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飞石本就困了,被他啵啵啵一连串的亲吻弄得更蒙了,没多会儿就在他温热亲柔的亲吻中昏昏睡去……心中还翻来覆去地想,我要是不去弄那个假屁股,路上多眯一会儿,现在也不会这么困,还能和陛下说说话……唔,陛下会让宫婢替我洗脚的……可以睡,陛下身边,放心睡……

宫人很快就打来了热水,谢茂总觉得宫人动作不经心,万一把小衣吵醒了怎么办?

“叫朱雨来。”他没打算自己上手,他伺候人就是闹着玩儿,这事儿还得朱雨出马。

朱雨很快就进来,跪在榻边小心翼翼地替衣飞石擦脚,谢茂也拿了个热帕子,轻轻擦衣飞石的脸颊耳朵,衣飞石被惊动了睁了睁眼,大约是太疲惫了,迷迷糊糊地看见是谢茂在身边,喉间咕哝了一句,又睡了过去。

赵云霞也提着药箱进来,谢茂做个噤声的姿势,给她让位置,叫她轻手轻脚地给衣飞石看伤。

衣飞石处理外伤那是行家,衣家的金疮药也比太医院的方子好,赵云霞查看了他的伤处之后,提笔在纸上写字,请皇帝放心。

皇帝又做了个把脉的姿势。

赵云霞在纸上解释,在习武之人睡眠时不能擅自请脉——会被掐死。

谢茂这才重新意识到衣飞石是个绝顶高手的事实。这也和衣飞石最近的温驯有关。在潜邸时,谢茂还担心过衣飞石仗着武力强大反抗自己,这些日子以来,衣飞石在他跟前始终都是乖乖的,哪怕私下相处时,被他压住这样那样,衣飞石也从来不挣扎反抗,他都忘了衣飞石在武力上的强势。

赵云霞在别室静候,等着衣飞石醒了给他检查身体,朱雨则领了皇帝手写的一份菜单,去膳房给定襄侯准备吃食,等他醒了即刻就端上来。

谢茂就坐在衣飞石身边,看着他瘦而疲惫的脸庞,静静地守着。

陪了一个时辰,谢茂坐得腰有些疼了,吩咐朱雨搬了个凭几来,摆上书案,开始批奏折。他在皇庄里这么多天,带来的两个内阁大臣都死了,他手里的政务却一直没停过。每天都有专人在皇庄与京城之间传递公文,至今还没人敢这条线路的主意。

衣飞石睡得很香,谢茂看一会儿奏折,再抬眼看看睡着的衣飞石,心里也很安稳。

爱究竟是一种什么东西呢?谢茂其实挺不明白。明明没有抚摸没有亲近,就是这么守在身边多看一眼,心里就欢喜得像是开出了花来。他又忍不住想,这要是真的和小衣煮熟了饭,以后还能治得住那个小混球么?他挺担心自己彻底沦为好好好买买买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

……待会睡醒了,还是要打一下脚心的。轻轻打也要打。谢茂严肃地想。

“圣人。”朱雨蹑手蹑脚进来,在谢茂耳畔低声,“相王府大王孙谢浩带人来拜见。”

带人来?这就是带着私兵来了。听朱雨的口气,相王府不是来“勤王”的。他觉得以相王府的聪明,也应该不会这关头莽撞行事。

想了想,谢茂搁下朱笔,示意朱雨守着衣飞石,自己则更衣准备接见谢浩。

这一代相王谢璐是个很聪明也很正直的人,可惜前世他没活到谢茂登基。他的世子谢莹是个傻逼,两辈子都混到谢茂的政敌那头去了。所以,前世谢茂登基时,相王府就不存在了。

这一世谢茂登基早,相王府有谢璐镇着,轮不到世子谢莹蹦跶,谢茂也愿意和相王府接触。

——原因就是这个大王孙谢浩。

谢浩是相王谢璐的长孙,相王世子谢莹的长子,说聪明吧?算不上,比他爹谢莹好点。但这是个两辈子都上战场殉了国的忠臣。前世谢芝杀了衣尚予、衣飞金,西北战败,丢了秦州,那时候朝中无人可用,谢芝重用宗室,谢浩就领兵去了西北,死死堵了陈旭两年,最终死在了望虎坡。

