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哥住在七事阁,据说这院落原先不叫这名儿,是三阿哥自己更改的,取书剑琴棋诗酒花之雅意。此后每年,但凡他有随驾来热河,这院落就都是他在住。

七事阁守卫松散,殊雅带着帕沙悄悄攀上了墙头。

巨大的石榴树上,火红的花朵正值盛放。一个身着锦衣的男人正对月而望,明亮的月光柔和地洒满大地,也照亮了他因涂药而肿.胀油腻的脸。

我去,这猪头脸的男人是谁?

殊雅唬了一跳,还未及反应,边上的帕沙已经尖叫着摔了下去:“救命啊,猪成妖了。”

尖叫划破长空,呼啦啦惊飞一群夜宿的小鸟,也引来了院落里的守卫。

三阿哥缺了颗牙,说话难免漏风,气急败坏地吼道:“回,回敢看爷笑话?”

殊雅一头雾水,拉着帕沙便跑。

避暑山庄花木扶疏,回廊曲折,两个孩子身量娇小,借着夜色的掩护,很快隐进了一片花丛。

三阿哥的守卫没抓到殊雅和帕沙,却惊动了其他院子的阿哥。于是没多会儿,所有人都知道他对月诗性大发的时候被当成了猪妖,把人吓得直接从墙头摔了下去。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猪妖”二字上头,至于是谁被吓着,此人为何深夜去攀三阿哥的墙头哪还有人追究。

第二日,七事阁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全是来欣赏三阿哥英姿的。见过的人无不煞有介事的来一句:“的确跟猪很有几分相像。”

气得三阿哥干脆闭门谢客。

偏僻的假山之后,帕沙正嘀嘀咕咕地和殊雅说着探听来的消息:“姐姐,昨晚那个猪头就是三爷,听说他的脸是被你阿玛拿鞋底子抽的,而且还掉了一颗牙。”

怪不得昨晚听着那声音说话漏风,阿玛威武。

殊雅高兴不已:“我说老天怎么这么有眼,原来是我阿玛发威了。帕沙,你快详细跟姐姐说说,我阿玛是怎么大发神威,把他揍成猪头的?”

帕沙有些为难:“姐姐,我说不来。”

殊雅也知道他不善言辞,摸摸他的脑袋说:“没关系,我找十四叔去,他肯定能说得特别好。”

可惜十四也说不好,他特遗憾地道:“三哥那张嘴,该。但是殊雅啊,三哥被你阿玛按着抽的时候,十四叔还陪着你在外头呢,你就别再提醒十四叔,那天究竟错过什么精彩了。”

“啧啧啧,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十四叔,不光幸灾乐祸,居然还想看热闹。”

十四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唉,你是不知道你三伯的嘴有多欠,要不皇阿玛能看着你阿玛把他打成猪头?”

殊雅捂住胸口,激动地道:“真的,我阿玛打三伯的时候,皇玛法也在?”

“何止,你好几个叔伯也都在呢。唉,就十四叔我最可怜了,啥也没捞着看。今儿上午慢了一步,连他的猪头样都没瞧见,他就闭门谢客了。”

“没关系十四叔,你可以攀墙啊。”

“我就知道昨儿嚷嚷着有猪妖的小崽子是你。”十四眼神微妙地看了她一眼,继而兴致勃勃地问道:“真的很像猪妖吗?”

殊雅:……

十四关心三阿哥到底变成什么模样,但九阿哥就不一样了,逮着殊雅便一脸严肃地问道:“你昨儿半夜去你三伯院子里攀墙是想干啥?”

殊雅一脸无辜:“没有啊。”

“少装,昨儿爷瞧着你就不对劲,擦刀擦得杀气腾腾的,你是不是想去给你三伯套麻袋。”

“嘿嘿,阿玛英明。三伯一天天的口无遮拦,这回还故意在和阗王子面前揭破我的身份,差点害得您左右为难,这口气不出如何甘心。只是没想到,阿玛早已经帮女儿出气了。”殊雅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粉嫩的小脸在上头蹭了蹭:“阿玛,您是世界上最最最好的阿玛了。”

“少给爷灌迷魂汤,阿玛不是告诉过你,少惹你三伯吗?”

“可女儿气不过嘛。”

“气不过就能偷偷去使绊子了?七事阁守卫再弱,要抓你个小毛孩还不是手到擒来。万一被他下黑手打伤了,你让阿玛怎么办?”

“才不会呢,阿玛……”

“闭嘴,当初要求留下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阿玛的?”

殊雅被他吼得一愣,这才发现,自家阿玛是真动了怒。她不敢再皮,乖乖地站好道:“一定乖乖听话,不让阿玛操心。”

“那你现在做的是什么?大人的事情,自然由大人解决。你三伯欺负你,自有阿玛为你出头,何时轮到你一个小孩乱来了?这三日你好生在自己屋里呆着,好生想想阿玛的话,想明白了再出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