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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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圣君而言,距离远近没有任何意义。
两拨圣君分开行动,几乎同时抵达了目的地。
雪焚真人带着化龙的萧陌然降临在刚刚打扫完战场的培元剑派,二人在山门内外没有发现一丝魔气,雪焚真人将护山大阵检查了好几遍,差点以为自己的感应出了问题——怎么就没有魔气了?
在萧陌然的提醒下,他又回到已经打扫好的另外三个宗门,也与培元剑派一样,魔气全无。
一个宗派的掌门满脸憧憬地说:“我们太上长老听见了圣君的传音。圣君刚刚向天下传下圣谕,魔气就消失了,这一定是圣君的威严震慑了群魔。不愧是曾经拯救圣地、力挽狂澜的圣君啊!对付魔气他老人家才是行家里手,老前辈!”
雪焚真人是个暴脾气,冷笑道:“什么圣谕?宣布他才是天下唯一圣君的圣谕?”
这掌门才想起面前也有两位圣君,连忙赔罪不迭。
雪焚真人离开时啪地一剑把那宗门檐门削落在地,门匾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萧陌然不禁侧头看他,雪焚真人板着脸道:“看什么看?你觉得我倚强凌弱欺负人?”
“我觉得你削得好!特别有英雄气概!”萧陌然忙说。
“……”反倒让雪焚真人老脸一红,“咱们去没救援过的宗门看看。”
另一边。
“这里是腐兽的母星。”
安玉霖御其屏障,将浑身上下都包裹起来,对各处指指点点:“这种树叫生命树。腐兽就是从树上挂的果子里生出来的。它们的养分是鲜血和魔气。生于血,长于血,所以腐兽喜欢血祭。”
“这里的腐兽都死了。”冼宫主已经把附近绕了一圈,乘云飞回,“没有活口。”
“能感觉到卢随心的气息吗?”安玉霖看着茫茫无比的星球,感觉有点艰难。
这里是腐兽母星没错,可腐兽都死光了,生命树也全部枯萎,连魔气都彻底消失了,完全就是个大型的灭口现场。卢随心的气息打从发布中二宣言之后就彻底消失,上天入地这要怎么找?
“先去标定的坐标看看。”李秦阁说。
三人之中,李秦阁是最后晋升的,偏偏位阶最高。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安玉霖和冼宫主都很安分地多给他一份面子——资格老有什么用?打不过人家就得老实当弟弟。
李秦阁一马当先往标定坐标飞去,安玉霖与冼宫主紧随其后。
三人循着坐标飞进一座看上去很豪华的藤屋宫殿之中,树藤筑起的宫殿十分高大,可惜植物已经彻底枯萎,原本生长在宫殿各处的鲜花也纷纷垂落。宫殿中分叉极多,李秦阁懒得走迷宫,一路朝着坐标点砍树折藤清路,宫殿里到处都是腐兽的尸体,偶尔也会有人类童儿倒毙在路边。
“等等!”安玉霖扒开一道藤墙,露出了一张夹杂着人类与腐兽尸体的大床。
他们从床的方向践踏入宫室,卢随心消失的坐标还在前边七步处。
“这是腐兽领主。”安玉霖蹲下身子仔细查看腐兽尸体,“一二三……一共八具腐兽尸体。太奇怪了,它们不该聚集在一起,据我了解,它们彼此之间王不见王……”
李秦阁已经走到了卢随心消失的地方,静静感觉四周的气息。
如果卢随心陨落了,这么大的修士陨落,必然还道于天地,到处都该流窜着还未被天地吸收的带着强烈卢随心气息的能量。现在这里根本感觉不到这种能量。
他真的躲起来了吗?
“真想得出来!他用血养了腐兽领主,又把这几只腐兽领主全吃了!”安玉霖目透戾气。
安玉霖是卢随心的师弟,冼宫主直接就是卢随心的门下弟子,二人都很熟悉卢随心的套路。安玉霖才说一句,冼宫主就秒懂:“他入魔了。借魔入道,以此晋升。”
“他很可能会失去理智。就算腐兽母星毁灭了,他如今修为不低,随时都能杀灭十个宗门,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冼宫主说。
安玉霖看了李秦阁一眼。李秦阁也是摇头。
谁不想找到他?问题是,他连圣君之间隐约的感应都藏匿起来了,怎么找?去哪儿找?