谢浩今年十九岁,还未加冠,身材挺拔高大,衬得不怎么出众的五官也多了一股英气。

“臣奉祖父之命,携王府侍卫三百,听候陛下差遣。”

谢茂看了常清平一眼。

常清平点点头,表示谢浩说的不是谎话,这三百侍卫都已经在控制下了,很老实。

谢茂很亲切地问了谢浩家中情况,问候他的祖父相王,眼看天不早了,还专门赐了膳,让谢浩陪着喝了两杯。这要是来的是相王,皇帝专门赐膳也罢了,就是个王孙啊?所有人都很震惊,包括谢浩自己都很吃惊,何德何能让皇帝如此看重?

偏偏皇帝就似乎真的很喜欢谢浩,同他说话时满脸春风,谢浩称呼陛下,他还逼着改口:“是皇伯父。”两支血脉其实已经远了,尤其是到了谢浩这一辈。然而,皇帝非要当伯父,谢浩还能反抗不成?

一顿饭吃完,谢浩被皇伯父忽悠得眼眶红红的,这么仁慈亲切的陛下,为什么都说他是暴君呢?流言害人啊!可见京中多少心怀不轨的狗东西,心心念念想害皇伯父!

谢茂把隔房侄儿忽悠完了,回酿泉居一看,衣飞石还在呼呼大睡。

太后打发大宫女来问,本想叫皇帝与衣飞石一齐去暖阁吃饭,衣飞石还在睡觉只得作罢。大宫女回去复命,没多久又来传太后懿旨,吩咐皇帝不要熬更守夜,吃过饭与侯爷一同歇了,明早要去暖阁请安——太后也挂念衣飞石。

谢茂点着灯,翻了几个奏本,意兴阑珊地去洗漱更衣,正要搂着衣飞石睡了。

衣飞石呼吸变得短促了一些,在黑夜中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

“醒了。”谢茂熟悉衣飞石的习惯,习武之人,起床不会闹得人尽皆知。

衣飞石是被饿醒的,然而看这天色,看这架势,外边灯都熄了,皇帝正准备就寝,他哪里敢说我要起床吃饭?故意迷糊了一下,闭上眼:“还想睡一会。”

他所有的小毛病,谢茂全都清楚。当即吩咐朱雨:“掌灯,伺候侯爷起床,把饭端来。”

第81章 振衣飞石(81)

到底还是把酿泉居上上下下都惊动了。

宫人提着灯鱼贯而入,热腾腾的汤菜锅子摆了一桌。

谢茂陪着衣飞石漱口,又陪他坐下吃饭。都知道定襄侯得宠,朱雨安排了两个宫人在衣飞石身边布菜添汤——这可是御前。除了太后,旁人再有多大面子,领膳时有一个小太监帮着提点规矩就顶天了,搁两个常年服侍皇帝的宫人旁侧伺候?也就只有衣飞石了。

谢茂就偏头笑眯眯地坐在衣飞石身边,帮着理理耳边垂下的鬓发,擦擦嘴角的汤渍,看着衣飞石大快朵颐,他比自己吃饱喝足还满意几分。

菜色清鲜爽口居多,衣飞石受了伤,又连日奔波没怎么吃好,谢茂前年就因纵着衣飞石胡吃海喝被太后教训过,现在老实多了,叫厨下准备的汤食都很注意,衣飞石最喜欢吃的炙小羊肉就没上。

