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雅回家的消息很快在义亲王府掀起了轩然大波,婉宁趿拉着绣鞋就跑出了门,而在上差的九阿哥更是直接扔了公事,大冬天的骑马赶路,甚至比在好不容易溜去得意楼的沁雅还要更早一步到家。

然后他就被外甥女其其格吸去了所有目光。

殊雅是他最为期待的孩子,倾注在她身上的父爱甚到远超弘晸这唯一的儿子,毕竟儿子只是生来给母妃交差的而已。他宠着殊雅长大,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好不容易将一个小粉团子养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结果,她被拐蒙古去了。

事隔好几年,九阿哥每每想起这事儿还是想吐血。如今看到个跟殊雅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姑娘,九阿哥的心直接就化了。女儿奴对这小团子半点招架之力都无,抱着就不肯撒手,为了哄她还亲自抱她上街去买糖葫芦。

婉宁无语,拉着殊雅的手感慨:“上回见其其格,她还在学走路呢,想不到一眨眼,都这么大了。你也真是的,大冷的天,就带着她长途跋涉,也不怕小孩子身子遭不住。”

殊雅笑笑:“这不是怕额娘和阿玛想她嘛,本来还想把那日其带来的,可他实在太小了点儿。”

“还算你有点分寸。”那日其是殊雅十个月的儿子,奶都没断呢。婉宁点点她的额头:“帕沙对你怎么样?没欺负你吧?”

“哪里会,额娘你就放心吧。”

帕沙在公事上已经独挡一面,可私下里还是那个依赖她的小孩,就是吃儿子醋的时候有些幼稚而已。

殊雅想到这里嘴角勾起一抹幸福的微笑,眼角眉梢全是潋滟的波光。瞧着这么个神色,婉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狠狠松了口气。

正待说话,房门被猛地推开,沁雅裹着一身寒气狠狠砸进殊雅怀里:“四姐,我好想你啊。”

殊雅失笑,捏捏她的脸蛋:“都要嫁人了,怎么还这般莽撞啊?”

“就算我女儿都嫁了人,我也还是你最亲爱的妹妹。”

“是是是,来,跟姐姐说说,是什么样儿的神仙人物,竟然入了你老人家的法眼啊。”

在这点上,沁雅很是大方,得意道:“是个特别特别好看的人。”

殊雅茫然地看向婉宁:“不是吧额娘,她真找了个花瓶?”

“那倒也不至于,邵卿才学品行皆是上佳,要不你阿玛哪能松口。”

沁雅哼哼:“我早说了,好看的人都差不到哪儿去的。”

殊雅:“......就你这想法,没被骗财骗色真是奇迹。”

“才不会,我多精明的人儿啊。四姐,姐夫没来吗?”

“走不开啊,沙俄那边想要借道跟咱大清通商,这价格还有得磨呢。不过你放心,你们的大礼他早备下了,绝对少不了你的。”

沁雅搂紧她的胳膊:“我才不在意姐夫跟礼物呢,只要四姐你回来就够了。”

殊雅捏捏她的鼻子:“嘴倒是比以前甜多了,对了弘晸呢?”

“管家说,弘晸今儿在宫里呢,传话肯定会慢一步。四姐,太子大哥知道你回来,还不知要怎么高兴呢。”

敦盛帝征战在外那些年,弘暄一直在府上生活,那时的殊雅就是孩子王。天天带着弟弟妹妹,是他们三心中最尊敬也最亲爱的姐姐。

殊雅上回回来,就是因为弘暄大婚。

殊雅回家,原本因要出嫁而备受婉宁疼爱的沁雅立刻便失了宠。

没办法,沁雅的公主府离王府不过两条街,即使嫁了人也是想见就见。但是殊雅,远嫁千里,还是汗后。几年才能抽空回来一次。

此次一别,下次还不知何时能回来。

还没离开,就要开始计算女儿下回的归期,婉宁心中酸涩,这大概就是所有爹娘都不愿女儿远嫁的原因吧。

敦盛帝十分理解他九哥一家,直接下旨放了九阿哥和弘晸大假,让他们好生在家陪殊雅,美其名曰,招待蒙古使臣。

帕沙是和阗王,与活佛共掌漠西,又被先帝封为郡王。

殊雅自然担得起“使臣”这个名称。

只是这使臣这回进京,纯粹是来走亲戚的。

沁雅不顾自己几日后就要大婚,缠着殊雅不说,还时不时地带外甥女其其格出去逛。被婉宁念叨了仍是振振有辞:“外甥女这么难得进京,女儿这当小姨的自然要好好表现,不然其其格将来回了蒙古,不得跟人说小姨特别无趣,只会呆在屋里绣花啊?”

婉宁差点气笑了:“你倒是能绣朵花出来啊。”

“女儿这手可是拿算盘的,捏绣花针像什么样儿?”

“你就是自己想出去玩。”

“额娘,您看看外头的飞雪,女儿比窦娥还冤啊。”

“滚蛋,人窦娥六月飞霜叫冤,你这......京城的冬天有几天不下雪的?”婉宁笑骂一句后忧心忡忡:“好不容易前头晴了几天,怎么今儿又下起雪来了,明儿花轿不会不好走吧?”

弘晸顶着飞雪进屋:“额娘,这有什么好愁的,大不了让府里的下人提前去扫雪呗,保管五姐明儿的花轿走得顺顺当当的,就怕您跟阿玛舍不得,哭得停不下来。”

四姐成亲那会儿,阿玛和额娘那两对核桃样儿的眼睛,他至今记忆犹新。

婉宁道:“绝无可能,你五姐就嫁在隔壁,有啥可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