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宿贞咒杀谢润秋之后,谢约翰就包袱款款回了美国,跑去接受谢润秋遗留下来的势力和遗产。

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兄弟二人始终没有通过电话,谢茂也没有很关心谢约翰的近况,没了谢润秋,美国那边能搞死谢约翰的只怕不多?这会儿接到谢约翰的电话,他还挺意外:“谢宗宝?”

【是我,依叠,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有事说事。”谢茂说。

【呵呵,那好,我长话短说。羲和在我这里,我暂时要用他,你能不能给我个面子……呵呵呵呵,依叠,你懂的。他在我这里,不回国,不惹事,你在国内的计划,不要算上他。可以吗?】

羲和?跑得挺快么,这么快就抱上谢约翰的大腿了。谢茂考虑片刻,问道:“我记得他目前是特事办的特别顾问,不可以随便离境的吧?他自己跑出去的,还是你给他运作出去的?”

【这个不重要的嘛。他刚刚给我救了一船从东京转运来的奴隶,将功折罪行不行?】

“大哥替他求情,我自然要给情面。不过,擅自出境,先斩后奏,这事不行。”谢茂淡淡地说。

不等谢约翰再说话,谢茂已警告羲和:“马上回来,听候处置。”

【依叠,你这样就不好……】

“大哥还顺利吗?”

【啊?】被弟弟关心了一句,刚刚还想发牢骚的谢约翰,语气瞬间变得轻松,【还行啊,你别担心,我这儿都好。吃好喝好身体好,事情也进展顺利,等大哥把这边理顺了就回来看你,给你带礼物……】

“礼物不重要,大哥注意安全。”谢茂叮嘱道。

谢约翰明显已经幸福得晕菜了,叽里呱啦跟谢茂扯了好一会儿,谢茂挂了电话,他还在晕眩中。

羲和在一边气得眼睛都瞪直了,我去哦,你个死弟控,完全不靠谱!我还指望你当我的保护伞!

谢约翰挂断电话之后,居然直接告诉羲和:“我依叠讲话不是闹着玩儿的,他叫你赶快回去,你就快回去。要不他生气了来捉你,你打得过他吗?”

羲和:“……”我日尼玛!

原本瘦得皮包骨的谢约翰已经长出了丰盈的肌肉,恢复了健康。

唯一看上去不太好的是,他原本乌黑的头发变成银白色,推了个板寸,看上去只剩个短茬,左眼斜着开了一道口子,疤痕井然不退。这让原本就风评不好惹的jack谢,看上去更不好惹了——他目前这个造型,像极了漫画书里的暴力变态。

谢约翰拿着手机,蹲在地上,伸了伸蹲麻的腿,说:“我觉得依叠不会杀你。”

羲和已经不想看他了。

“他如果真的想杀你,你能跑得出来吗?”谢约翰又抛出第二个问题,“就算你跑出来了,大洋彼岸,万里之外——你逃得过追杀吗?你是不是觉得你比我家老头子更厉害?”

羲和心想,我可能真的比你老头子厉害一点儿?

不过,想起修为突然暴涨的衣飞石,羲和还是放弃了挣扎。

回去就回去呗。哎,我要不要给老大打个电话?

羲和拿出手机,翻到通讯录里第一页,宿贞。看了许久之后,他还是熄灭了手机屏幕。

第585章 两界共主(99)

特事办雷厉风行取缔王家传承,断绝王家道统, 整个隐盟都被震动了。

长老会总共七位大长老, 常家占了三席, 另外四席分别是上清派卫夫人、萧家太上长老萧执器、叶家老祖叶琣芝,以及——王家老祖王金月。

“岂有此理!”

“哪怕王朝更迭、隐盟避世的时候,也没有堂堂隐修世家被俗人朝廷肆意揉搓的道理!”

“隐盟之事, 隐盟决断。”

“就算要制裁王家,也该由七席共议。若四席投死, 签发下盟主令, 王家死而无怨!”

“如今这是什么道理?隐盟诸家生死皆由特事办一言而决,今天他们要杀王家, 明天呢?张家?陈家?还是……萧家?叶家?这是分而治之, 各个击破的方略, 你们竟看不懂?!”

