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飞机穿梭在万里高空,往下俯瞰,层峦叠起的山丘看得清清楚楚。

身材姣好的空姐、空少推着餐车向前,有人要了咖啡,也有人要了果汁。一位年轻的妈妈说要给孩子吃点东西,便要了一小份苹果。

头等舱内,人并没有坐满,前排的年轻妈妈看向男人怀里的孩子,“来,宝贝,吃口苹果。”

蒋远周手指抚摸向男孩的脸蛋,“他还小,喝点果汁吧。”

“这飞机上的果汁哪有那么新鲜,他都长牙了,没关系的。”

蒋远周推了下凌时吟的手,孩子显然是馋了,不给他苹果吃,就拉过蒋远周的手开始啃。

男人迅速收回手,将孩子交到凌时吟手里,“我去下洗手间。”

“好。”

蒋远周起身,他目光直视前方,头等舱内人少,大部分还都躺着睡着了。

他来到洗手间洗过手,刚走到外面,就听到凌时吟的声音惊慌失措地出来,“睿睿,你别吓妈妈,别吓我啊!”

蒋远周听闻,快步上前,面色骇人的问道,“怎么了?”

这一眼看去,把他吓得脸都发白了,蒋远周从凌时吟手里接过儿子,这很明显是被呛住了,“你给他吃什么?”

“没什么,就,就是苹果啊。”

蒋远周坐下身,让孩子趴在自己的膝盖上,他手掌在他背后不住拍着,睿睿难受得哭都哭不出来,嘴里发出奇怪的声响。

蒋远周额前渗出一层汗,大滴的汗珠顺着颊侧往下淌,他开始惊慌起来,“睿睿,睿睿!”

凌时吟吓得开始求救,空姐快步来到两人跟前,“发生什么事了?”

“有,有医生吗?我儿子被异物卡住了,快点!”

空姐低头一看,面色凝重地说道,“我帮您问一下。”

“等你把人找来,我孩子都不知道怎么样了。”凌时吟急得团团转,眼圈通红,蒋远周学过一些急救的知识,可似乎对睿睿来说一点没用。

空姐在机舱内大声询问,“这儿有医生吗?

请问有医生的乘客吗?”

“有个孩子出了意外,请问有医生吗?”

后排座位内,一名女子坐直身,睡眼惺忪,很显然是被吵醒的。

她朝身侧看了看,空姐的声音越发焦急,“请问有医生吗?”她边说边往外面走,打算通过广播去试试。

女子掀开腿上的毛巾毯,凌时吟坐在位子内,嗓音抑制不住的哽咽出声,“睿睿,你别吓妈妈。”

女人走过去几步,“我是医生,怎么了?”

空姐闻言,忙拉过她上前,“这儿有个孩子,被异物卡住了。”

许情深低头一看,一个一岁多的男孩趴在了男人的腿上,蒋远周听到有医生,忙抬起了脸。

四目相接,许情深眸子一点点圆睁,蒋远周正在拍打的手掌也停了下来。

凌时吟看到许情深时,脸色刷的就变了,手掌不由发抖。她摇着头,“不,她救不了。”

蒋远周抱起孩子,睿睿脸蛋通红,情况看上去很不好,许情深握了握手掌,空姐赶忙催促道,“这位医生,你快帮忙看看吧。”

男人抱紧怀里的儿子,凌时吟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忘记小姨是怎么死的了吗?这是我们的儿子啊!你千万别把他交到许情深手里。”

蒋远周尝试了另一种方法,还是不行,许情深都看在眼里,她大声提醒道,“用哈姆立克急救法!”

蒋远周站起身来,这个法子他虽然听过,却从未实现过,睿睿显然快撑不住了。男人朝着许情深看眼,然后将孩子递到他手里。

凌时吟看到这,飞快起身,眼里显然有了惊恐,“远周,她恨极了我们,肯定不会救睿睿的,别让我们的儿子白受罪了。”

蒋远周一语不发,视线盯向许情深怀里的孩子,她将孩子背对自己抱着,单手握成拳,放在睿睿肚脐和肋骨之间,另一手包住拳头,然后开始使劲用力。

这一幕看在凌时吟眼中,令她胆战心惊,她不知道睿睿正在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她泪流满面,又心急如焚。

许情深尝试了好几下,力气都几乎用尽了,额头淌出汗来,她嘴里默念一二三,然后手臂用劲。

孩子忽然咳了下,有东西从嘴里掉出来,紧接着,他哇的一下大哭出声。

许情深虚脱般抱住怀里的睿睿,凌时吟见状,赶紧从她手里将睿睿抢过去。

孩子被吓坏了,抱住凌时吟的脖子不住哭喊,蒋远周看向许情深的侧脸,只是喉咙口被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一点都没变,就和当初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妈妈,妈……”

忽然,一道糯糯的声音传到蒋远周耳中,许情深回头看眼,一个身影摇摇晃晃从不远处传来。许情深原本绷紧的面色完全舒展开,她上前两步,将女儿抱起身。

“妈妈……”

蒋远周怔在原地,仿佛丢了魂一样,那孩子看着顶多就跟睿睿差不多大,而她居然开口喊许情深妈妈?