衣飞石还是吃得很香,他这样年纪正长身体,睡醒了饥肠辘辘真是吃什么都香。

“汤饼都吃了三碗了,不吃了。”谢茂阻止宫人再动。

衣飞石略显失望,埋头继续吃盘子里的山药炖鸭,这菜本是用汤用山药,鸭肉炖得烂了没什么滋味,衣飞石不爱吃素,咔吧咔吧就把几块鸭肋肉连骨头一起嚼着吃了。

谢茂哭笑不得,说:“不是不许你吃,歇一会儿,与朕说说话,待会再洗洗,出来就叫银雷给你端汤饼来。”

衣飞石这才把那一碗山药汤喝干,放下筷子示意不吃了。

宫人们收拾残局,朱雨亲自捧盅伺候衣飞石漱口,二人本就坐在榻上,谢茂斜着一条腿压在衣飞石膝上,趁势偏了过去,将人搂在怀里,一只手就伸进了衣襟。

饱暖思淫欲。衣飞石睡醒了吃饱了,被皇帝搂着摸了摸,想的就是好事。

“陛下……”衣飞石有点按捺不住,想起自己又有两天没好好洗过了,着急去洗干净了出来与皇帝亲热。

二人在榻上腻歪了好一会儿,谢茂才松了手,衣飞石才下榻,愕然发现皇帝居然跟着自己下来了。他以为皇帝要出恭,走了几步之后,发现皇帝不是去恭房,而是跟着自己?

“您也洗么?”衣飞石记得自己醒来时,皇帝刚洗好了要歇?

谢茂也不想变得这么痴汉,只是,迟则三两天,快则一夜之后,衣飞石就要去西北了。

襄州催得很紧,衣飞石南下追杀刺客的十多天里,襄州又送来衣飞金的上书,请求朝廷尽快派人去襄州坐镇。谢茂与衣飞石都不是因私废公之人,再不舍也要尽快启程。

相处的时间就这么点儿,谢茂可不就对着衣飞石脚跟脚、手跟手,宛如痴汉了么?

“朕要检查一遍,是不是真的没别处受伤了。”谢茂悻悻地找了个借口。

不是想鸳鸯浴啊?衣飞石失望了一瞬,旋即想起查伤也是心疼自己,这才又高兴起来,拉着皇帝的手往盥室走,保证道:“真没有别处受伤了,臣怎么敢对您撒谎?”

酿泉居本就被汤泉环绕,湿暖惬意,盥室里更是温暖如春。

宫人早已来准备好了汤泉,各处都点上了宫灯,亮得宛如白昼。吐水泉噗噗喷着温暖的水花,镜池里一汪温泉,隔着屏风的榻上铺着兽皮,烹着梨花水,摆着果塔,风中飘散着清甜的果香。

衣飞石在榻前站定,也不着急洗漱,先把衣裳都脱干净,展示出自己精壮健康的身体,因连日奔波显得瘦了一些,年轻的肌肉依然亭匀有力,覆盖在挺拔削瘦抽了条的身骨上。

他把身前身后胳膊腿都露出来给皇帝看,本来是想证明自己确实没有第二处伤,等他把身上该露的地方都展示了一遍,他才陡然间感觉到一丝暧昧。

……都看完了吧?怎么还在看我……

衣飞石咽了咽,手按在腰上。他没有彻底脱光,好歹腰下还留了一点儿布。

陛下看我也不奇怪吧?不看才奇怪。到底是锅边素吃得多了,这样那样的事都做了,只差临门一脚,衣飞石突然醒悟过来,手指动了动,最后一片布也没了。

撩得谢茂又差一点流鼻血。勉强撑着老流氓的面子,坐榻上喝梨花水去了。

清心,清心。

“陛下检查好了吗?”衣飞石故意跪在榻前的承足上,仰着头问。

袅袅春意在衣飞石貌似天真的双眸中泛滥。

吐水泉噗噗喧哗的水花中,谢茂的鼻血到底没流出来。他所有的热情、焦灼,所有的心疼、爱怜,全都遗落在衣飞石狡黠又俏皮的声息中。

屏风外侍人目不斜视,屏风内暧昧声起,偶尔夹杂着谢茂的惊讶:“哪里学的?”

