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蒋远周给老白的电话,一直没人接通。

许情深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身上还披着宽大的睡袍,她一边擦拭头发一边问道,“给谁打电话?”

“老白。”

“你找他做什么?”

蒋远周似笑非笑地勾唇,“跟他斗地主。”

“好好说话。”许情深说着,将手里的毛巾朝着男人肩膀甩去。

蒋远周一把抓住毛巾后将她拉近自己跟前,“你说老白跟苏提拉昨晚有没有住在这?”

“没有。”

“为什么?”

许情深将毛巾从他掌心内抽出来,她继续擦着头发的发尾处,“提拉肯定不同意。”

“哪里看出来的?”

“凭感觉啊。”

蒋远周失笑,“他们俩昨晚肯定住这了。”

“我不信。”

“老白从来没有不接我电话的时候。”

许情深坐向蒋远周的腿,伸手抱住了男人的脖子。“也许,老白是觉得你太烦了,所以装作听不见。”

“不会。”

许情深见他一脸的笃定。“打赌吗?”

“你要跟我赌?”

“因为我有十足的把握。”许情深说完,率先下了赌注,“如果我赢的话,你以后都听我的。”

“可以,如果我赢的话,你吃我一次。”

许情深甩了下湿漉漉的长发。“怎么吃啊?”

蒋远周伸出大掌,手指握住许情深的下巴,他轻轻用了下力道捏下去,许情深小嘴微张,男人将手指放入她嘴中。“这样吃。”

许情深一巴掌将他的手拍下去。“可恶。”

“这又怎么了?”蒋远周摸了摸自己的手背,“比起你的赌注,我这对你来说应该划算的很。”

“不要脸!”许情深说完就要起身。

男人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坐回自己身边,“我这就打电话给老白,看看我们谁输谁赢。”

“老白不会接你电话。”

确实,许情深说的不假。

蒋远周方才打了几个电话,老白的手机本来就电源不足,等到蒋远周再次打过去时,才发现老白的手机关机了。

酒店的另一间房间内,窗帘全部拉上了,地上一片凌乱。

阳光照不进房间内,昨晚老白特意将手机开成了静音,他抱着怀里的人,睡得正香。

他也记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昨晚的事情太过复杂,也许是他这辈子遇上过的……最难的事情了。

总之,它比当年的高考还要难。

总比,它比他被绑架那会还要难。

苏提拉一尖叫,他就受不了,可有些事进行到一半,那也不是说停就能停的。

苏提拉后悔跟他进酒店了,他们什么准备都没有,所以做这件事就是横冲直撞的。

如果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好,估计她的声音就能传到外面去了。

“嘟,嘟——”

床头的电话忽然响起,老白惊醒过来,伸手去摸手机,它将手机放到耳边。“喂?”

喂了半天,发现声音还在响,老白撑起上半身,这才将注意力落向不远处的座机。

他拿起话筒,“喂?”

“老白,你在洲际酒店吗?”

老白一听,彻底醒了,“蒋先生?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你在酒店吗?”

“在。”

“好,没事。”蒋远周说完,将电话挂断了。

老白怔怔盯着话筒半晌,他也摸不准蒋远周是什么意思,他将话筒放回去,刚躺到大床上,就感觉身侧的人动了下。

苏提拉转过身,眼睛慢慢睁开,视线接触到老白后,她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尴尬啊尴尬。

老白缩回被子里面去,不知道别人的第一次之后,都是怎么面对对方的。

他记得许情深第一次来找蒋远周的时候,脸皮可厚多了,一晚上被吃干抹净从房间出来,脸上照样是坦坦荡荡的样子。

当时老白就站在外面,许情深看他时非常冷静,那表情就好像在说,我们吃我们的,谁管得着啊?

老白身心舒畅,伸手将光溜溜的苏提拉搂到怀里,“昨晚是不是累坏了?”

苏提拉垂着脑袋,恨不得将头塞到胸口去,“几点了,我要去上班?”

“上班?身体吃得消吗?”老白面露关切,“要不请假吧?”

“那可不行!”苏提拉激动出声,“我跟茜茜是一个单位的,她要知道我今天没去上班,肯定知道我们昨晚……”

“知道就知道,我是你男朋友,我们做这些事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苏提拉双手抱在胸前,没敢乱动,老白这会也没了睡意,两人面对面躺着,“你……饿吗?”

“嗯。”

“你要下去吃,还是我让人送上来?”

“待会下去吃吧。”

老白伸手抱住她的后背,身子随后朝她挪近些,“提拉,我今天就去跟叔叔阿姨说,我们要结婚。”

“你今天去干嘛?”苏提拉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我昨晚彻夜未归,你今天又要去家里说结婚的事,他们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那样更好……”

老白亲吻着苏提拉的头顶,体内的亢奋因子再度叫嚣起来。

“今天别去上班了,我们在这再住一天行不行?”

“你疯了吗?”苏提拉朝着他胸口推了把,但她这点力气哪是老白的对手,他一个翻身就将她压住了。

另一个房间内,蒋远周将手机放到一旁,冲着许情深问道,“听见了吗?”

她不甘心,想要耍赖,“我没听到苏提拉的声音。”

“老白不可能一个人无缘无故开个房间住在这的,这一点,你肯定清楚。”

许情深轻咬下唇瓣,她自然清楚,所以,她这就算是输了。

许情深赶忙站起身,“时间差不多了,下去吃个早饭就能去医院了。”

蒋远周见她又想逃,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你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兑现?”

