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才刚满月便带着他们坐船,婉宁也很是忐忑。是以即便整颗心都飞回了京城,她也做好了孩子一旦不适应就立刻调头回来的准备,还带了三个对小儿病症很有名气的大夫。

好在两个孩子相当皮实,在船上除了吃就是睡,一路上倒也顺畅。

码头上,义亲王府的人和马车早已到场,富贵显赫的排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份外显眼。

两个小家伙适应良好,而且婴儿嗜睡,从船上移到马车上也毫无所觉。胤禟对双胞胎一点儿都不热情,瞧了一眼便让奶娘抱到后头的马车上去了,关了车门抱了婉宁好一会儿才埋怨道:“不是跟你说爷会去接你的吗?你怎么还自己回来了?”

他抱得太用力,婉宁其实是不太舒服的,但却舍不得推开,嗔怪道:“爷光报喜不报忧,我哪儿呆得住啊?”

“坐着月子还操心,也不怕长白头发。”他深吸一口气,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香味,感觉这段时间来的烦躁都渐渐沉淀下来。虽然觉得婉宁在雨天便坐船回京的行为很不赞同,但见到她的欢喜还是盖过了一切。

哒哒的马蹄声混着车轱辘的转动,车窗外的景色一点一点变得熟悉。九阿哥吩咐金明将今儿的邀约全推了,打算在家专心陪老婆。皇子福晋和皇子不一样,并不需要一回京就入宫,反正婉宁到码头便已过了正午,两人干脆把拜见各宫长辈的事儿推到了明天。

小别胜新婚,按照九阿哥的意思,白天他们就该回屋。但殊雅也好些天没见着婉宁了,哪里肯放人,愣是缠着婉宁,弄得九阿哥郁闷不已。

好不容易哄了殊雅睡午觉,婉宁却又问起了京中之事。

京城最近可是热闹得不行,太子被废,大阿哥和十三阿哥被圈。碍于康熙的怒火,底下人明面上消停不少,但暗中的争斗却是越发汹涌。十几个成年阿哥分拨成数个阵营,斗得相当热闹。

不知康熙是有意还是无意,胤禟升了亲王爵,却一直没给他京中安排个职位。于是他也越发懒散,早朝都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既然婉宁和老十都不希望自己参与到夺嫡之中,那就干脆独善其身好了。

婉宁对他这个想法表示十二万分的赞同,嗔怪道:“爷也真是的,既然京中无事,怎不回无锡去,还让我巴巴地带着孩子回来,咱们一家在无锡躲一躲,等太子被废的风波过了再回来不好吗?”

胤禟叹了口气:“爷本来是想去找你的,可这不是十弟家出事了吗?”

婉宁立刻坐直了身子:“十弟家怎么了?不会是诺敏......”

“放心不是诺敏,是弘旭役了。”

两家这般亲近,婉宁自然不会不知弘旭是哪个,想到那个笑声清脆的小正太,她懵了好半晌:“弘旭自小习武,身体那么好,怎么会?”

“发热,奴才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你知道的,弘旭虽然长得不像十弟,但那性子却跟十弟像了八成,十弟对这长子别提多满意了。结果人说没就没,十弟发作了一大堆奴才,但弘旭却是回不来了。”

婉宁想了想:“弘旭虽是庶出,却是长子,奴才们怎敢这么怠慢?连他发热了都没能及时发现?”

“后院不就这样吗?”胤禟提起这个愤恨又无奈:“前几年四哥家的嫡长子弘辉没了,府上发作了多少人,但后头还不照样又没了好几个小阿哥。”

婉宁这才想起,她这清穿,穿的莫不是宫斗?

她顿时高度警觉:“爷,咱们府上孩子也不少,可得让管家上心些才是。”

“放心,爷已经跟管家说过了。”

“要不再给孩子们安排几个护卫?”后院的手段防不胜防,婉宁越发不放心起来。

九阿哥本来觉得没必要,但见婉宁吓成这样,便也应了下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又不缺那几个养侍卫的钱,自然是越小心越好。

弘旭的死对婉宁的冲击很大,她穿来后,除了最开始的几个月受委屈,后来还真没怎么见识过宅斗和宫斗。便是偶尔听说谁谁谁家小孩成了宫斗的牺牲品,她也只是当个故事来听,毕竟那些小孩她从未见过。

可弘旭不一样啊,那是她见过,给她嗑过头讨压岁钱,笑得很阳光的一个孩子。

但却说没就没了。

一直到吃晚饭,婉宁都没怎么回过神来。

九阿哥给她夹了块排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也别太难过。宫里就是这样,能长大是福气,早夭了也只能怪他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