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到达西宁没几天,就与大策凌敦多布的探子干了一场,西征自此拉开帷幕。

第一份捷报进京的时候,殊雅那封满是思念的信几经周折,可算到了婉宁的手上。看着信上熟悉的字体,她的眼泪啪啦啪啦地掉了下来。

九阿哥用丝绢给她拭泪:“怎么还哭了,殊殊这不是平安无事吗?”

“爷,你别蒙我了,你瞧瞧这信的落款,日期是一个多月前了吧。送封信而已,哪用得着这么久?”

“那边不是在打仗嘛,信件当然会滞后点儿,你别愁了,没准闺女过两天就回来了呢。周敬周良已经找到她,肯定会带她回来的。”

“就怕那丫头认死理,不肯回头。”

九阿哥也担心,但是在媳妇面前,他必须得顶住,唉,男人好难。担心闺女儿都不敢光明正大的。

婉宁抓住他的手:“爷,那边战况如何,会不会激烈到影响殊雅回家?”

“哪能啊,这才刚开打呢。而且十弟的目标是拉萨,主战场也一直在往那边推进,看这时间,殊雅肯定早出大草原了。”

被九阿哥认定早出大草原的殊雅却已到了和阗的都城。

依叶尔羌河而建的城市比之沙漠中的城少了几分沧桑,青石板铺就的街巷,黛瓦青墙,房檐微翘。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在瓦片上溅起的水花如同炸开的轻薄烟雾,模糊了这座城市古朴的轮廓。

临街的二楼窗户被推开,殊雅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接住雨水:“以前在京城,一碰上雨天就烦,沙漠中走一遭才知道,雨水究竟有多珍贵。”

周良颇为骄傲:“这是自然,要不是生存环境太恶劣,蒙古人哪会一心惦记着咱们中原的领地。”

殊雅有点不好意思,往前回朔几代,大清也是入侵者。她有点明白,为什么皇玛法主张满汉一家了。

不过这话不好宣之于口,毕竟周良也是汉人。殊雅顾左右而言它:“周叔怎么还未回来?”

“唉,我的四格格,咱们初来乍到,皇家的消息哪是那么好打探的?且等着吧,没个十天半个月,肯定没法子。”

殊雅双手插腰,给了他一个看透一切的表情:“别扯了,说到底,周叔就是不想我去寻帕沙嘛。不过我人都到和阗了,这时候叫我放弃绝无可能。你跟周叔要是不帮我,我就自己想办法,哼。”

周良:……

看来兄长这个拖字诀是没什么效用了。

距此十米开外,另一间酒肆二楼,窗户只开了一条狭小的缝隙。身着华丽长袍的少年端着没甚表情的脸,却仍是掩不下心中的喜意,只能尽力伪装着沉着冷静的模样问道:“瞧清楚未来汗后的模样了吗?”

窗缝边站立的女子穿着窄袖的利落黑衫,闻言缓缓回头,脸上的表情还未退去震惊:“大汗,您说的汗后不会是罗殊姑娘吧?”

如果殊雅能看到这张脸的话,定会认出此女便是托依。

“罗殊?”爱新觉罗.殊雅,她这化名取得倒是便利。少年有些想笑,漂亮的眼尾微微上挑:“你认识?”

“在西宁的时候正是罗姑娘救了属下一命,后来机缘巧合又一路相伴穿过了草原和沙漠。”

“那你俩倒是挺有缘份的。”

这酸溜溜的语气,托依愣了一下。

太不可思议了,自家一向冷漠到没一丝情绪波动的大汗居然会吃醋?而且还是吃她一个小侍卫的醋,是不是太离谱了点儿?

这比他还没长大就开始惦记汗后更不可思议好吗?

不过,帕沙很快就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既然你认识她,那就更好办了。去吧,接近她,然后想办法让她去选妃。”

“这……不太可能吧?罗姑娘来和阗是来寻亲的。”罗姑娘来和阗的原因,托依记得很清楚。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帕沙用眼尾扫了她一下,嘴角勾起了漂亮的弧线:“你怎知本王不是她要寻的人?”

这个笑得意中带着几分欠揍,痞气的模样让他常年无表情的脸添了几分鲜活,托依一时间竟看得痴了几分。

原来她家大汗是会笑的,她看向对面托腮喝茶的殊雅,心中涌起层层疑惑。大汗是何时认识她的呢?按说这两人一个久居京城,一个窝在草原深处,难不成靠神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