她转过身看向蒋远周,“难不成是现在吧?”

“我求之不得。”

许情深用手掌在蒋远周的前额处推了把,“你想得美。”

星港医院。

穆太太一大早就给穆劲琛打了电话,让他赶紧带着付流音来医院做检查。

穆劲琛睁开眼,感觉到房间内光线刺眼,他抬手遮挡住眼帘,“妈,干嘛呢?”

“都几点了,医院早就上班了。”

“知道了。”

“你赶紧的啊!”

穆劲琛掐断了通话,穆太太坐在病床旁边,“真是让人操心。”

“妈,怎么了?你别让劲琛和音音过来了,我现在没事了……”

凌时吟以为穆太太是催着他们到医院来看她,穆太太轻摇下头,“这一大家子,真是让人操心死。”

“妈,您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就行了。”

“不过总算还有一桩喜事,”穆太太脸上神色稍松。“音音可能怀孕了。”

“什么?”凌时吟惊讶出声,“她……她怀孕了?”

“昨晚就在干呕、不舒服,我看八成是了。”

凌时吟趴在那一动不动,她没想到付流音会这么快怀上,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她心里还是难受的不行,可又不能在脸上显露出来。

穆成钧进来的时候,穆太太正在和凌时吟说着孩子的事。

“等音音生了孩子以后,家里就热闹了,你爸也能安心不少……”凌时吟几乎要接不上话来,穆太太见她笑容勉强,她伸手握了握凌时吟的手背,“万幸啊,时吟,你没事就好,你好好把身体养好了,妈就是最高兴的了。”

穆成钧坐向床沿,面无表情朝着穆太太看去。“妈,您去吃点东西吧。”

“不用了,我不饿。”

“昨晚守了一夜,不吃东西怎么行?”

穆太太眼里露出几许担忧,“成钧,时吟还要多久才能回家?”

“要看她自身的情况,应该没几天吧,到时候回家养着就好。”

“在医院里面我总觉得不放心,成钧,你让劲琛安排几个人过来吧。”

穆成钧觉得好笑,他双手抱在胸前,“做什么?”

“守着门口啊,万一你我都不在的时候,要有人进来怎么办?”

“妈,”穆成钧随口说道,“你以为这是在拍电影?再说时吟能跟什么人结怨?”

穆成钧的精神相较穆太太来说,好了很多,凌时吟看了眼旁边的丈夫,“成钧,你昨晚去了哪?”

“什么意思?”穆成钧的视线迎上凌时吟,反问出声。

“你昨晚没有回去,但你也没有在病房内……”

“我出去抽了根烟,然后就在外面眯了会。”

凌时吟尽管不信,但也不能说什么。

穆成钧抽出支烟,想要点上,穆太太见状赶紧喝道,“成钧,这可是在病房!”

“妈,我都说了,您赶紧去吃东西。”穆成钧知道,穆太太这是防着他呢,他站起身来,“行了,我一会让人送进来吧。”

他抬起脚步往外走,凌时吟赶忙喊了声,“老公,你去哪?”

“我晚点再过来,公司有些事要去处理下。”

“老公……”

穆成钧回头朝她看了眼,“时吟,车祸的事你心里最清楚,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会让Laci不再追究下去,但是你也要适可而止,不然的话,我也帮不了你。”

男人丢下这句话后,抬起脚步出去了。

凌时吟听到关门声传到耳朵里,她咬紧了嘴巴,绝不承认这件事跟自己有关,可穆成钧心里跟明镜似的。

男人走出病房,他看眼时间,还早,他走到另一间病房前,也没敲门,直接拧开门后走了进去。

病床上躺着个女人,也是不怎么能动,穆成钧几步上前。

女人冲他笑了笑,“去看过你老婆了?”

“我陪了你大半夜,早上要再不过去一趟,那就真是不像话了。”

女人伸手,穆成钧握住了她的手掌。“待会让你爸妈过来陪你。”

“他们要看见我这幅样子,还不心疼死?”

“难道你要一个人躺在这?”

女人回握住男人的手掌。“成钧,我这幅样子没关系,我一点不觉得辛苦,能看到你安然无恙,已经是上天对我最好的眷顾了。”

“就数你嘴巴最甜。”

穆成钧坐向床沿,有些话却要跟她说清楚,“Laci,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我也算是给你个交代了,凌时吟如今重伤,事情如果再闹大,我对凌家那边也不好交代。”

女人当然明白,她这次车祸摆明了是凌时吟要她的命。

但穆成钧昨晚就说了,凌时吟被他几乎打成了残废,如今也住进了医院里面。

他说这件事算了,那就只能算了。

至少,她嘴上必须这么说。

Laci轻点下头,“成钧,我明白,你已经替我出了这口气,就算是有再大的委屈,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都会把这委屈往肚子里面咽的。”

穆成钧手掌摸向女人的脸蛋。“乖。”

他也没有逗留多久,毕竟一会就要有人进来查房。

穆成钧出去后,女人拿起了手边的电话。要她当做这件事没发生过,这不是笑话吗?

她差点赔进去的可是一条命啊。

女人知道凌时吟这会还住在星港医院内,她必须趁着凌时吟还没回到穆家前动手,她要让凌时吟后悔一辈子,后悔她当时动了要做掉她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