如今科技昌明, 隐盟七大长老开会也不用千里迢迢齐聚。事情急迫, 开了个视频会议。

能够坐在大长老位置上的年纪都不小了。哪怕外貌上看着青春健康, 心态毕竟不如少年人般跳脱,平时开会都是坐下来慢条斯理地说话, 所谓水深流缓, 人贵语迟, 正是这幅姿态。

如今王金月被端了老窝憋不住在视讯中激烈抨击, 其余几席依然安之若素, 眉眼都不曾抬起。

谢茂对王家下手, 也不算是完全没有预兆。

至少, 上清派的卫夫人隐约知道内情,叶琣芝也从家中后辈的禀报中早收到了消息。

反倒是看上去与谢茂关系极其亲厚的常家,一直到王家被特事办上门清剿时,才知道谢茂有这么一个针对王家的计划。不过,视讯中的常居雷、常居安两兄弟也没任何表示,静静地等着他席发言。

王金月在视讯里一顿吼完,逼着其他几席表态。

——常燕飞都带着人去把王家控制住了,王家几天之内就死了几十个人,隐盟长老会都没能给出一个紧急决议,事实上,这已经代表了其余几席的态度。

五方连线中,有了一瞬间的尴尬沉默。

就在这时候,萧执器的通话按钮被摁亮了。

萧家在隐盟与特事办接触之后,一直比较低调,相对而言,萧家是不大热衷与特事办进行官方交流的家族。如今萧执器第一个主动发言,很让人意外。其余几席都挺关系他的立场。

就见视讯中这位打扮得挺时髦、鹤发童颜的老先生,扣扣索索地问:“小常啊,你们家宿仁呢?”

王金月脸都气白了,嘴唇微微翕动。

顾左右而言他,将王家的愤怒发声听而不闻,这就是萧家的态度!

王金月怒道:“萧前辈,您是经历了前朝的老人家,岂不知特事办的险恶用心?亡我之心不死啊!今日特事办对王家裁决,明天就是你家!您若不说这句公道话,他日谁替您说公道话?”

他很愤怒。

然而,视讯中的其他几位长老,依然没什么人理会他。

常居雷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和常居雷坐在一起参与视讯的常居安缓缓一笑,说:“宿仁接了差事。”他也不肯搭理王金月,就这么不骄不躁地和萧执器隔空递话聊了起来。

此言一出,各位长老皆有一丝心照不宣的震动。

所谓的接差事,从语境上来看,不该是家族和师门的差事,只有外雇上差,才称得上差事。

常宿仁会接哪里的雇佣差遣呢?

隐盟修士与本朝龃龉颇多,某一个特殊时段里,流亡海外的隐盟世家不在少数。

这使得特事办和隐盟一直处于一个对抗的状态,哪怕表面上双方开始合作,共同处理非常事件,私底下的角力却从未停止。隐盟对特事办严防死守,坚决不肯传下道术秘本,特事办则总想培养自己的修士,一次次将军中精锐调拨入特事办,就是双方攻防的重要阵地。

随着丁仪牺牲,常宿义陨落,很多人都忘记了,常家才是隐盟与特事办破冰接触的首倡者。

同时,常家也是与特事办关系最为亲密的世家,没有之一。

修士讲究知行合一,行走世间体悟天心人道,是修士必不可少的经历。大凡修家弟子在通过师门大考之后,被称之为出师,出师后就要离开师门在俗世中游学。

当然,各家的大考内容方式都不相同。常家的彪悍之处在于,他们的师门大考直接就是在特事办办差,积攒够了分数就算合格出师。许多常家弟子出师之后也懒得自己出去混,干脆就赖在特事办“上班”——自己出去能见到多少奇葩啊?特事办就是专门处理奇葩人事物的衙门。

连常燕飞这样的顶级修二代修业小成之后,也要奉命到特事办办差,获得出师的资格。

“好!好!”王金月突然发出自暴自弃地怒笑,“你们都是识时务的俊杰!”