这是许情深的孩子?

凌时吟听到这,脸色也变了,苍白的犹如一张透明的白纸。

这个孩子是许情深的女儿,难道她是许情深和蒋远周的……

此时,心里最复杂的就属蒋远周了,各种滋味掺杂在一起,思念和痛苦都是这一年多以来酿出来的毒,他目光紧紧锁住许情深的背影,尽管身后的儿子在痛哭,蒋远周却不肯回头。

不远处的座椅上,一名男子慵懒地抬起手臂,“霖霖,过来。”

许情深将女儿放到地上,孩子往前迈步,走路的样子很滑稽,双手高高地举着。

空姐冲着许情深不住道谢,她摆下手,笑容温婉,“不用那么客气,我是医生。”

这句话丢到了蒋远周的脸上,一年多以前,是他说她不配再做医生了,而一年多以后,这个因医疗事故被全部医院封杀的医生,却救了他儿子的命。

“爸爸!”

男人倾过身,修长的手臂将女儿高高举起,俊朗的面容看向许情深。“老婆,你还站那做什么?”

许情深微微一笑,“噢,我还以为他们有酬谢呢!。”

她说的这样轻松,完全就是在开玩笑,许情深

抬起脚步向前,男人自然地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到里面去。

蒋远周整个人何止是如遭雷击,他脚底像是有钉子般,将他狠狠钉在了原处。

刚才的那些话,凌时吟也听到了,吃惊之余,更多的则是欣慰了。

她最怕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了,生活不被人打扰是最好的,可如果有一天,他们不期而遇,曾经拥有过那样炽烈感情的人,她难道不该防着他们死灰复燃吗?

但是现在,这块压在凌时吟心间一年多的石头,总算可以落下去了。

许情深有了自己的家庭,还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就不信,这样的许情深还能跟蒋远周生出什么风浪来。

“远周,远周?”凌时吟唤了两声,蒋远周却一点回神的意思都没有。

他站在那,目光投过去,能看到许情深坐在靠窗的位子,旁边的男人手里抱着个女孩,两人有说有笑。

“我就知道你手痒,非要站出去不可。”

许情深嘴角轻挽了下,“毕竟做过医生,已经成了下意识反应了。”

“远周?”凌时吟见他还是杵在原地,她只能将睿睿塞到他怀里,“孩子哭得厉害,我哄不住了。”

蒋远周感觉到手里一重,睿睿眼睛都哭肿了,张开小手臂就抱住了他的脖子。

男人手掌在他背后轻拍,然后坐回椅子内。

可坐在那,蒋远周也是如坐针毡,方才的那一幕始终在刺挠着他,令他浑身上下都跟扎满了针似的。

许情深望了眼窗外,手掌攥紧后藏在身侧,她真的一点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这样将自己推出去面对蒋远周了。不,不光是他,还有蒋太太,以及他的孩子。

但当时那样的情况下,许情深想不到那么多,就算知道了那个孩子是蒋远周的,她不还是救了么?

付京笙朝她看看,“怎么了?”

许情深收回神,“没什么。”

“刚才那个女人说的话,什么意思?”

“她觉得我这样的医生,只会害人吧。”

付京笙目光落向前方,“那个男人,是东城的蒋远周。”

“嗯。”

付京笙见怀里的女儿安静了,他让她躺在臂弯内,“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你也睡会。”

“好。”

许情深取过眼罩,身子倚进座椅中,她知道自己是睡不着的,可与其睁着眼胡思乱想,还不如闭上眼睛装睡。

她跟蒋远周是许久不见,跟付京笙在一起后,日子也是忙碌且充实的,许情深觉得自己并没有多少的时间去想起他。

偶尔想了,换来的也是锥心彻骨的痛,许情深慢慢明白过来,不值得。这个男人当初的狠绝她也不是没见识过。

只是……

有些人就是不能见啊。

许情深表面装得再好,可心却在刚刚的一瞬间被撞击成了碎片。

特别是她看见蒋远周抱着孩子的样子,那么小心翼翼,那么呵护备至,属于这个男人独一无二的温柔被这样呈现出来。许情深倒不是痴缠于以前的情情爱爱,只是想到了自己的霖霖,有些酸楚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开始涌出。

