘴角,“矫情。”

蒋远周带着老白下楼,许情深没有跟下去,危机解除了,却不知道应该同蒋远周说些什么。感谢吗?就像蒋远周说的一样,矫情。那别的呢?

她回到屋内,霖霖还小,惊吓过后有得玩就行,付流音别的也不怕了,就是担心付京笙。

几人也不敢下楼,门已经被踢坏了,许情深一动不动坐在床沿处。

蒋远周回到车上,老白坐进副驾驶座内,让司机开车,“回九龙苍。”

“等等。”蒋远周朝外头看了眼,“等会吧。” 老白知道他还是放心不下,他侧过身朝他看看,“蒋先生,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坏凌慎的事,他会狗急跳墙?”

“不怕狗急跳墙,”蒋远周轻笑,“把墙修得再高一些,他就跳不出去了。”

“但是凌慎总这样,我们是不是应该想个办法……”

蒋远周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目光同老白对上,“我可以帮忙,但要想凌慎永远不去骚扰他们,这件事归付京笙管。”

“他……能解决得了吗?”

“他只有开始出手解决了,才会露出破绽,付京笙这人太过滴水不漏了,他的过去干净到让人奇怪,别的事我都不管,我只要管好许情深不受伤害就好了。”

老白闻言,轻点下头,“蒋先生说的是,既然查不出什么,我们就静观其变。”

“凌慎执念这么深,付家这个妹妹他是不会放手的,就看付京笙是一直忍下去呢,还是……”

蒋远周将车窗打开些,手肘支向外面,“你说,他会怎么做?”

“就像您说的,付京笙在东城没什么势力,不管他是做什么的,至少在这一块上,他处在绝对的弱势。”

蒋远周坐在车内,寒风透过敞开的窗户吹进来,隔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后,一辆出租车从对面开过来。

付京笙很快下了车,蒋远周见状,将手收回去。“开车。”

司机听闻,发动引擎,付京笙原本已经走到了门口,他侧首一看,目光里,蒋远周的车开得很慢,却也很快就消失在他眼中。

付京笙大步进去,看到了守在院子内的人,他冷着脸往里走,进了屋内后,快步上楼。

“音音——”

许情深听到男人的声音,立马站起身来,“我们在这。”

脚步声由远及近,付京笙到了门口,付流音见他好好的,这才彻底松口气。许情深面色微展,“回来了。”

付京笙走近过来,“你们还好吧?有没有事?”

“没事。”

付京笙看了眼许情深,然后将视线落到妹妹身上,“院子里的人,是蒋远周的?”

“你怎么知道?”许情深问道。

“我看见他的车了。”

许情深暗自吃惊,蒋远周不是说走了吗?这都快一个半小时过去了。

“他们没把你怎样吧?”

“没有。”付京笙脸上的凝重散去些,“都饿坏了吧?走,下楼吃饭。”

谁还有这心思吃东西,许情深精疲力尽,付京笙轻拥住她的肩膀,“这不是没事了吗?”

她听不进去他的安慰,也知道事情不会这样简单,但付京笙就像没事人似地拉过妹妹,“走,吃饭。”

他没有问凌慎后来有没有去而复返,也没有问院子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更没有问蒋远周为什么会在这。许情深喉间轻滚两下,“你被带走后,我实在找不到人帮忙了。”

“我明白,”付京笙打断她的话,“我们又欠蒋远周一个人情,希望有机会可以还上。”

他走到门口,目光扫向那扇被踢开的门,上面布满了凌乱的脚印,男人藏起眼角的锋芒,带着几人下了楼。

翌日。

许情深是被闹铃吵醒的,她刻意比平时早起了一个小时,洗漱好后下楼,这会天还没全亮,许情深来到客厅,却发现付京笙正站在落地窗前抽着烟。

她放轻脚步过去,“怎么起这么早?”

付京笙赶紧将烟掐熄,“你还没到上班时间吧?”

“嗯,早起了一会。”许情深看眼外面,“这么冷的天,他们还守在这呢。”

“换班了。”

许情深轻点下头,付京笙朝她看眼,“你给我蒋远周的电话,雇人的这笔费用,我给他打过去。”

“好。”

付京笙抬手将她颊侧的头发捋至脑后,“今天还要去上班吗?”

“嗯,要。”许情深轻挽嘴角,“今天有个小手术要做。”

“拿手术刀了?”

“嗯,希望能顺利。”

“当然顺利,小手术而已,更加不在话下了。”

许情深面上有些担忧,“也别让保姆出去买菜了,附近不是有家超市吗?三公里内免费配送。”

“知道。”

许情深上班的时候,付京笙将她送出去,“下了班之后马上回来。”

“我今天可能要去趟墓地。”

“改天吧,我陪你一起去。”

许情深整理了下颈间的围巾,“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挺忙的,除夕那天还要上班,我想去给我妈上个坟。”

“没事吗?”

“不会有事的,既然凌慎连家里都敢闯了,那就说明哪都不安全,”许情深轻笑,“你把音音看好就成。”

下午,许情深做完手术后跟医院请了一小时的假。

驱车来到墓园,许情深从后备箱内抱出了三束花,盛开的花朵遮住了她的脸,也让她走几步路来变得摇摇晃晃。在门口登记后,许情深冲着看门的大爷道,“我拿不下那么多了,能给我送些香烛过来吗?我要三份。”

“好的,没问题。”

来到方晟的墓碑前,许情深将其中一束花放下,“我先去看看两个妈妈,待会再来看你。”

往上走了一段路后,看门的大爷也将香烛拿来了,许情深蹲下身,冲着墓碑轻说道,“妈,我今天做了个手术,挺顺利的。”

她将香烛点上,然后将钱给了大爷,许情深站定在墓碑前,“最近事情很多,没来看你们,对不起。”

“又要过年了,我给你们多烧些纸钱过去,不要舍不得花。”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许情深回下头,看到了蒋远周。

她一点都不吃惊,“你是跟着我过来的?”

“路过墓园,看到了你的车。”

许情深没有拆穿他,哪里偶遇不好,非要选在墓园?

她掏出带过来的毛巾,然后擦拭着墓碑,蒋远周单手插在兜内,盯着许情深的背影。

“这个年,你打算怎么过?”

许情深手里的动作微怔,然后装傻。“什么怎么过?”

男人没接话,许情深目光落向许妈妈墓碑上的那张照片,“我肯定不会回许家过,但过年过年,当然是要和家人一起过……”

蒋远周垂下眼帘,有些话到了喉咙口,知道说出来后,会被人说不现实,却又不说不快。

“你的每一天都在和别人一起过,许情深,这个除夕,你能不能和我过?”

许情深的心跳声瞬时被冻住了似的,她不知道蒋远周怎么能开得了这样的口,怎么会想到让她陪他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