卫夫人叹了口气,劝道:“王师兄,王勐师侄谋划境外之事时,你未尝不知道吧?”

“这可真是稀罕事了!隐盟家族择主而事,当初你们上清派祖师还去给满人皇帝接过生吧?怎的就没人判你们一个叛国罪,汉奸罪?因为你家跪得好看舔得细心?”王金月冷笑道。

这话说得未免太难听了,卫夫人冷笑一声,直接切断了视讯。

叶琣芝也随之切断了视讯。

这两位所代表的势力都和谢茂隐有默契,叶家干脆就是目前特事办的隐盟中坚,他们自然不肯用隐盟名义出面对抗特事办。以卫夫人的涵养,未必是生气了,不过是顺水推舟切断视讯,直接就把这场好不容易联络上的会议终结。

常居安还假惺惺地叹了口气:“你看看你,张嘴就得罪人。卫夫人不开视讯,怎么进投票程序?”

长老会想要签发盟主令,必须得到多数席位投票,也即四席赞成票。

但是,但凡有一席不执票,就不能进入投票程序。也就是说,卫夫人哪怕投反对票或者弃权票,也必须执票,她不肯出席,投票程序就无法进行。

“还需要投票吗?”王金月看得懂各家的态度。

哪怕是在一个月前,有人告诉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就能彻底改变隐盟格局,覆灭传承了千年的王家,他都绝不肯相信。

哪怕谢茂的“传说”已经在隐盟流传了两三年,他也从未想过谢茂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长江后浪推前浪,王金月今年已经九十七岁了,见识过太多一飞冲天的后辈。

比如常居雷,比如张佩如,比如叶萍青,比如常宿贞。王金月早已经习惯了风光被年轻人占据。在他的眼里,谢茂不过是又一个天资出众的年轻人罢了。

现在这个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想要趁着王家在世俗的代理家族沦亡,趁机踩死王家,王金月认为隐盟必然不会坐视——隐盟和特事办关系并不好啊!双方是表面合作,私底下对抗。

如果给了特事办随意处置王家的生杀大权,以后隐盟其他的家族呢?都听特事办处置吗?

哪怕是为了日后的利益,方便和特事办讨价还价,隐盟也该强硬起来!

然而,他多方联络,终于开起视讯会议时,其余几席的态度让他绝望了。没有人在乎王家,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居然也没有人在乎隐盟的自主权。

“……你们今日背叛的不是王家,是整个隐盟,是你们自己。”王金月说。

自始至终,常居雷都不曾稍微抬起眼皮,多看他一眼。

萧执器摇摇头,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话音刚落,就看见属于王金月的视频窗口中,有人从背后破门而入。

以常宿仁为首,常燕飞、商青云紧随其后,背后还跟着大批在特事办执役的隐盟弟子。

常宿仁上前客气地施礼,说:“王前辈,我奉特事办命令,取缔王家传承道统,请配合。”

王金月回头看着萧执器,面露讥嘲:“你说这是‘何必’呢?”

——特事办取缔王家传承,他身为王家老祖,岂能幸免?哪怕他和王家家主王勐不是同一支,特事办照样会废掉他所有的弟子,以此抹去王家传承。

常居雷终于抬起眼,问道:“王勐给你的供奉,你是不曾接还是不曾用?”

“你!”王金月怒视。

“我们家主说得不对吗?”常居安向来以常居雷马首是瞻,立刻帮忙训斥,“王勐既然涉嫌叛国某乱,你常年受他供奉,为他支持靠背,这会儿也别叫唤无辜!宿仁,站着喘气儿呢?”

下一秒,王金月的视讯就被切断了。

谢茂在楼顶玻璃房里席地而坐,面前摆着几个写着字的筹码。

他将写着“叶、萧、陶、杨、龙”五个字的筹码放在左边,“王、张、崔”三字筹码放在右边,“常、盛、焦”三个筹码放在中间,偶尔看一眼,主要任务是吃汤圆。

“我见过焦家人。”谢茂含糊不清地说,“常家和焦家是姻亲,关系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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