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氏张了张嘴,还想再说,却见小厮领了个背药箱的男人行了过来。她忙给府医使眼色,示意他不要乱说。

可惜府医初来乍到,连三姨娘是哪个都搞不清楚,又有九阿哥亲自坐镇哪里能理会她的眼色,小心翼翼地给大格格把了脉道:“大格格是中了暑气,吃一丸药就能好了,只是拖得久了些,怕是得多受点罪。”

胤禟锐利地目光扫向奶娘:“大格格是何时开始不舒服的?”

奶娘抱着孩子扑嗵一声就跪了下去,还好金明眼疾手快,赶紧抱走了大格格。

小小的娃儿在金明的怀里蹬了蹬腿,挣扎了一番却因力气大小根本引不起别人的注意。

胤禟恨不得一脚踹死她:“大格格还抱在手上呢你跪什么跪?摔着了大格格,爷要你一家赔命。”

“九爷饶命,九爷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爷不就问你大格格何时开始不舒服吗?吓成这样儿?”眯起的桃花眼泛出冷光,一一扫过屋里的奴才。

扑通扑通几声,有一个算一个,竟全给九阿哥跪下了。三姨娘的手亦抖了起来,爷似乎真的生气了。

屋内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好一会儿才有个丫环战战兢兢地道:“午时大格格就不太对劲儿了。”

“午时?现在却已过了亥时,整整五个时辰,你们就这样看着大格格被病痛折磨?”

“奴,奴婢该死。”

胤禟道:“爷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若下回大格格病了,你们再不及时寻医,爷就一人赏他八十大板。都给爷掂量清楚了,是给你们主子邀宠重要,还是爷的女儿更重要。”

几个奴才如醍醐灌顶,三姨娘却是如遭雷击,跪着扑过去抱住胤禟的大腿:“爷,妾身真的是为了大格格好啊,算命先生说过的......”

“呸,哪来的江湖术士?你给爷记清楚了,爷这后院,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但若是伤了爷的子嗣,你就等着去庵里过一辈子吧。”

府医开了药,很快就有小姑娘捧出药炉去煎药。等大格格的情况稳定下来,已过了丑时。

他抬腿离开,三姨娘其实想拦,可刚受了他一通怒火,哪里还有那个胆子。只能眼睁睁地看他走掉。她转脸看看尚在病中的孩子,厌恶的皱了皱眉,为什么这个孩子不是个男孩呢。这要是个小阿哥,爷定不会这般对她。

宫外的天是蔚蓝的天,可惜婉宁要进宫给宜妃请安。

今儿起得有点晚,等她赶到坤翊宫里,塔塔拉氏已经立了好一会儿的规矩了。

她给宜妃见了礼,然后便侍立在一旁。

桃红捧着一个托盘过来,托盘上是一个紫檀木雕的小盒子,宜妃道:“这是我早年存下的一些财产,是留给儿子的。如今你和胤禟已经开府,这些东西便拿回去吧。”

长者赐不可辞,婉宁道了谢,接过了那个盒子。

塔塔拉氏忍不住向她投来了羡慕的目光:“九弟妹不打开看看是什么吗?”

婉宁看向宜妃。

宜妃道:“打开瞧瞧也好,省得某些人还以为本宫偏心了。”

塔塔拉氏顿时满脸通红:“母妃,儿媳不是这个意思?”

“哼!”

婉宁顿时开也不是,不开也不是,尴尬得不得了。

出了宫门,塔塔拉氏的眼睛还是红的,但却不敢让泪掉出来:“九弟妹,五嫂真没有窥探那盒子的意思......”

婉宁打断她:“五嫂莫要在意,婉宁知道的,宜妃娘娘这性子,你也受了不少罪吧。”

塔塔拉氏一声长叹:“开府时她送的两个嬷嬷现在还在府上供着呢。说来还得感谢九弟妹,要不是你把容嬷嬷的事儿抖出来,给我府里那两位提了醒,我现在还被她俩压制着。”

宜妃宫里出来的人基本都与她如出一辙,骄傲,自负,眼高于顶。

当然后面一句她是怎么也不敢说的。

不过就算她不说,婉宁也猜得出来那两嬷嬷是什么德行。诸位皇子第一次开府是康熙三十七年,也就是说,五福晋已经被生生压着五年了,看来宜妃这个爱送人的毛病由来以久。

“五嫂,她们在宜妃娘娘面前再得脸也是个奴才而已,实在不上道就寻个由头打发了吧。”

“连五爷都受她们管着,我哪儿敢啊,她们能像现在这般稍微收敛点我就阿弥陀佛了。”她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说来九弟妹昨儿刚搬家,可还适应吗?底下的奴才有没有闹腾?”

“都规矩着呢。”

不规矩的也叫九阿哥收拾规矩了。

婉宁想着清早起来时,翠环激动又解气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