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冷眼旁观着儿子们为争尚书之位互相拉踩,然后在马尔汉的头七过后骤然出手,直接在早朝时宣布,由兵部左侍郎耿额上位。

耿额原是刑部尚书,因为一个刑狱案被手下齐世武踩着上位后贬到兵部,经过多年努力才又做到左侍郎之位。

马尔汉死后,他对尚书之位亦虎视耽耽,可他哪方都不靠,并无太大优势,想不到天上掉陷饼,康熙居然选中了他,顿时大喜过望。

没能让自己人上位,太子和八阿哥都有些失望,但又暗暗庆幸,虽然自己人没得了这个位置,但也没便宜了对手。

四阿哥表现得最为淡定,可回了府还是忍不住向邬先生问起了拉拢耿额的可能性。

邬先生捋着胡子笑得了然:“四爷,耿额与托合齐素有来往,咱们争不过太子的。”

“那怎么办?托合齐是九门提督,掌着京师两万军权,若再得了兵部......”

“四爷稍安勿燥,邬某已派人将耿额与托合齐有旧之事传给八爷和十爷,您好些势力不宜浮出水面,此事还是让他们去打头阵为好。”

刚刚还差点急眼的四阿哥登时眉开眼笑,冲着邬思道竖起了大拇指:“邬先生实乃高人也。”

正如邬思道所料,八阿哥首先便坐不住了。

几日之后,安亲王的次子景熙参了托合奇一本,参他在禁宴令期间狎妓,不仅独乐乐他还众乐乐,邀请了本朝十几位官员共同参与。如此无视朝庭禁令和法律,简直是不将皇帝和律法看在眼里,要求康熙严惩。

这事儿跟九阿哥本来没啥关系,寸就寸在托合齐请客的地方是群芳楼。

官员不得狎妓,但堂堂亲王却开了一家花楼,九阿哥顿时成了被申讨的对像。下朝之后,被康熙叫到御书房狠狠骂了一顿的九阿哥户部也不去了,垂头丧气地回了府。

“爷今儿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正美滋滋算账的婉宁瞧他的脸色便察觉到不对,从银环手中接过茶盏,亲自给他奉茶。

九阿哥冲银环摆手,见她知趣地退下还关了书房的门,这才郁闷地开口:“婉宁,群芳楼怕是开不下去了。”

他们家产业不少,但花楼却只此一家。

这可是全京城最负盛名的一家,最早的时候,群芳楼是为九阿哥自己服务的。里头的美人都得由他先挑。后来他收了心,群芳楼便用来做生意了。

婉宁不各其中的过往,看中烟花之地消息多,撺掇着九阿哥从全国各地臻选美人,还融进了一些现代化的歌舞,以保证群芳楼在京城同行中的领袖地位,乍一听要关门,顿时心疼不已:“为什么啊爷,群芳楼犯忌讳了。”

要知道群芳楼一个月的纯利可比茶坊一年的收益还要高啊。

果然,黄、赌、毒才是世上最赚钱的生意,更难得的是,这年头,涉及这方面的生意还是合法的。

九阿哥有气无力地吐出一句话:“官员不得狎妓。”

“扯蛋,这条律法摆那都多少年了,该嫖的时候不都照嫖嘛!”好端端的干嘛要她关门大吉?

“这不是被摆到台面上了嘛,托合齐那混蛋,禁宴令期间请客就算了,还非得请在爷的群芳楼,爷今儿差点叫皇阿玛骂死。”

婉宁撇撇嘴不以为然:“皇阿玛在热河得时候不还特地去当地名楼见识了一番?怎么好意思骂你?”

九阿哥忙去捂她嘴,头痛道:“你怎么还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皇阿玛的事是能随便编排的?”

“我这不是心疼嘛,爷,您知道群芳楼一年要给咱挣多少争子吗?要不你选几个美人给皇阿玛送去,贿赂贿赂他老人家,求他抬抬贵手?”

“越说越不像样了,你也不怕这话传到母妃耳朵里。”宜妃这两年才看她顺眼些,九阿哥也终于不用夹在老娘和老婆之间两头受气,他可不能再让婉宁得罪她。

婉宁也就这么一说,听到宜妃两字就萎了,这几年日子过得舒坦,她也不想又被盯上。虽然不惧宜妃,但有个人总想找你麻烦,应付起来也甚是让人头疼。她缓了缓问道:“皇阿玛可有说如何处理群芳楼没?”

九阿哥面无表情:“内务府强行收购。”

“啥?”

“就你听到的那意思,皇阿玛也看中群芳楼了,说正好赚点钱充实私库。”

假公济私的臭老头,居然打儿子产业的主意,这样的一国之君也太无耻了吧?

婉宁狠狠鄙视了康熙一把,但细胳膊拧不过粗大腿,鄙视完后,她很识时务地道:“那我这就着手和皇阿玛的人交接。”

“嗯,皇阿玛说了高价收购,你只管把价格往高了说。”

“一锤子的买卖,报价再高我也觉得亏,这可是只会下金蛋的鸡。”而且群芳楼的情报网已经相当成熟,就这么送出去,婉宁简直想哭,等等,情报网?

她猛地抬头看向九阿哥:“爷,皇阿玛这些年并不缺钱,他别不是也看上了里头的情报网吧?”

九阿哥看了她一眼:“你可算是明白过来了,对了,皇阿玛要求保密,日后甭管谁问起,群芳楼的新买家你都不能透露半分,明白吗?”

知道了群芳楼的老板是皇帝,还有哪个官员敢往那里头撞?没有官员上门,情报网自然就失去了它的意义。

这点婉宁还是能想明白的,闷声闷气地应了下来。

辛辛苦苦十来年,徒给他人做嫁衣,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