“先回去吧。”李秦阁对谢茂盲目信任,“长老或许有办法。”
※
宇宙的另一端。
常燕飞肩膀上蹲着黑猫,背上还驮着一只大眼睛的小怪物,走得气喘吁吁。
“我觉得咱们这么找下去不行,黑哥,这个世界太诡异了,到处都是死人,再这么下去,说不定就有这个传染病,那个传染病……污染了水源,污染了……你肠胃好,你吃屎都行,我不行啊,你给我开个阴路,我走不动了。”常燕飞抹了抹并不存在的汗,把背上的小怪物往地上一扔。
“开不了。”黑猫懒洋洋地回答。
“黑哥,二十箱罐头!”
“哥给你说了,不是不给你开,是真开不了。底下塞车了。”黑猫舔舔瓜子。
“那我能把你这个储备粮扔了不?刚开始叽哩哇啦吱吱儿叫,没蹦跶两下,我又没虐待它,莫名其妙就闭眼断气了。这都死了快半小时了,我瞧着也不是龟息啊假死的,你叫我背个死娃娃恶心不恶心?”常燕飞越看那小怪物越瘆人,我堂堂常家大少爷不能怕鬼!
“这东西补啊。你真不要了?”黑猫噗地从他肩膀上跳下来,在死去的怪物脸上嗅了嗅。
“虽说你平常拉屎从来不用纸,全靠嘴巴舔,我也没嫌弃过你,”常燕飞嘴角抽搐,“今天你要吃了它,咱俩真——不能做兄弟了。”
“你平时吃的小鸡小鸭小猪就不是尸体了?哧。”黑猫发出嘲讽,到底还是没有下嘴。
“那你给哥好好儿驮着。等哥找到能收拾这玩意的厨子,咱也吃一顿补的——不远千里来这个鬼世界,咱哥俩真的好辛苦。”黑猫发出叹息声,又跳上常燕飞的肩膀,“快走。前面有宇宙飞船!”
“两天之前你就说有宇宙飞船了,你的前面到底是有多前?”
“不走找个地方铺床睡觉咯。”
“走走走。”
“储备粮给我驼好了!”
“你不要得寸进尺……嗷,你怎么用爪子?!”
……
半个小时之后。
“这就是宇宙飞船?!”
常燕飞看着眼前那个破破烂烂打满了补丁的铁皮房子,有点想吃猫肉火锅。
第792章 阴庭旧主(5)
谢茂叫停了寻找卢随心的计划。
李秦阁等人都认为卢随心隐匿了形迹,应该在酝酿更大规模、更致命的反击。
“浩劫之后,各宗门仍有薪火留存。我以为此时不能掉以轻心,若卢随心伺机而动,以势凌弱,如今保藏的一丝火苗只怕不能幸存……”冼宫主与卢随心同出一脉,很熟悉卢随心的功法,自腐兽母星归来之后,他就认定卢随心已经入魔,为此十分忧虑。
“宫主所言有理。”谢茂一句话就安抚了焦虑的冼宫主,“不过如今寻找卢随心也非一日之功,天下宗门分散在宇宙各处,若遭受卢随心袭击,只怕连求救的消息也递不出来。以我之见,与其漫无目标地搜寻卢随心的下落,不如先把各宗门召集起来,聚居一处,由各位圣君守护。诸君以为呢?”
把浩劫之后死里逃生的修士和人类都召集起来,聚居一处?众人皆面面相觑。
打从菲斯圣地走出十三门徒之后,整个修界就没有被统一的时候。各家承继的修法不同,正儿八经的菲斯圣脉多数飘零失传在漫长的岁月中,许多大宗门的创派祖师反而是各家的旁听生、博采众家之长的整理者,大家都认同菲斯圣地是道统正溯,可谁也不认为隔壁家某某是自家祖师爷。
有一口心气儿自创宗门的修士都是宁为鸡首不为牛后的脾性,宇宙这么大,你们家势力大,占了风甜水美的好地盘,我拳头小,我去找个勉强能住人的小星球当小派之主,大家谁也别挤兑谁,各自找各自的登天之路罢了。
现在想把宇宙里所有的修真门户聚集在一起,统一“保护”?这只怕谁也不肯干吧!
