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婧瑶也变了口风,不再似从前阴阳怪气。

“三表嫂尽帮着三表哥说话,现在啊,在三表嫂眼里三表哥做什么她都说好,就没个不好的时候。”

当着长辈的面沈华柔不好啐她,但也要让她知道,“夫君总是有好的地方我才说他好,都是实话罢了。”

孟婧瑶瘪嘴轻哼,“哼!左右都是你的夫君,好不好的还不是说了算。”

沈华柔却笑,“你知道就好。”

“可真酸,姑母快赏我颗糖甜甜嘴也甜甜心。”

孟婧瑶真就过去讨糖吃,孟氏也惯着,让人给她拿糖来。

若不是她对贺元凌和对她时都是一样的坦荡,沈华柔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对自己的三表哥有别的情谊。

但沈华柔又坚信她并没有,上辈子她虽是对她一直都说不上多亲近,但她从未做过伤害自己的事。

就是对雅雅,她也十分疼爱。

只是后来她听从家中安排远嫁徐州后,再见便是临死之前。

听婆母说,她的夫婿死于乱军刀下,之后在大舅母的撮合下改嫁。

这般明艳动人的女子,不该经历那些苦痛。

今晚沈华柔在院子里多转了一圈,视线也时不时的往门口看,只是说她自己并没有察觉。

今晚贺元凌也没有回来,比起昨晚上的辗转难眠,今晚沈华柔更多的是担心他的安危。

而被她担心的贺元凌,这时候正在鹰头寨里与新结交的朋友喝酒吃肉。

受伤?根本不存在。

最近真是他们疏忽了,那威猛寨的名头都要传到梁州去了。

昨日他们在伏击的时候遇上两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客,全靠有这两人帮忙才能截了威猛寨这一伙出来逮肥羊的后路。

狭路相逢,英雄相惜,自然少不了喝酒吃肉。

但当时还不是时候,只是截了威猛寨这一次效果不大,得上门去细谈。

这一去就费了一天一夜的功夫,虽然谈的不是很愉快,但地盘划分必须摆清楚,鹰头寨罩的地界儿不允许有劫道逮肥羊的做法出现。

再回到鹰头寨就是这个时候了,贺元凌便是惦记着人想赶着回去也晚了。

“韩兄弟,谢兄弟,来,干了这碗。”

“相逢就是有缘,咱们这也算是并肩作战过了,就是自家兄弟。”

“是,到了鹰头寨来就当时回了家,都别客气。”

韩斐和谢世峰结伴游历,到此处听闻有山匪猖獗便想管一管这闲事。

正巧,遇上了伏击山匪的贺元凌他们。

当时两方人马对上,听威猛寨的人说他们也是匪,韩斐他们还以为是遇上了两方匪寇狗咬狗。

本是打算暗中观战,后来再仔细听才弄明白两方匪寇并非一丘之貉。

去与威猛寨讲道理的时候他们也一同前去,更加了解到鹰头寨的侠义道义,再到鹰头寨来看到与他们所见过的匪寨都不同的场景,才更佩服杨慕青等人。

鹰头寨内老弱妇孺皆有,迎接他们回来时个个脸上皆是关切。

归来的汉子一手拿刀,一手聚着奔来的孩童大笑,让孩童坐在他肩头欢笑。

韩斐一口喝干了碗里的酒,又倒满一碗,平举过肩敬众人。

“我二人从雍州一路走来,见识的人和事也不少,但像诸位这般仁义侠义者却是难得。

这碗酒,我定要敬各位英雄豪杰。”

第56章 骄傲

“韩兄弟言重,说敬酒就更是重了。

我厚着脸皮来说一句,咱们这就算是英雄惜英雄了,谁也别再抬举谁。

我们这里都是一帮子粗人俗人,来,喝酒。”

常远威不止是嗓门大,喝起酒来也爽快,碰了碗后仰头便一口喝干了一碗酒。

贺元凌又给满上,“远威说的是,天下之大,咱们这些人能坐在一块儿喝酒已是不容易,就别说那些客气话了。

来,喝酒喝酒。”

“各位兄弟说的对,是我们着相了啊韩兄弟。

来,谢某再满一碗。”

说着,谢世峰又给大家都满上。

“刚才听韩兄弟说你们一路从雍州来,你们都是雍州人士?”贺元凌问。

谢世峰笑谈:“我是雍州人,韩兄弟是冀州来的,我们在雍州遇上,也是与你们这般一见如故情投意合,又都有游历之意便结伴同行。”

