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就起身穿好了衣裳。

“辛娘,你就那么讨厌我?陪着我躺会儿都不行吗?”

宋祈彦声音里有恳求。

“你我现在已经不是夫妻,被人看到,只会说我辛娘太贱了,我……”

辛娘说着就落泪了,“我虽然被你们休得不明不白,但也得继续活下去,不然怎样?几个孩子也都还得靠我呢!”

她说着,就下地了。

宋祈彦无奈,只得坐起来。

唉唉地在那里叹气。

他其实真的很不想休妻的,可是看了那封信,他也真被气得狠了,那个姓连的到底有多好,会让他宝贝了这些年的女人两个月就跟他了?越想越是生气,后来甘慧芬他们又在一旁说得很难听,他实在是气不过,面子上也过不去,就写了休书。

见到辛娘回来,他休书刚在气头上写好。

如今错已造成,他想要挽回,却一边是老太太跟大哥他们不让,一边又是辛娘那柔软的眼泪,他想得头都要疼了,却不知道要怎么办?

“这是五千两银子,都是云福在东照卖了房子赚来的,你不是生病了吗?拿去瞧病吧,瞧好了……云庆、云良他们不能没有爹……”

辛娘把几张银票递给他。

“辛娘,你哪儿来的这些银子?”

宋祈彦大惊失色,他一下子想起来今早上,红梅在老太太屋里说的话了,她说,你们都不知道吧,其实那个姓连的男人还给二娘买了一栋房子呢,那房子啊足足值八千两银子呢,您们呢都好好想想,什么样华丽的房子值八千两啊?

甘慧芬一听就急了,“红梅,你怎么不早说啊?那不要脸的货手里攥着八千两银子?”

“就是,就是,若是早说了,咱们就是把她按在地上,搜也要搜出来啊,那许多银子,得买多少好吃,好穿的啊!哎呀,你这个笨妮子,真是气死我了!”

李彩凤伸手就捏住了红梅的耳朵,好一通拽。

把红梅气得一下子就推开了李彩凤,“娘,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拽我耳朵,我的耳朵那可是很珍贵的,将来要……你们都要跟着我沾光呢!哼!”

她说着,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头上戴着的金簪子,想起了那个男人对自己的承诺,他说了,自己有什么事儿就去城里找县官,不知道自己手里没钱花,这算不算是事儿?

如此一想,她麻溜地下地了,“娘,我出去了……晌午不回来吃饭了!”

“你这个笨妮子,你要去哪儿?不回来吃饭,你打算把自己饿死啊?”

“你放心吧,饿不死我,我可不能死,我还等着……哼!”

天机不可泄露!

红梅的脸上现出得意的神情来,小浪腰一拧,就出了门了。

“老三媳妇,我怎么觉得你家红梅从东照回来有点不着四六啊?”

甘慧芬看着红梅刻意扭搭着出门去,说道。

“你才不着四六呢?你全家都不着四六!”

这话把李彩凤给气着了,当即就顶了甘慧芬几句,甘慧芬也是不甘示弱,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就吵起来。直到老太太一声怒斥,“都给老身闭嘴……”她们才消停了。

之后,老太太把两个嘴碎的媳妇都赶出去,只留下了宋祈彦。娘俩在屋子里说了好一会儿话,宋祈彦再出来的时候,就直奔这河边的小院子来了。

“我不是跟你说了,银子是云福买房子卖房子得来的赚头,我……不过是拿着孩子的钱给你,如果你还算是有良心,那就去……唉,算了,再怎么咱们也回不到过去了,你走吧,我把这钱给你,不图意什么,就是……不想让他们几个孩子被人说是没爹的孩子……”

辛娘拉开了屋门。

宋祈彦坐在那里,看着手里的银票,好一会儿,眼底的神色很是诡异。

但辛娘却没留意。

她满心都是悔意跟委屈。

既觉得自己刚刚跟宋祈彦做的那事儿太没骨气了,又心里酸溜溜的,认为这个憨汉子对自己太过分了,既然休了我,那就不要来找我?

可是他来了,还做了那羞羞的事儿……

唉,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劫难啊!

她想着,心口就痛着。

“我走了……”

宋祈彦终于从炕上下来,低着头,从她身边经过,竟没有再看她一眼,辛娘的心里又是各种滋味泛起,既觉得这个憨汉子太憨,又认为他太冷情,最起码也跟她道个别,说些子安慰她的话再走,或者给她一个承诺,哪怕是空头的,不知道有没有可能会兑现的那种承诺,也好过他这样从她身上滚下来,就匆匆地走了?