衣飞石没有回答他,谢茂轻唔了一声,隔着屏风,衬着灯影,只能看见皇帝轻轻抚摸定襄侯的脑袋。

……

良久。

衣飞石红着脸漱口,见皇帝舒服惬意地歪在榻上,往前挪了一步,说:“陛下。”

谢茂舒坦得不行,他嘴里嚷嚷着要等衣飞石长大,其实,衣飞石连这么亲密的事都替他做了许多回了,他哪里还能抽得了身?始终压着不去谈一生一世,不过是害怕谈崩了。

“说吧。”才亲热过了,谢茂正处于一种“小衣说什么都对”的状态中。

衣飞石自从在金雀城听了一场疯狂刺激的淫事之后,心里一直有点想法,自己也没理清楚,这事他不可能去找别人谈,这会儿就想找皇帝聊两句。当然,这事儿要是能歪在皇帝怀里说就更好了。

衣飞石心中有了决断,从榻上下来,说:“臣洗干净了来和陛下说。”

这已经是极随意放肆的语态了。虽然依旧称臣拜君,可是把衣飞石这句话里的“臣”换作“我”,“陛下”替换成“你”,这句话也没有丝毫违和之处。换句话说,衣飞石虽用了敬称,却没有用敬语。这不是臣下侍奉君上的奏对格局。

想起从前战战兢兢的衣飞石,谢茂很满意目前的相处氛围:“去吧。别泡久了,仔细臂上伤处。”

衣飞石去镜池中沐浴,宫婢为他盥发擦身,谢茂吩咐将碍事的屏风撤了,就歪在榻上一边饮梨花水,一边欣赏美人沐浴。

衣飞石闻言回过头来,冲他扮了个鬼脸,谢茂正想笑,衣飞石又故意顶起舌尖。

“不想洗了就回来!”谢茂心说别看爸爸打架不行,床上干仗几辈子没输过!

衣飞石噗就沉入池中,乌黑的长发如浓墨般绽放,在宽大的温泉镜池里游了两圈,想起皇帝不许他泡太久了,他才吐气从水底冒了出来。

定襄侯自然有淘气的资本。十多个服侍他沐浴的宫人捧起手里的浴巾澡豆,乌央乌央地越过大半个盥室,重新簇拥在衣飞石出水倚靠的池边,继续伺候他擦身搓背。

衣飞石靠在水里,带伤的左臂放在宫人送人的软枕上,两个宫婢小心翼翼地替他搓洗腿上的泥垢,另有一个手脚灵便貌似领头的宫婢捧着他的右手,仔仔细细地用打磨圆润的细薄玉针替他清理指甲处的死皮。

从头到脚都收拾好了,衣飞石挥挥手,第一次越俎代庖打发宫人:“都下去吧。”

皇帝在,轮不到别人差遣下人。宫人们从命从衣飞石身边退开,齐齐侍立旁侧,领头的宫婢悄悄看皇帝脸色。

谢茂点了头,宫人们才排着队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衣飞石刚洗好的长发都被宫人们用干毛巾一缕一缕擦得半干了,他还是找了一条巾子,捂在头上,这才往谢茂怀里钻:“陛下,”钻进怀里贴着蹭了蹭,“陛下。”

谢茂被他蹭得起火,笑道:“好好,乖……”身体只比衣飞石大一岁,重生几辈子的灵魂足可以做衣飞石的老祖宗了,谢茂对着衣飞石耐性极好——反正比对他前世的儿子好。

“臣在金雀城,撞见一件事。”

衣飞石将自己在金雀城的见闻一一说了。

谢茂听得心里怪怪的。

那刺客和城主夫人行淫,可不就是男女之事?小衣偷袭刺客的时候,是不是还看到妇人裸身了?……不会把小衣勾得对妇人有想法了吧?

想起衣飞石前世养在家里的几个名妓,谢茂知道,衣飞石对女人是有兴趣的。

若小衣向朕索一门好亲,或是要几个妇人尝试一番,朕……给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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