“没错,趁着年少身无牵挂,好歹也要走一走这大好河山。”

韩斐出门游历是得家中长辈安排的,韩家有先训,韩家儿郎不拘于室不禁于行。

“那个什么话怎么说来的,读再多的书都不如多出门走走。”

本就没有读过书的郑东生是想破了脑子也想不出来那话到底是怎么说的,想求助师哥,又想师哥也不比他多读几天书,只能作罢。

钱鑫笑他,“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众人也笑,他们中也就钱鑫多读了几天书。

被哥哥们笑了郑东生也不往心里去,“现在倒是有机会读书,但我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子就头疼。

算了吧,我还是练我的枪来的舒坦。”

这话贺元凌完全赞同,他能认字做账就已经觉得自己大才了。

“对了,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走?”

“才刚到荆州地界儿,先游遍荆州吧,还要仰仗诸位了啊。”

钱鑫大手一挥,“这算什么事儿,到了咱们的地方,不说整个荆州吧,就是龙泉县这里,有什么你们尽管开口。

今天是晚了,等明天一早的,兄弟们带你们下山进城去。”

那边正招呼着人再搬酒上来的杨慕青拍一巴掌钱鑫的肩头,玩笑道:“进了城我们都要仰仗钱老板,还得是你会投胎,连姓儿都是挑好了的。”

“过奖过奖,兄弟在这方面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各位承让了啊。”

这样的玩笑显然是已经说惯了的,钱鑫根本就不在意,张嘴回怼也不虚场。

要不是过命的交情,也不会开这种玩笑。

到第二日贺元凌也是傍晚才回家的,昨晚上说了要招待人,没有他先走了的道理。

在醉仙楼里遇上自家二哥,都是一起打过猎喝过酒的交情,即便是跟韩斐谢世峰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也无妨,坐在一起喝了这一顿酒也就熟了。

回去的路上贺元敬问弟弟,“这两天你干什么去了?我还没问你,那个李坤和杨慕青到底是干什么的?”

上次他就觉得这连个人说话行事跟别人不同,这次再看更觉得可疑。

“土匪。”

弟弟简洁明了的两个字差点儿让贺元敬从马背上摔下去,“什么?”

贺元凌看着二哥,认真的点头,再说一次,“就是土匪,鹰头寨的当家。”

刚才惊过了,这回贺元敬坐得稳。

下意识的往四周打量一番,确定周遭没有人才压低了声音说话。

“你怎么还能土匪搅合在一起了?他们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进城来?不怕被人认出来?”

关键是,要是被人发现了弟弟跟土匪搅在一起,这还得了?

他都担心死了,弟弟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你还笑得出来?”

贺元凌笑得更欢,“又不是天塌下来了,怎么笑不出来?”

他反问二哥,“若不是我说,二哥可知道他们是土匪?

况且,他们也不是今天才在城里行走,从来也没被谁发现过。

就算真的发现了,二哥觉得就凭龙泉县的兵力,能耐他们如何?”

连着几个问题问得贺元敬跟着思路去琢磨,最后发现都不如何。

贺元凌看他是想过了,然后才把鹰头寨的情况简单说了些。

“难怪了,我是觉得最近几年土匪并没有前些年猖獗,原来还有你小子的功劳。”

到这时候,贺元敬又为弟弟骄傲。

连龙泉县官府都拿不下的难题却被他弟弟拿下了,虽然不只是他弟弟一人的功劳,但他是其中一员啊。

同时,他再看常远威他们那些人也都更顺眼了。

从前以为的都是弟弟的狐朋狗友,如今可都是英雄豪杰。

要说官府真的拿不下吗?只是不可能劳民伤财日日守着剿匪罢了。

官兵去了,土匪直接往深山老林里一躲,根本不可能剿尽。

等官兵一撤,他们再又出来。

匪有匪的路数,一道有一道的规矩。

骄傲是骄傲,但贺元敬还是要提醒弟弟,“这事你跟我说就是了,回去别跟家里说,免得爹娘再为你担心。”

贺元凌心里有数,也就是二哥他才说。换了大哥那个性子,不可能的。

“我知道,要不是你问了,我也不会说。”

这一瞬间贺元敬有种自家弟弟终于长大了懂事了的感觉,瞒着家里在外做了这么多的事,终于是有城府了啊,不再是小时候只知道拿拳头解决问题的弟弟了。

这事不再提,转头他又问起另一个事,“对了,那个韩斐你有没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