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郁琼枝久站不了,他现在身子很虚,站久一会就觉得头晕,紫藤花下安了一个秋千,郁琼枝顺势就坐下了,仰头问面前的晏寒声。

逆反季节却依旧开得繁盛的花和病中枯萎褪色的郁琼枝形成鲜明的对比,郁琼枝把头靠在秋千绳子上,轻轻阖上双眼。

从晏寒声的角度看过去,郁琼枝头上一只淡黄的小兔耳软趴趴地垂下,只剩右边那只还挺立着,看上去有几分滑稽。

“这段时间你就待在这里,不要乱跑,也不要随便联系人。”晏寒声顿了一下,着重强调了一下,“特别是徐骁。”

骤然听到徐骁的名字,郁琼枝受惊一般哆嗦了一下,粗粝的麻绳磨着他的手掌心,他咬了咬下唇,温顺地说:“我知道了。”

过了会,郁琼枝还是没忍住,犹豫地问:“徐骁,他怎么样了?”

“你那么关心他做什么?”晏寒声皱起眉头,“你现在更应该担心你自己。”

郁琼枝抬眼看了他一眼,又撤开了目光,双手放在膝盖前,不安地绞缠着。

“还有什么话吗?”郁琼枝问他。

晏寒声看了他半晌,这种被审视的感觉弄得郁琼枝很不舒服,小动物的警觉让他抑制不住想要就此逃跑,却还是要逼迫自己待在原地。

就在他以为晏寒声要放过自己的时候,晏寒声开口了。

“我建议你收起那些幼稚的想法。”晏寒声抓住秋千的绳子,秋千随之晃了晃,郁琼枝身子失去了平衡,心紧缩着抖了一下,更紧地捏住了粗粝的绳子。

“比如,喜欢我之类的。”晏寒声削薄的嘴唇一开一合,“没有任何意义,你是在浪费时间。”

郁琼枝仰起头,眼睛睁得很大,瞳孔轻轻颤了一下。

他意识到自己和沈慈说的话被晏寒声听见了,晏寒声果然出手果决,干脆利落地斩断了他仅有的一点幻想。

同时也把他那点爱恋之心,当做玩笑一般,踩在了脚底下。

成泥成灰,本来就不是上得台面的东西,如今被堂而皇之地放在光明处,把里面那团污秽照得明晰。

郁琼枝的脸火辣辣的疼,心脏蜷缩得更紧,每一次跳动都像是针扎,在晏寒声面前,连这份卑微的喜欢都仿佛有罪。

“……我愿意浪费时间,你不能左右我的意志。”郁琼枝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完整的句子,秋千猛烈地晃动了一下,猝不及防,郁琼枝差点仰面倒下。

晏寒声单手撑在秋千侧,郁琼枝被圈禁在他的臂弯间,退无可退的距离叫郁琼枝心里升腾出恐惧。

“就因为你幼稚的想法,所以我也要和你一起付出代价。”晏寒声鼻息很热,喷在郁琼枝的鼻头,让郁琼枝恍惚有被捕猎的错觉,他死死咬着牙关,执拗地直视对方的眼睛。

蛇类的瞳孔,冰凉地泛着金属的光泽。

“你说我自找的,我把话还给你。”在这种情况下,郁琼枝反而笑出了声,温顺的外表下显露出一点癫狂,“你也是活该,我喜欢什么,我就会想方设法地得到,你也不例外。”

“我会死死缠住你,你这辈子别想摆脱我。”在灯光下,郁琼枝原本漆黑的瞳仁泛出一点紫,很蛊惑人。

“拭目以待。”晏寒声直起身,悲哀地看着他,转身离开了花房。

郁琼枝大喘了一口气,像是憋在深水里快要窒息,终于游上岸的人一样,竭尽所能将空气压进自己的肺腔。

他止不住地咳嗽,咳到双眼猩红才停下来,口腔里充满了血腥的味道,郁琼枝才发现他刚刚不小心把自己口腔内腮边肉咬破了。

晏寒声没有和沈慈打招呼,回到了舱室里,输入地址后,转身从架子上拿下一瓶酒。

很烈的酒,顺着喉咙下去,灼烧遍整个身子,他的身子很快热了起来,躁郁之气也随之攀升到顶点。

他机械性地重复仰头吞咽的动作,一瓶酒很快就见了底,他脸上却没有丝毫醉态,反而眼眸越发明亮清醒。

私人小型飞船很快就到达了徐家,晏寒声把严严扣到脖子下最后一颗的衬衫拉扯开,暴力的撕扯下,最顶上两颗纽扣脱线崩开,他才觉得畅快了些。

虽然他早已向徐家通知,他将在今天和他们商谈退婚的事宜,但很明显,徐家对他的决定很不满意。

晏寒声如入无人之境,徐家的管家带着一群安保,亦步亦趋跟着他。

眼看他就要进门,管家硬着头皮伸手阻拦晏寒声,“晏少爷,今天我家大人不在,您改日再来……”

晏寒声不耐烦地一把推开了管家,“怎么?如今是这么不欢迎我吗?”

他说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给门内正襟危坐的一圈人听见,徐父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致,但他也忌惮于晏寒声流传在外“疯子”的名号,只是咳嗽了两声。

“哟,我以为是谁来了。”正是胶着尴尬之时,楼上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徐骁站在二楼,俯瞰一楼的晏寒声,他扬起下巴,眼底满是倨傲。

火红的尾巴在他身后慢悠悠地甩动,徐骁眯了眯眼,靠在栏杆上,用手撑住下巴,“晏寒声,你总不能既要又要,所有好处都给你占了,怎么现在急着和我退婚,是找到新的结婚人选了吗?”

晏寒声双手自然垂落在身侧,神态自然地接下徐骁突然的精神力刁难,在巨大的精神力威压下轻松地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