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一队有着东宫标志的马车驶入城门,马蹄所过之处,雪泥飞溅。

车队中间一辆马车车窗被拨开,半隐在白狐裘中的俏脸斗志昂扬,京城,我终于又回来了。马车上午进了宫,下午盛装打扮过的董鄂婉清便在太子的陪同下到了董鄂府。

门房见着自家远嫁山东的六小姐忽然跟太子一块回来,惊得好半天都没法儿回神。

董鄂婉清瞪了他一眼:“狗奴才看什么看,还不快进去通报?”

门房连滚带爬地跑进了内院。

今儿正好是休沐日,董鄂齐世午休之后揣了银子正打算去古玩店呢。结果一开门就见门房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好好儿的路都不会走了吗?这般冒失模样成何体统?”

“大,大人,六小姐回来了。”

“婉清?回来就回来呗,这般惊慌做甚?还不兴她回娘家住几天啊,六姑爷来没?”

三年前三阿哥为了银子想要娶婉清当侧福晋,他匆匆寻了个人将婉清远嫁。虽然气她一心想攀高枝,但毕竟是自己宠大的女儿,董鄂齐世还是挺想念的。听闻她回京自然高兴。

门房结巴道:“可是大人,六小姐是被太子送回来的啊。”

“什么?你别不是看错了吧?”婉清怎么会和太子扯上关系?

“太子人就在门口呢,大人,先迎驾吧。”

太子毕竟是储君,便是这几年境遇每况愈下,那也担了名头。齐世自然不能怠慢,抱着满肚子疑惑叫上府上的人去门口迎驾。

不多时,正院便跪了满地的人,董鄂齐世道:“恭迎太子圣驾,不知太子光临,未曾远迎,还请太子恕罪。”

“无妨,本太子只是将令千金送回来而已。”

董鄂婉清沾太子的光终于享受了一回嫡母的跪拜,瞧着马佳氏跪倒尘埃的模样,心里甭提多畅快了。听得太子此言,费了好大力气才挤出两滴眼泪扑过去抱住齐世:“阿玛,女儿以为再也见不着您了。上天有眼,叫我遇着了太子,终于没让咱们父女骨肉分离。”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齐世好装文人,却不爱听戏,董鄂婉清这过于浮夸的台词让他有些接受不了,别扭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董鄂婉清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太子叫了起:“都统大人,先起来说话吧。”

马佳氏率先站起来:“老爷,院子里毕竟不是说话的地儿,不如先进屋?”

“对对,先进屋再说。”

一行人将太子迎进了厅里,太子才将事情娓娓到来。原来,董鄂婉清嫁的孟知县县里遭了灾,大雪压垮了许多房屋。孟知县只能开仓放粮,却不想叫山贼盯上,夜间闯入县衙杀了县令抢了粮食。等赈灾的太子到时,县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太子在寻幸存者的时候发现了董鄂婉清,自然就将她带了回来。

五姨娘顿时伤心不已,她苦命的女儿啊。

齐世也觉得这个女儿命运多舛,结果怜惜之心刚起,便听得太子道:“都统大人,本太子对令千金一见钟情,一路同行孤男寡女不免有些越矩,不过都统大人放心,本太子定会负责的,不日便会将婉清接入宫中,封为良娣。”

齐世的表情顿时比吃了碗热翔还要难看几分,他猛地推开怀里的董鄂婉清:“你,你这个逆女,你是打算气死老子吗?”

太子道:“大人何出此言,婉清遭此巨变,会想要寻个依靠也是正常的。若是您觉得良娣这身份低了些,本太子也可和皇阿玛再商议商议。”

什么寻个依靠,这分明就是说两人会有首尾,是因为董鄂婉清先勾的他。枉他为了不参与夺嫡将她远嫁,她倒好,费尽心思居然还粘着太子回来。倒还不如当初跟了三阿哥呢。

毕竟三阿哥脑子跟不上野心,除了一帮子只会吆喝的文人啥也没有。可太子呢,试问哪个皇帝上位能容一个当过三十多年的太子蹦跶?跟他粘上才是真正的尸骨无存,董鄂齐世跟这个逆女断绝关系的心都有了。

马佳氏也傻了眼,宫里选批秀女还要求人是清白之身呢。这些皇阿哥倒好,为了拉拢朝臣,倒是连个二嫁过的女人都下得去嘴了。啧,可真好意思。瞧着齐世脸色几度变幻,她撇了撇嘴道:“太子言重了,婉清丫头毕竟只是个庶女,又嫁过人,太子不嫌弃便已是高攀,咱们家也不能不知足不是吗?殿下且放心,臣妇定会好好备副嫁妆将她送进毓庆宫的。”

一个庶女而已,还想让她儿子为她耗尽家财不成,一副嫁妆顶天了。

太子脸色僵了僵,董鄂婉清恨恨地瞪着马佳氏,这恶妇,到现在还拆她台。等着瞧吧,将来太子登基,她成了妃子,非得给这恶妇些颜色瞧瞧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