各种纠结,让她呆呆地站在屋门口好一会儿,这才返身把门锁上了,去河边找云良跟云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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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福跟云庆到了临城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儿了。

因为是走着的,加上两个人走在路上,一路说话,看光景,时间就耗费的多了一些。

临城的街景自然是比不过东照,过往的行人打扮也不如东照新潮时尚。

不过,在云福看来,还是小地方人心地纯良。

洛致远倒是大城市里的人,那货却是最不是玩意的。

想想就恨他恨得牙根痒痒。

“云福,我就纳闷了,你说,那个洛致远,他干嘛时时处处地跟咱们过不去啊?咱们都回来了,按理说不妨碍他了,他还要来信,害咱娘,真是可恶……”

云庆这话听来也是有道理的。

洛家这样做,到底图一个啥?

云福也琢磨不明白,但她想,或许是因为他们在东照的时候,风头太盛,而且把洛家给折腾得不轻,那洛致远太恼火,所以才没完没了……

事情的解释,似乎只能是这一种。

“不管他了,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费脑子去想那些也没用,好好过日子吧,好歹现在有住的地方,在钱上,咱们也不缺,不能委屈了娘跟云良他们,这就够了,其他的,总有揭开谜底的那天……”

云福这话说来,云庆也是点头了,先搁着吧,不然能怎样?

“云福,你饿了吧?给你买点吃的?”

看着街边的小吃铺子了,云庆问她。

“不,我心里有事儿,先不急着吃,咱们找找看哪儿有卖农具的?”

卖农具?

你是想……

云庆马上就猜到了自家小娘子想干嘛了,“可是,他们能相信咱们吗?”

“嗯,话说的也是,单凭咱们的嘴皮子,人家是不会相信的,他们会当咱们是来寻他们开心的……”毕竟年龄在哪儿摆着呢,

“云福,你说,要是咱们的‘漏’没被大伯他们抢走就好了!”

云庆这话让云福也赞同。

是啊,如果有漏,那直接找了农具店,给他们看样式,他们若是想要订购,那云福再从东照杜老板那里订货,如此,一来一去的赚个差价。

走着走着眼前就出现了一家农具店,门口挂着的幌子上写着铁牛农具铺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继而走了进去。

“两位,是家里人让你们来买农具的?”

店铺老板果然把他们当成是给父母跑腿儿的小孩子了。

“呵呵,是……”

云庆窘笑。

“老板,我们先看看……”

云福在铺子里转了一圈,看到这里的农具比起东照杜老板店里的,真差太多了,不说品种少,就是质量也不过关,有的东西一看就做工就挺单薄的,怪不得爹以前老说,买的农具太不抗用了,用几次就得坏了,重新买,镇子上就这样一家农具店,不买他的就得去更远的城里买,几天来回,还得搭上路费钱,实在是不划算。

看起来,果然如此。

而且这个老板的态度也不甚好。

他见云福跟云庆两个人转悠了半天也不买东西,当即就变脸了,“出去,出去,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到我这里来玩,耽误我做生意赚钱,你们包赔得起吗?”

说着,竟还动手去推搡云庆。

把云庆气得反手就推了他一下,“你这是做生意的态度吗?真难为你怎么在临城干了这些年,那些受你气的百姓们真该都不来买你的东西,让你赚不到一文钱!”

“嘿,你这个臭小子,敢咒我,看我打死你!”

那老板竟恼羞成怒,拿起旁边的一根木棍来就冲着云庆打来。

“你信不信,若是你打了他,你这个店就不用干了!”

云福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说了这话,脸上的表情冷冰冰的。

额?

你什么意思?

那老板被云福的神情吓住了。

在他看来,一个不过十岁的小丫头再怎么机灵,那也得是害怕大人的,尤其是他现在动怒了,要打他们了,可是,她竟一点惧意都没有,就好像身后有人给她撑腰一样。

他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穿的衣裳质地跟款式都不错,一看就不是穷困人家能穿得起的,而且就两人的这个神情,颇有富户家中被惯坏了的少爷小姐们的样儿!

他悻悻地把木棍放到一边。

“敢问二位是……”

“哼,我们是专门来砸你场子的,你呢,识相点就三五日内搬出临城,不然的话,等我们来收拾你,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云庆一看云福的吓唬起了作用,索性他也把牛皮吹大点,反正吹牛皮不上税。

“你……你们这也欺人太甚了!”

那店老板有点急眼了。

“呵呵,我哥哥已经把话给你撂下了,你呢,看着办!庆哥哥,咱们走!”

云福憋着笑,心道,小相公啊,我给你搭根杆子,你就往上爬啊,你是属猴子的,还是咋的啊?

“嗯,咱们走!”

云庆神情也是极其淡定的。

那样子真的好像我身后可是有千军万马的,你丫丫的小心了,等下你再不滚远了,我那些马啊军啊的,都会来,一股脑就将你的铺子给连窝端了,看你能找着地儿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