“不愿移居的不必勉强,各人自有命数,卢随心也未必就找上门了。”
谢茂认为卢随心很大概率已经被君上收拾干净了,当然,这个“猜测”就没必要拿出来吓人了。
“选择聚居地也是个麻烦。风定星和长愈宫都不合适,引人揣测。若是诸位圣君不反对,即日起将菲斯圣地开启可好?我这儿有一套教材,嗯,秘传,放进圣地学宫,准许所有定居在蓝星的宗门弟子进修参详。”
谢茂都已经给出了全盘的计划,连移民奖励都拿出来了,众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诸圣君齐聚菲斯圣地,想要庇护、想要进修的宗门,自己递交申请拖家带口前往蓝星定居,也不存在说几位圣君商量好了暴力迫害强行遗民。冼宫主已经开始在盘算,我家这么多弟子和信徒,得在圣地附近圈几个大城市才行……反正几位圣君里只有他拖家带口,也没人跟他抢地盘。
菲斯圣地荒废多年,要移民还得先去理顺风水修葺整理一番,安玉霖、李秦阁就带着人先走一步,冼宫主深怕赶不上趟,他自己回长愈宫准备移民迁居,派雪焚真人跟着去蓝星督事,又马上派了长愈宫的精英弟子前往蓝星听候差遣,整个长愈宫都积极投身到移民蓝星的浪潮之中。
菩萨在此时推开静室大门,微微一笑:“成了。”
新世界的时间流速已经调整好了,与新古时代保持着21:1的流速。
换句话说,在新世界度过21年,回到新古时代只过去了1年。这个时间流速并不让谢茂满意,天庭外挂说是马上就能做好,那是顺利的情况下。若遇到不顺利的情况,1%的完成度就能卡死千万年。
菩萨摇头说:“那头一位圣人,这头两位圣人,我能运作的空间极小,已是极限。”一片稚嫩的小世界最好做手脚,一旦生出了身同世界的圣人,那就不好肆意拿捏了。
“此行劳烦菩萨。”衣飞石双手合十道谢。
菩萨便也拳握阴阳稽首为礼:“不过来还因果,还谢他日陛下手下留情。”
还未发生的事情,衣飞石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不过,菩萨总不会无的放矢。衣飞石只得客气地笑一笑:“是。”不管未来有什么事,冲着今日的情分,总得抬一抬手。
“我便再送陛下一句话。”菩萨突然说。
“还请赐教。”
“此心安处,即是真实。”
天外轰隆一声巨响,有紫电划破云层。
菩萨朝谢茂、衣飞石微微颔首,人便离开了此般世界。
暴雨骤降。
谢茂与衣飞石都在值殿外的廊殿看雨,瓢泼而下的大雨几乎能遮掩住人声。
二人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谢茂问:“还想查下去吗?”
衣飞石沉默许久,摇头:“不查了。”
冼宫主等人都认为卢随心是藏起来了,谢茂与衣飞石都不这么认为。
卢随心前一秒还膨胀到向天下所有圣君宣布“我是唯一”,下一秒就干脆地认怂藏起来?这不合常理。何况,腐兽母星的毁灭,生命树的枯萎,腐兽几乎灭族的死亡,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迅速反常。
短时间内发生的一切,都隐隐切切地与“灭口”二字联系了起来。
这更像是衣飞石与君上之间的角力。
衣飞石要知道被君上隐藏的真相,君上就用抹去线索的方式警告他,你不许知道。
君上毕竟积威深重,鬼府摆局催促衣飞石离开是第一次暗示,直接抹杀卢随心、灭亡腐兽全族是第二次暗示——第二次的暗示已经带了几分血腥气,充满了不耐与胁迫。
再查下去也未必会有线索,更让衣飞石迟疑的是“触怒君上”四个字。
在君上的高压之下,衣飞石退却了,纵然有再多的困惑不解、心欠难安,他也只能选择放弃。
雨下了一夜。
帐内浓香渐尽。
衣飞石侧身靠在谢茂怀里,眼神无焦距地停在了虚无处。
谢茂只能抱着他:“睡吧。”
“其实,君上是想让我知道的吧?”衣飞石突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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