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女官彻底解开梓涵的亵衣时,露出那有点发黑的剑伤之时……

上官宸见此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瞳孔猛然紧缩,只见那白皙的肌肤上有一个触目惊心的黑洞,他的心脏倏地揪了一下……

此时上官宸的整个心思全都放在了梓涵的血洞之上。

在水幽殿时,因那时情况紧急,娉婷直接隔着刺穿的锦衣在伤口上撒上金疮药,上官宸未曾真正见过伤口,回到乾清宫后,乾清宫的宫女只是把梓涵的外面已经脏污的锦衣脱了下来。

真正见到梓涵的伤口,也就是当下。

此时看到黑红色的窟窿,上官宸心生悔恨,恨自己计算失误,也恨自己当时动作为什么那么慢,为什么不再迅速点,如果再快一点,再快一点点,是不是梓涵就不会受伤了?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其实以当时那千钧一发的瞬间,上官宸已经用了毕生最大的努力,但是上官宸没有想到梓涵会为了撇清她和他的关系,硬生生地自己撞上那把剑,宁愿受伤的是自己,也不愿他……

女官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一下伤口周围的污血,虽然动作很轻,但还是让昏迷中的梓涵疼的眉头蹙起,上官宸见状心疼了。

冷冷地瞪了一眼女官,女官心中打了个突,手上的动作一停顿,更加刺痛了梓涵。

上官宸忍不住出口呵斥道:“你是怎么做事的?小心点,没看见她很疼吗?”

“皇上赎罪,皇上赎罪。”

“行了,动作麻利点。”

如果不是正在为梓涵换药,上官宸会毫不犹豫地让人把她拖下去。

女官则心中哀嚎,我是冤枉的,这么大的一个血窟窿,不疼才怪呢,就算再怎么小心,只要这个伤口在,就算不碰它也是会疼的,下次就算院史大人怎么哀求于我,我也坚决不来换药了,换个药要从鬼门关走一遭,她的心脏可承受不了。

待女官上完药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女官福了福身,见上官宸挥手,逃也似地飞快地离开了乾清宫……

整个乾清宫中只余上官宸与躺在明黄色龙塌上昏迷的梓涵,上官宸为梓涵捏了捏锦被,探上额头,感受到掌心的温度,上官宸不自觉地眉毛拢在一起,往外望去,没看到方御医的身影,眉头更紧了。

手指轻抚梓涵的眉眼,一点点摸索着,直到停留在梓涵紧闭的凤眸上,沉思了半响,最终叹了一口气。

上官宸特有的玉石声此刻略显沙哑,幽幽地在殿内响起,道不尽的沧桑:“涵儿,皇叔对我说过,我的做法会适得其反的,我当时以为这只不过是皇叔的猜测罢了,但是,我现在知道,这不是皇叔的猜测,而是皇叔身为局外人,早已看透了你我之间所存在的问题,而我在你这件事上所表达的,从始至终都是错误的。”

“涵儿,你可知道,七年前临江之畔邂逅的那一眼,我对你再也难以忘怀,虽然那时,你才七岁,而我亦是十点岁,那时你是小小的软软的好似白包子似得,一摁就弹起来,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我毫无意外地记住了你,至此终身难忘。”

“就算回到宫里,我是一个皇子,在人前严肃恭谨,但你的笑靥,你的天真,你的清脆如铃铛的娇笑声都一直徘徊在我的脑海中,是我午夜时分唯一的慰藉,那时我就决定了要成为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接受父皇的帝王之术,承受太子之位,勤政克己,与皇兄皇弟争斗,皆是为了得到你……”

“七年里,我一直在暗地里看着你,贪恋你的憨傻,看到你被府里的妾室欺负的时候,我多想为你挺身而出,而我还未付出行动时,看到你只是憨傻一笑,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为了你的憨傻的笑靥,我选择蛰伏起来。”

“我是自私的,如果当时我挺身而出,你是不是就会一直保持你的憨傻笑靥,保持你的天真?就不会有现在冷情冷心的辛梓涵了,是不是?”

说到动情处时,上官宸很是激动,喃喃重复反问道。

可惜,梓涵不能做出任何的回应,依旧是无所觉的昏迷。

不知何时回到殿中的付公公,听到上官宸的自白,心中一阵酸楚,当下老泪纵横,他是看着皇上长大的,自皇上出生以来,太后娘娘就把派到了上官宸身边。

目睹了太后娘娘对小小的殿下的严格要求,小小的殿下刚开始反抗,到最后的麻木,再到后来立为太子后,更像一尊没有自我的木偶。

他以为这样没有喜怒哀乐的皇上会这样直到老死,谁知,在皇上十一岁那年,太后娘娘命他陪同皇上出宫赏景,主仆二人如世家小公子一般,掩藏身份,漫步至临江之畔,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也就在那里,皇上的心打开了……

他从没见过皇上有笑的那么开心的时候,也从没见过皇上也有十一岁孩童的童真。

回到宫里,皇上一改往昔的不排斥不反抗,变得积极起来,太后娘娘以为皇上开窍了,长大了,知道权利的好处了。

殊不知,太后娘娘错了,她所以为的开窍、长大了,全是皇上为了那个小小的人儿——昌邑侯府的嫡出大小姐,辛梓涵而做出的努力……

从那以后,每当空闲的时候,皇上都会带着他偷偷出宫,溜到到昌邑侯府,躲在小角落里看那个娇小的小人儿。

时光流逝,岁月穿梭。

渐渐的,原本软软的一团小包子似的小丫头身子拉长,小脸也张开了,去掉脸上的婴儿肥,谁能想象的到美得让人窒息的小姑娘,幼时会是一个胖胖的小包子。

不知在什么时候起,昌邑侯府的姨娘对小丫头的处处刁难,每当看到此,皇上都会恨不得冲上去,把小丫头护起来。

但当事人,则毫不在意的样子,只浅浅地露出两个梨涡,笑的天真,就连他这个宦官看的都一阵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