飞机缓缓降落,机舱内发来一阵阵窸窣声,有人已经迫不及待要下去了。

凌时吟拿好包,不想再跟许情深碰上,飞机着陆后,她朝蒋远周看了眼。

身后已经有人起身,凌时吟手落到蒋远周的手臂上,“等等吧,现在人多。”

头等舱内本来位子就少,还没坐满,蒋远周抱了儿子起身,凌时吟只能跟着。

两人往前走去,许情深戴着眼罩,似乎还没醒,脑袋轻枕在付京笙的肩头,蒋远周一眼就看到了,这下,迈出去的步子感觉更加沉重,每走一步,都好像是踩在布满尖针的钢板上。

而今天对于凌时吟来说,却是个好日子,她最怕的场景以如此戏剧性的一幕拉开了。看得出来,许情深和付京笙的感情很好,男人身侧的妻子熟睡着,怀里的女儿也睡着了。两人经过时,付京笙抬了下头,英俊镌刻的五官完全呈现出来,凌时吟礼貌性地报以一笑,男人的回应很冷淡,眸光几乎是不带丝毫温度地别开了。

半晌后,付京笙肩膀轻动下,许情深直起身,装作才睡醒的样子,“到了?”

“嗯。”

付京笙抱着霖霖从座椅内站起来,头等舱内就只剩下他们一家了。走出航空大楼,负责接机的是老白。

凌时吟跟着蒋远周走进车内,老白一边示意司机开车,一边出声询问。“蒋先生,这趟出去玩的开心吗?”

女人接过话道,“挺好的。”

“我出国是有事,不是去玩的,”蒋远周话语冷淡,抱紧怀里的睿睿,“还有,今天因为你喂食苹果,害得睿睿差点出事,你难道这点常识都不懂吗?”

蒋远周根本没给她面子,当了司机和老白的面直接质问出声。

凌时吟面色发白,“我只是给了他一小块。”

“以后你少碰他。”

凌时吟听到这,满眼的委屈,目光朝窗外看去。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来到九龙苍,老白下去打开车门,蒋远周抱着睿睿下车,然后自顾往里走。

蒋东霆知道他们今天回来,所以这会已经到九龙苍了,他听到外面的动静声传来,忙起身迎出去。

“哎呦,我的大孙子,几天不见想死爷爷了。”蒋东霆满面和蔼,蒋远周在门口进去,他拍着双手向前,“给爷爷抱抱。”

没见过蒋东霆这副模样的人,包括蒋远周自己,都很难相信蒋东霆是有这样一面的。

蒋远周没有将孩子递给他,而是径自上了楼。

凌时吟朝着男人离开的方向看了眼,然后跟蒋东霆打过招呼,“爸。”

“时吟,这几天玩的怎么样?”

“还行。”

蒋东霆其实并不关心他们在外面的情况,他面色严肃,轻摇下头,“时吟,你是睿睿的妈妈,远周也在慢慢接受你,可他对当年的事始终耿耿于怀,你要想以后过得好,这个坎必须让他跨过去。”

“我知道。”

蒋东霆目光继续盯看向楼梯口,蒋远周这幅态度,看来他想要看看孙子还是难了。

临走的时候,凌时吟说要送他,两人走到外面,蒋家的司机将车开到门口,凌时吟朝着九龙苍内看看,“爸,我有些话想要跟您说。”

“什么话?”

凌时吟走出去几步,确定别人不会听到,“今天在回东城的飞机上,我们碰见了许情深。”

“什么?”蒋东霆也有些吃惊。

“她带了个孩子,看着跟睿睿差不多大。”

蒋东霆目光落向远处,“还有别人吗?”

“还有个男人,好像是她丈夫。”

蒋东霆轻笑,“那不是挺好的吗?你在担心什么?”

“爸,那孩子不会跟蒋家有什么关系吧?”

“胡说,”蒋东霆声音不重不轻道,“许情深离开远周的时候,不会怀孕,你放心吧,再说……那孩子年纪同睿睿相仿,有可能只是差了几个月而已。她这样的女人,离开了远周,等于也就失去了经济支柱,立马找个男人结婚生孩子,不也是正常的事吗?”

