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让卡戎过多参与实验项目也有原因——苏延枝已经开始考虑,在卡戎合约到期后让他与云帆基地做切割。三天两头外派高危任务,好几次卡戎身上带伤也要瞒着他说没事,苏延枝实在担心。

只是少见木无秋这么好说话,苏延枝虽然有点不习惯,倒也没继续自找没趣。

他另外联系了人,下午木无秋和周末去接人,他刚来到定点监狱外时,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卡戎?”苏延枝皱眉,“你怎么在这儿?”

对方显然已经等待了很久,穿的是出任务时的黑色修身作战服,身后两把刀交叉背负,双手环抱倚靠在大门边的墙上,两条长腿支伶着,自成一派风景,引得周边走过路过的男男女女频频回头。

“我在等你。”卡戎站直了,言简意赅,“木无秋给我发了消息。”

说着,走近苏延枝,伸手把他手上的设备箱接了过来。

苏延枝拉不过,只能无奈放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两个牛高马大的警卫队员:“没必要啊,我可以用其他人的。”

卡戎瞥了那两人一眼,目光很快移回苏延枝脸上:“你带我就够了。”

“你不用——”

“我要。”卡戎打断,伸手在通讯仪上按了几下,调出木无秋给他发的通行证和消息记录,“他说了有危险,我得跟着才放心。”

苏延枝无奈道:“是可能有风险……算了,你坚持的话那就我们俩去吧。”

说着和两个警卫队员道歉,许诺改天请客,把人送走,和卡戎一起进了楼。

a-76号监狱室在这栋楼的顶层,单层纵高十二米,中堂空荡,内里呈环形,每个单间都是玻璃门,而墙壁是合成精制刚,投映效果堪比镜面。

墙壁七八米高的地方是一圈外环高台,被金属围栏挡着,一会儿木无秋就会带着言酬在上面观摩实验。

苏延枝到也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木无秋和周末的很多工作都需要通过做活体实验来提取数据,尽管如今仿生人技术已十分成熟,生理构造和真人完全一致、会走会跳受伤会流血,但木无秋这种细节控还是愿意花费金钱招揽志愿者来做实验。

他和卡戎站在空荡的中堂,身后沉重的大门缓缓落下。

一格格玻璃门内,身穿囚衣的实验者已经陷入沉睡,苏延枝看了看时间,五分钟过后木无秋大概就到了。

他在第一扇玻璃门前打开了设备箱,一边调试一边和卡戎闲聊:“你看吧……其实真的没有来的必要,参与活体实验,一会儿上面还得找你谈话……”

正絮絮叨叨,抬头却看到卡戎神情冷冽,幽绿的眸子缓缓扫量一间间囚房,他身体绷得很紧,整个人都处在戒备状态。

苏延枝伸手拍了拍他紧实的小腿,安慰道:“别这么紧张,他们不会醒的——醒了也不会构成威胁,我们是一间一间进。”

卡戎低头看了他一眼,苏延枝和他目光交汇,竟从中读出了种极度复杂的情绪,有点儿怜悯,又有点儿嘲讽。

“……怎么了?”他不安地站起身,却在卡戎身后的高台上,看到了三个人穿着齐整军装的人,木无秋,周末,和他俩中间的头发半白、极具威严的言酬中将。

卡戎叹道:“怪不得。”

苏延枝露出少有的错愕表情。

卡戎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忽然温柔很多,伸手摸了摸苏延枝的侧脸,轻声道:“苏延枝,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苏延枝一愣,远远地就见木无秋和言酬说了句什么,言酬目不转睛盯着卡戎,沉默地点头。

接着,木无秋就点了点身前的悬浮框,苏延枝听到背后咔一声嗡响,玻璃门自动上升,身后隐约响起沉重的喘.息,像穷凶极恶的兽。

苏延枝惊骇回头,刚刚还沉睡的囚犯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双目赤红,满面狰狞,整个人似乎都陷入了神志不清的癫狂状况,肌肉虬结的手臂挥舞着,直朝苏延枝脑袋。

苏延枝还没来得后退,背后主动靠上来宽厚胸膛,同时眼睛被遮住,耳边刀刃出鞘,余音未过,就是利刃破开皮肉的噗嗤捅扎声。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溅在了额头和下巴上,苏延枝一个激灵,用力掰开卡戎横在自己眼前的手,就看到卡戎将长刀从囚犯眼眶里拔出来的画面。

几秒钟前还张牙舞爪的尸体轰然倒地,苏延枝喉结动了动,反手拉住卡戎:“实验出错了,我们先出——”

话音未落,四周接二连三地响起咔咔声,玻璃门一道接一道打开,囚犯纷纷醒来,赤红双眼四处张望,迷茫的眼神在看到苏卡二人后,表情突然变得凶狠,一步步走过来。

“来不及了。”卡戎沉声道,他扬起还在滴血的长刀,猛地劈断阀门!

噌地一声,玻璃门没了支撑,应声下落,苏延枝猝不及防被卡戎推了一把,往后连退几步,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玻璃门关在了小小的牢房里。

“卡戎!”苏延枝目眦尽裂,冲上去贴上玻璃门,有些发抖地锤着门,“你他妈干什么?!放我出去!”

外面是三百多个失控的实验者,个个高头大马,卡戎一个人怎么扛得住?!

卡戎略微垂眼看着他,脸上看不出半点焦急,只是掌心贴上,隔着玻璃贴着苏延枝。

“不管发生什么,别出来。”他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