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老十在康熙面前把牛吹得满天飞,但事实上,诺敏还没答应回京。

玻璃碗里的冰沙浇了各种果汁,西瓜丁芒果丁桃子丁铺了满满一层,诺敏吃了一勺,顿觉浑身清凉。

老十拿了另一把勺,坐到诺敏对面,一边吃一边数落:“凉的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爷帮你分担点儿。”

诺敏:“......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谢,咱俩谁跟谁啊,你吃完赶紧去收拾收拾,咱们得赶在皇阿玛回京前回府把事儿安排好,不然有爷好果子吃。”

“我什么时候同意和你回京了?”

老十顿时瞪大了眼睛:“咱俩不都和好了吗?你还在这鸟不生蛋的地界呆着做甚?”

手中的勺子在碗里无意识地挖了挖,诺敏道:“爷知道我一直喜欢自在些的生活,可在京里太拘束了,我不喜欢。”

“爷何时拘过你,如今又不住宫里,府里全是你做主,你想跑马,想做生意爷以前也没拦过啊。”老十觉得这完全不是问题:“还有晙儿,他那么想去军事学院上学,你忍心他一直在边关蹉跎?而且,你不想见见弘暄吗?”

一提到弘暄,诺敏顿时溃不成军。

老十见她神色松动,赶紧将弘暄的懂事乖巧暄染了一番。着重强调他这般小小年纪就如此懂事敏感,全是因为爹不疼娘不爱。

有了弘暄这张王牌,再加上晙儿一心要去京城求学,诺敏终于松了口:“可我回京以后就是赫舍里氏了,弘暄还会认我这个额娘吗?”

“瞎担的哪门子心,让你顶替赫舍里氏那是对外的交待。皇阿玛和九哥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还能瞒着弘暄?回了京你就大大方方地跟弘暄相认便是。那小子精着呢,不用担心他会说漏嘴。”

“晙儿的身份呢?”

“那没法子了,只能说是爷跟外室生的。”

诺敏不太高兴,老十劝道:“总比爷认他做义子强,皇阿玛也不会允许皇家血脉担这么个名声。”

“就怕晙儿没法儿接受?”

老十心道,这儿子比猴还精,没准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于是便提议让诺敏去跟他谈谈,看他是个什么态度。

就像他想的那样,晙儿对此完全没有抵触,乐观地道:“外室子就外室子呗,反正儿子心里明白就好了。”

诺敏摸了摸他的脑袋:“你长期在这边哪里会懂?京城嫡庶之别尚且相差巨大,更何况是外室子。就因为这个,你日后连袭爵都争不过你哥哥。”

晙儿浑不在意:“额莫你真逗,我才多大,你居然就怂恿我和哥哥夺爵了?再说了,祖宗传下来的爵位有啥好争的,儿子日后可是要当大将军为大清开缰拓土的,还能挣不下一个爵位?”

这口气傲的,诺敏无言以对。

儿子接受度太高,前两天他也是一下子接受了老十这个亲爹,诺敏不经怀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阿玛是谁了?”

晙儿眼睛闪了闪,然后理直气壮地道:“额莫每回偷回外祖家时又没避过儿子,您的身份摆在那,稍加打听儿子还能不知亲爹是谁?”

这话的确是没错,可你才七岁啊。

七岁的小孩这么精,诺敏神色复杂极了:“行吧,既然你都同意了,那就收拾收拾,明儿随你阿玛回京。”

晙儿顿时喜上眉梢,但很快这份开心又隐了下去,他担忧地看向诺敏:“额莫呢?跟我们一起吗?”

诺敏没好气地道:“你皮得跟个猴子似的,没我镇着还不知闯多大祸呢。而且,你哥哥也在京城。”

那就是会一起去了,晙儿欢呼一声,“吧唧”一声在诺敏脸上亲了个响的,然后屁颠屁颠收拾行李去了。

赶在康熙的大部.队开拔之前,老十一家踏上了回京之路。晙儿对当大将军的阿玛接受度相当高,再加上去了京城就能进军事学院求学,简直做梦都在发笑。

但诺敏却颇觉遗憾,离开的太匆忙,她都没能跟家人告别。此一别山高水长,她又成了京中的内宅妇人,再想见面就难了,

老十安慰道:“别伤心了,过不多久,三哥就要带子侄进京,你还愁见不到人不成?”

“可我日后就是赫舍里氏了,哪还好和原来的家人见面?”

“有爷在,你还用愁这个?”

诺敏这才安心,子侄们进京,皇阿玛看在阿布这些年忠心耿耿的份上,定会照拂一二。可更多的就没有了,若是有老十和自己看顾,他们的路会顺畅许多。

这么想来,自己跟老十回京似乎还挺值的。

也不知自己究竟有什么好,明明老十已经功成名就,有的是大把贵女愿意给他当续弦,可他却还巴巴地等着自己。

她目光温柔地看向和儿子下棋的老十,恰好被一心两用也在关注着她的老十撞个正着。

察觉到诺敏也在看他,老十不算大的嘴巴顿时咧到了耳朵根儿。

怎么能傻成这样?诺敏也会心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