凌时吟一听,心里的疑虑完全被打消掉,“也是。”

“快进去吧,远周至今不肯原谅我,你自己在这就得把握好分寸。”

“好。”

凌时吟回到九龙苍内,上了楼,睿睿已经睡着了,她走近床边,弯腰摸了摸孩子的额头。

蒋远周朝她看看,“已经退烧了。”

“我就怕他反复。”

这几天蒋远周在国外几乎都是在会议中度过的,睿睿病了,月嫂又没跟着过去,全都是凌时吟一个人照顾着。她毕竟也还小,又是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只是有了孩子之后,她对睿睿倒是真的负责,至少能自己带的时候,她从不假手旁人。

“我还有点事,先去处理下,你看好孩子。”

“好。”

蒋远周说完,转身快步出去,来到楼下,老白还在客厅内等着,蒋远周走向一旁,老白也跟了过去。

男人坐定下来,精神却还是有些恍惚,好像之前发生过的事并不是真实的。

老白见他这样,也习惯了,蒋远周双手交扣,修长的手指在自己手背上点了几下,“老白,我今天碰到许情深了。”

“在哪?”

“飞机上。”

“许小姐,她还好吗?”

蒋远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目光里的冷冽越来越浓,蒋远周最终面无表情道,“好的不能再好了。”

这话,老白有些听不明白,可又不好直白地去问他。

过了半晌后,蒋远周才继续开口,“你……”

老白抬头朝他看看,蒋远周嘴里的话却是顿住了,表情变得很奇怪。老白跟着锁紧眉头,“蒋先生是不是想让我给您查一些事情?”

“你去查查看,许情深的婚姻状况。”

老白眸子内显露出吃惊,“是不是跟许小姐在一起的,还有别人?”

“有个男人,还有个孩子。”

蒋远周当年说过,许情深的事情他不会再过问,他按捺住了一年多,却敌不过付京笙的一句老婆。

老白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他始终坚信蒋远周的心里只有过这么一个女人,并且她一直住在里面,从不曾远走。“也许,也许只是朋友关系,或者同事呢?”

“那个孩子喊她妈妈。”

老白眼里的吃惊藏不住了,全都表现在脸上,蒋远周手掌按向额头,手指在太阳穴处轻按。

“蒋先生,我去给您拿药。”

蒋远周没说话,老白起身,没过多久,拿了一杯水和两颗药回来。“您放心,我这就去查。”

男人将药丸吞下喉间,这才看向老白,“她离开星港后的一年多,我做到了不闻不问,更没管过她的生死,如今……再有她消息的时候,她居然已经有了孩子和丈夫。”

“蒋先生,许小姐一个人在外面肯定不容易。”

蒋远周手掌遮住双眼,说话中透着点小心翼翼,“那孩子跟睿睿差不多大,我不相信她刚离开我,就能跟别人结婚生孩子。”

“那您的意思是……”

“查一下出生日期。”

老白点下头。“好。”

东城另一处。

车子停稳在一处别墅跟前,许情深抱着霖霖下去,付京笙拿过后备箱的行李,他看眼跟前的房子,“走吧。”

许情深跟着他往里走,这座别墅跟之前的住处一样,还是连个佣人都没有。

付京笙打开门,别墅是精装修的,所以不用担心甲醛等问题,许情深进去后还是立即开了窗,客厅内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行李,都是请了钟点工收拾后,送到这边的。

付京笙要搬家,也询问了许情深的意见,她没想到兜兜转转,自己还是会回到这。

那边的住处需要收拾,所以付京笙干脆带了许情深和霖霖出门玩一趟。男人抬起脚步走到落地窗前,目光出神地盯着外面。

许情深看向男人的背影,跟他相处这一年多以来,其实她并不知道他究竟是做什么的。她来到付京笙身侧,“别着急,既然有线索说你妹妹在东城,就一定能找到她。”

付京笙侧过身,从许情深手里将孩子接过去,她望了眼不远处的行李,“我去把东西收好。”

“情深。”

“嗯?”她抬起的脚步顿住,看向付京笙。

“要不要请个保姆?”

“不用了,”许情深轻摇头,付京笙向来是习惯独处的,性子又冷,“家里的事情,我可以做。”

付京笙眉头微展,许情深将外套脱下来,然后冲他笑道,“我待会要出去趟。”

“做什么?”

“上飞机前接了个面试。”

付京笙转过身面向她,“在哪?”

“就在东城啊,离家不远。”

付京笙也真是小瞧她了,“东城的医院,谁还敢要你?”

许情深听到这,脸色还是暗了下,“不是医院,等同于家庭医生吧,而且对方就跟你一样怪。只是出门的时候会让我过去陪着,她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里的,所以不耽误我带霖霖。”

“工资呢?”

