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我去摘花,枯萎了,就就就不好喝了。”狐狸信口胡诌,及时察觉怪异暧昧的气氛,眼力劲儿十足,慌乱纵身从两人的间隙中蹿出去。

逃亡过程中,险些崴了脚。

边逃边默默心中祈祷,狐狸十分信任荣锦,就凭她那绝情凉薄的天性,大圣路漫漫其修远兮,自求多福吧您嘞。

她一走,两人没了阻隔之物。

孙悟空贴着温凉娇软的身子,方才喝酒生出的燥火,不觉然慢慢减退,右手不由自主按的紧了。

荣锦锁起眉头,动了动。

“你先别挣,我只是凉凉身子。”孙悟空仗着力气大,越是得寸进尺,倾身压过去,左手自她脖间绕过,手穿进泛凉的发丝,将人全部禁锢在怀里。

荣锦显得有点疑惑,一双桃花眸子阴沉难定,感到他身躯炽热异常,到底放弃挣扎。“悟空,你是不是醉了?”

孙悟空叫着没醉,伏在颈间哼哼唧唧,荣锦闻着酒香,根本不信,推又推不动,无助之下心绪紊乱,搪塞自己披头散发,回去换一换。

眼下这种情况,简直天大的荒唐。

“我喜欢你的模样,别换了。”孙悟空语调多了几分着迷,鼻翼翕动,贪婪的嗅着气息,如愿以偿做着想了很久的事,心情着实愉悦。

远处牛郎织女能相会,他齐天大圣怎的不行?

丝丝凉意压制下燥热,极近的距离,让他忍不住搂紧腰肢,贴近耳廓呢喃,“荣锦,你好凉,抱着好舒服。”

??

荣锦被耳边的低喃碎语,激的身子有些发软,无法适应这番亲昵,活活羞煞人。

饶是她再迟钝,也发觉不对,定定心神,道了句撒开。

孙悟空半晌没动静,将脸颊贴在柔软的发丝上,满心留恋,霸着她不松,一张脸上神采飞扬,没有哪一刻,比拥着心上人更让人满足了。

“枉你习过几本圣贤书,是没读过男女有别这几个字吗?还是菩提子只教给你本事,忘了教你,达礼识义,人道规矩?”

说完,她又觉得这话白说,跟一个醉酒的人讲道理,大概是昏了头了。随即默不作声,也不打算再开口与他讲话,等着醒酒。

“走前祖师说俺六根不净,你可知什么缘故么?”他问着,鼻尖尽是荣锦身上的清冽之香,自顾自说:“我一直想着你,念着你,沾染情识,心静不得。”

顿了顿,他道:“俺说过必有再见的一日,荣锦,我对你欢喜已久。”

话出了口,孙悟空方觉不妙,心上骤然紧绷,恐怕自己也想不到,这话藏匿了多年,却因脑子一热,竹筒倒豆子似的,全吐露出来了。

覆在腰际的手,沁出丝丝冷汗,轻微濡湿薄薄的衣衫,半透明的耳朵通红通红,孙悟空僵硬着身子,紧张兮兮等待宣判。

荣锦倏地一滞,心跳漏了几息,如平地惊雷,震的她精神一晃,但只是一刹那。

渐渐的,她从不可置信的慌乱,到心里明白了几分,反复推敲,原来是一早将主意打在她身上。当即冷呵一声,面容变得平淡,一语不发开始挣扎。

没说话,但答案显而易见。

孙悟空低下头来,怀中的推搡让他倒也体贴松了松铁一样的臂膀,定睛望过去,恰逢她鹅颈微抬,便与荣锦对视,一双眼睛竞放固执之色。

里头明晃晃显露着,不加掩饰的占有。

时至今日,荣锦终是看懂了以往看不懂的情愫,那不是依恋,分明杂着爱意,杂着欲念,如此果敢炙热,坚定不移,无所畏惧。

她微微掀眸,回以注视。

这刻,她仿若又成了那满天神佛一般样子,回望过去的眼神里,古井无波,是不嗔不怨,无欲无求,那是标准的上神境界。

与他满眼的欲狂之光,形成鲜明对比。

金色瞳孔凝视良久,妖冶的幽光如冥火浮动,直至颜色渐黯,神采湮灭,亮光缓缓降下去,孙悟空不语,唇色已抿得发白,心一沉,眸中红光乍泄,失落与愤怒在谷底叫嚣,张开的手掌握成了拳头。

