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在说谎?

夏震霆很爱他的妻子,尤其是在这般危险的大局势之下,因此在她所住的后院四周安插了不少人,境界各个都在分神期之上。

褚彦虽然受了一些伤,但要想躲开这些修士的耳目并不难。他隐匿身形悄悄潜伏进后院里。

这里的桂枝汤气味比起前厅和殿外的大花园要浓郁很多。

褚彦悄悄往里面走,很快就看见不远处一所房间和其他的房间明显不太一样,门口站了四名随侍的青衣婢女以及六名携带武器的修士。

“这里应该是城主夫人住的地方了。”褚彦将自己的气息压得更低,不动声色地绕开正门,来到了屋子的后面,附近种满了各类名贵花草树木,枝叶摇曳间,可以看见一扇窗。

窗没关,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男子的声音,褚彦很熟悉,正是毗山城主夏震霆,至于女子,声音很低很柔,说两句话便要咳嗽几声,难掩病弱气质。

两人之间只是进行一些日常的交谈,褚彦侧身站在窗边宽叶芭蕉树旁,目光透过窗格看向里面——

夫人背对着褚彦,背影绰约,一头如瀑般的黑发披散在后背,也许是因为后天漂染的缘故,她发丝的颜色看上去有种不自然的感觉。低头咳嗽间,城主夏震霆正为她披上一件氅子。

“说过少开窗,外面风大,你非是不听,看吧,这几天又咳嗽起来了。”夏震霆说着,转身朝窗户的方向走来。

城主夫人转身,看向夏震霆,轻声道:“药味很难闻。”

夏震霆扭头无奈又宠溺地道:“以前怎么没见你说难闻,好不容易身体好转一点,就又开始折腾。”

说着,伸手将打开地窗户关上。

窗页扫过芭蕉叶,发出一阵哗哗声,等到窗户完全闭合,原本空无一人的芭蕉树下,空气一阵波动,片刻后消失不见。

褚彦离开后院,便往宗门驻扎的别苑方向走。

一路上,他的脑子里闪现的都是窗户临关闭前,转过身的城主夫人的脸。

城主夫人的模样只是一闪而过,但也足以震惊褚彦。

不是因为美丽,尽管她白瓷无暇的脸确实堪称完美,担得上绝色。褚彦震惊诧异的,是她银色的眸子,以及那双与温苘礼竟有着六分相似的容颜。

褚彦又想起了傅营说的话,“她很介意自己的满头银发”,实际上,或许她并不是厌恶岁月带去了她的黑丝,而是在隐藏自己的身份。

她跟温苘礼一定有关系。

换种说法,她应该是跟扶家有关系。

褚彦记得之前在剑冢的时候,看见过扮做扶玉瑶的温苘礼,自己问他为何这般扮相,他回答的是:姑姑打探到自己孪生妹妹的消息了,所以让他代劳。

“毗山城的城主夫人,是扶玉瑶的妹妹?”褚彦心里产生了这样的推论。

如果她是的话,扶玉瑶有她的消息,现在应该找到她了才对。为什么来这里两天了,毗山城里并没有扶玉瑶的消息。

而且她身为禹洲剑修大家族的重要成员,扶家人四处在找她,她何必隐藏身份,躲在这偏远的城池里,甚至还连同夏震霆编纂出了一系列谎言,染黑了一头银发。

是得罪了什么人?连偌大的扶家都没办法保护她?

褚彦皱眉,他是来调查这个兽潮发生的原因的,但是现在似乎陷入了一场高宅恩怨中来了。

褚彦觉得自己线索和逻辑都理清晰了,但是还有疑点——

他在鬼啼鹰老巢嗅见的那股桂枝汤味道肯定是城主夫人身上的。

她为什么到外面去,还一待待了那么久?外面的妖兽不会伤害她吗?

还有那个侍女说的话,她说夫人一直呆在城主府内,连后院大门都没有出过。

事情一下子变得有些棘手,褚彦的直觉告诉他,妖兽潮的缘故一定跟这件事有联系。

不过,饶是再多的疑惑需要解答,褚彦现在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将至解开,今日情况良好,未见有妖兽潮袭击毗山城,他得趁着这个机会进行药浴和疗伤。

药浴的地点最终并没有设置在柴房,而是选了一处幽雅安静的房间。

傅营甚至专门喊了人来伺候褚彦,是三名穿得很清凉的女子,经过那日的小酒夜谈,他现在对褚彦很有好感,挤眉弄眼地对褚彦说:“可以放松一下,她们都是专业的。”

褚彦看着面色略有些绯红的三人,沉默了。

褚彦:“……我不需要。”

傅营:“你不喜欢她们?其实不用担心她们是被强迫的,她们以前都是合欢宗的女弟子,很乐意做这种事……”说到这,傅营突然顿住,再度看向褚彦,一脸“我悟了的表情”。

傅营:“你等等哈。”

说着,傅营强行带着三人离开了褚彦。褚彦站在门口扶着门框,看着傅营离开的背影,心里总有点不好的预感。

半柱香后。

傅营回来了,身后跟了三个男人!

一名娃娃脸的白嫩少年,纤细的脚踝露在外面,大大的眼睛看着褚彦,娇弱得宛如林中被惊到的小鹿,另一个肌肉猛男,跟周岩葶块头差不多大,浑身散发出浓郁的男子气概,第三个是俊美玉面郎君一身白衣,看上去十分出尘。

傅营狠狠撞了下褚彦的肩膀:“哥们儿我早就怀疑你喜欢男的了!这三都是我们城里出了名的花魁,可上可下功夫很好,你自己按喜好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