许情深知道付京笙要说什么,“一份工作,跟工资多少无关,活得漂亮的女人首先都是经济独立的,不需要依附任何人。”

这是许情深一直坚持并且坚信的,从不曾改变过。

男人嘴角不着痕迹浅勾,抱着霖霖走向不远处的沙发,他手掌在真皮座椅上拂过,发现是干净的,这才坐了下去。

“人家说不定也不要我呢,”许情深跟着走过去,“毕竟我之前……”

“既然不是医院,就没关系,也许对方不知道呢?”付京笙将霖霖放到腿上,“你要去就去,真要面试上了,如果忙不过来,我可以安排人过来。”

“好。”

许情深坐在沙发内,视线落到霖霖身上,心里隐约有说不出的担忧。

“霖霖的出生日期造不了假,其实我挺害怕的。”

“害怕什么?”付京笙接触到许情深的目光,“怕她的亲生父亲?”

“不知道,我现在心口跳得很快。”

“放心,”付京笙话语笃定,举手投足间有很明显的淡然,“我养了霖霖一年,她是我们的孩子,谁都别想把她带走。”

“我也是,当初最艰难的日子,是你和霖霖陪着我过来的。”

付京笙看得出她在害怕,他笑了笑,朝她招下手,“过来。”

许情深起身来到他身边,付京笙比她高,看她的时候视线微落,“你既然喊我一声老公,我不会让你成天提心吊胆的。”

“嗯。”许情深漫不经心应道,也算是将付京笙的安慰听进去了。

“当初的出生证、孩子上户口等这些事都是我去办的,我把霖霖的出生日期往后挪了三个月,这样的话,就算那个人真找上门来,他难道还能说孩子是他的?”

许情深听闻,眸子内不由一亮,“真的?”

“就算他要查,也查不出什么结果来,放心。”

“但这些很难办到吧?”

付京笙说得很轻松,“不难,我想写哪天就哪天,当时结婚证上的日子比较草率,要不你选个好日子?我把它改了。”

许情深嘴巴微张,“这……这些部门难道是你家开的?”

“不是,”付京笙忍俊不禁,“我并没有过去办理,只是我电脑玩得好。”

“什么意思?”许情深说完,似乎猛然反应过来,杏眸圆睁地看向他,“黑客?”

“只要里面的信息调出来,别人都认可就行,而且还省心省事,不用东奔西跑找关系。”

许情深满满的吃惊都表现在脸上,这简直是人才啊,在她看来够她抓掉一把头发的烦心事,到了付京笙这,却动动手指头就解决了。是不是就跟她写一二三这么简单呢?

她怀着对他无比的崇拜和敬佩起身了,并且拍了拍付京笙的肩膀,“我开始怀疑,你这么有钱,是不是因为老是入侵银行系统,往自己的银行卡账号上不断添加零啊?”付京笙拍开她的手,“想象力真丰富。”

许情深一颗石头落地,走过去收拾起行李。男人朝她的背影看眼,其实这些对付京笙来说不算什么,他也从来不靠这个谋取利益。

许情深蹲在行李箱前,外套脱掉了,里面就穿一件打底衫,她身子往前倾,打底衫不够长,腰间露出了细腻白皙的肌肤来。

男人一眼就看到了,他喉间轻滚,开始觉得嗓子里难受极了,好像一把火在往上烧。

该死的,这感觉他太知道了,他居然对她有欲望了!

许情深全然不知,自顾收拾着,忽然听到身后有一阵声响传来,她扭头一看,见一个垃圾桶倒在地上。付京笙抱着霖霖说道,“不小心踢到的,别收拾了,先去楼上看看。”

“好。”许情深说着,站了起来,她上前几步,“我来抱吧。”

她离他很近,付京笙目光垂下去,真是不小心扫到许情深胸前的,她穿得打底衫又是紧身的,付京笙感觉到这把火已经烧到四肢了,他没有将孩子交给许情深,而是快步上了楼。

翌日。九龙苍。

老白匆忙赶来,凌时吟正带着孩子在院内玩,见到老白的车,她抱了睿睿过去。

“凌小姐。”

凌时吟听到这声称呼,挽起的嘴角收了起来,“你找远周?”

“是。”

“有事吗?”

“没事。”老白抬起脚步,“可能蒋先生需要交代些什么吧,告辞。”

老白走得很快,一看就是有急事,他进了屋,蒋远周正在二楼的书房等他。

老白顺着楼梯一步步往上,敲开书房门后,径自走了进去。

“蒋先生。”

蒋远周站在窗边,此时正面对着他,满眼的希冀,老白将门关上,“查到了。”

“怎么样?”蒋远周忍不住上前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