他盯着欲启的红唇,头一遭惶惶恐惧,忽然不想从她口里听出结论了,任性妄为的吹口气,人便乖乖昏倒他臂弯里。

荣锦一如既往的对他不设防,竟轻而易举中了招,不详的预感涌上之前,不由自嘲一笑,识人不清,看人不准

晕前,残留的意念召出了神光剑,甫一现形,凛冽剑气骤升,白光直冲云霄,霎那间,星空亮了一大片,杀气汹汹。

可下一秒,立刻被磅礴妖气压制死死的,颤抖不绝,发出痛苦的嗡鸣音色,灵识受损,‘哐当’一声,重重掉落地上。

“师姐,你真该睁眼看看,天下唯俺老孙,能护得住你。”他靠着耳畔低哑厮磨,语气深情却张狂。

那宝剑寒意消退,连孙悟空的眼角余光,都不曾得过一个。

垂下头,孙悟空拥着怀里冷冰冰的美人,仿如拥了块玉,光滑微凉。而方才的决绝无情、冷漠淡然皆被遮在合上的眼眸里,不见天日。

他嘴角扬起一点笑意,妖纹渐显,灼艳无比,也不再说话,也不再装乖巧,头微微朝睡颜贴过去,爱怜的碰了碰琼鼻,不可一世的妖王,眼里迸裂出无穷痴迷。

荧星垂落,一河星辉,满庭盛放瀛洲玉雨,香风摇曳,催人好眠,墨色头发在榻上散开,映着云天阁上晶彩盈盈的星辰。

鹊桥上的那对有情人,只恨光阴不留,转瞬即逝,有着诉不够的衷情,说不完的蜜语。

不久,便天光乍现,喜鹊各自而飞,夫妻南北分离,泣不成声。日月交替,转眼间,不知经过多少时辰,只那片天层释着永久的深蓝,不舍昼夜。

荣锦意识恢复时,便晓得自己处在怎样的境地,心里有着无限的失望怅然。暗嘲自己眼光如秽。

身子被拢了又拢,毛发挨着脸颊,蹭出一阵痒意。她压下神伤,终是忍不下去,缓缓睁开了眼眸,微仰头,撞进一双鎏金竖瞳。

孙悟空始料未及,瞬间收起妖气,默了默,脸上微露恰到好处的羞涩,呵呵笑起来,“师姐,俺错了,怪俺前日吃醉了酒,做出混事,自知有罪,必将检省一番,你能你能原谅我不?”

荣锦轻轻勾唇,“念你知错能改,态度诚恳,我不与你计较。”捕捉到他眼底的瞬息狂喜,荣锦笑道:“师弟,可否放开我了么?”

“哦?啊?好好好!”孙悟空见那双多情的黑眸水波盈盈,无半点厌恶冰冷,登时喜出望外,唇角晕出一抹深深的笑意。

虽在不住的点头应好,但手指却笨拙的将额前散乱青丝拨开,随后,掌心情不自禁停在额间,覆在上头,眼角眉梢皆是温情柔色。

孙悟空愣愣看过去,抚摸细嫩脸颊,自眉心顺延至红唇,盯着她说:“真好看,师姐,你真好看。”

“呵——,”荣锦扯唇微笑,对这一口一个师姐,只觉讽刺十足,嗤色淹没进熠熠的星眸中,她复说道:“可以放开我吗?”

望着那笑,孙悟空心头悸动,指尖微末触感直击脑髓,顿觉口生干涩,却依言顺了她意,打开紧扣的臂膀。荣锦坐起身后,盯着身上盖的红色披风,目光怔然。

“俺岂敢放纵,只是抱你睡了一觉。”孙悟空挠挠手,单纯无害一笑,“你穿的单薄,这层天吹着寒风,万万不可受冻,就给你盖一盖。”

荣锦尚且思索的心,悄然一松,面上流露两分真心实意的笑容。

孙悟空眼角偷偷一瞟,喜不自禁,又期期艾艾凑了上去,见她坐着发呆,一下子抱住了腰,就这么贴在她的身上。

他感到荣锦身子僵了,却始终没有挪开,任由他半搂着,尝了甜头,心中一片欢腾雀跃,在袖袍底下找到她冰凉的指尖,紧紧牵着。

荣锦本想把他推走,余光瞥见躺在地上接收不到意念的长剑,沉默着不动了。

片晌,安静无语,一点一滴漫长煎熬,着实过于压抑,许久了,她偏过头,直面于他,“还有什么话,不妨一起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