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值苏执再次休沐,他走到镜前,看着杨予正持一楠木梳轻轻敛发,洗净面容后,欲上容妆,他伸手接过云栖手上的铜黛,亲自为杨予描眉。

杨予脸微微一转,便被捏住了下巴,她略带惊讶地看着凑上前的某人,因刚起床带着慵懒的声音响起。

“怎么突然想为我描眉?”

苏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终是忍不住上唇,碰了一下,有些沙哑地回道,“夫人太美,情难自禁。”

杨予无奈一笑,斜睨了一眼,眸中满是风情万种,“一早就花言巧语。”

“皆是句句实话。”

刚出去不久又进来的云栖见到的就是冒着粉红泡泡,两两对视的缱绻悱恻画面,她轻轻咳了一声,对杨予突然羞红的脸暗暗偷笑,接着正襟说道。

“夫人,平王妃邀您一聚。”

不说杨予奇怪,苏执也是心生疑虑。

“夫人与平王妃相识?”

杨予微微摇头,看向云栖,“可有说何事?”

她想拒绝,无奈一时想不到借口。

没想到上次拒绝了后,对方过几天又找上门来。

“说是闲谈赏花,夫人若去的话,奴婢去回禀一下,人还在府中等着呢。”

这次没有请笺,只是请一婢女过来禀告,杨予还没开口,苏执就代她回拒了。

“今日夫人要与我游湖观景,下次吧。”

云栖退下后,苏执仿佛感受到杨予转晴的情绪,淡淡开口,“平王此次回京不日就回封地,若不想跟对方王妃往来,无需迁就,不愿回拒就行。”

杨予闻言松了口气,可,“会不会让你难做?”

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

虽不知对方是哪种人,但在这节骨眼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会,有我在,没事。”

杨予抬首心中熨帖,然而迎上对方因最近图腾一事眼下一层淡淡的青色,话又咽了回去,转而变成了一句。

“只是今日你休沐,我想陪着你而已,可能是对平王妃还有些陌生不太熟络,你放心,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她说完后,想到刚刚苏执所言,眼前一亮,“今日风和日丽,是出游的好日子,我一会儿去叫小行,要是知道这事,小孩必定很是欢喜。”

可惊喜没多久,又想让对方补足睡眠,蹙眉纠结不已,苏执不知道她想什么,但看到人生动活现的表情,笑了笑。

“冬去春即来,姑且就当踏青休息,咱们不去镜湖,我知道还有一处地方可以赏湖。”

到了之后,眺望着远方连绵起伏的高山,眼底一收,清波绿水缓缓流淌,带着些春意,洗涤杨予近日的郁闷。

称得上绿水青山,只差清风明月。

可另一清风明月,却已在自己身旁。

苏子行在一边兴奋不已,苏执揽住杨予的腰肢,温柔的嗓音混杂着微风,传入了杨予的耳边。

“这里我出门时曾无意探到,此湖又称望亭湖,虽比不上镜湖大而敞宽,但是,每逢乞巧时节,游湖于中,也是别有一番韵趣。”

他们此刻乘的船不大,也不小,只一层,云以在船头撑着船桨往前推行,中间是船篷,只能容纳几人。

苏执三人坐在中间,杨予看着窗外美景,这次是与自己亲近的人泛舟游湖,心情极佳。

“娘亲,你看湖底有鱼!”

苏子行身子探出窗,兴奋地回头招杨予去看,苏执及时拉着对方衣尾,表情端正严肃,“船上不能如此乱动,若不小心失去平衡怎么办?”

苏子行唯唯诺诺应好,杨予摸了摸对方的头,柔音似水,淡淡婉转。

“爹爹是担心小行的安危,可要注意安全,娘亲看看,鱼在哪里?”

果然几只鱼儿在水中嬉戏畅游,现实中的湖哪有这里的清澈见底,她惊喜地看向苏执。

“真的。”

苏子行被认同了很是开心,不一会,又恢复活跃的模样。

苏执看着眼前两人,虽表情言语外显几分幼稚,却令他心中无比自在轻松,这些日紧绷的神经因而松懈了几分。

他眼眸笑意流转,倚着船,不知不觉中,悄然合上了双眼,闭目养神。

杨予又看到一处好玩的风景,正欲转身分享给苏执,就看到这个画面。

而苏子行还在观察水中鱼,倏地瞧见一只胖嘟嘟的,褐红的鱼在其中尤为瞩目,他拉着杨予的衣袖,惊呼出声。

“娘亲,看!”

“嘘——”

杨予把手指抵唇,指了个方向,苏子行顺着望过去,反应过来,也跟着作出动作,悄悄开口。

“爹爹累了吗?”

杨予点头,“爹爹上朝议事,下朝书房,今日休息,又陪我们,我们暂且先不打扰他。”

“嗯嗯!”

杨予继续赏着景,定睛细细游览,无意瞥到岸边亭子里一晃而过的一幕,她杏眸张大。

图腾令牌。

可现在只他们五人,又有苏子行,硬碰定然是不行的。

她轻唤船头的云栖一声,凑近耳边,让其告知云以看向亭子里的人的腰间。

云以接收到,微抬下颚,余光就看到对方的图腾令牌,他不动声色地划着舟,离一个适中而不惹怀疑的距离,耳朵微动。

“向……失踪,你……顶……京郊……村……少出没……最近……监……不宜……练……”

湖中不止苏执这一轻舟船只,其他人窃窃交谈声,云以似有若无只听到几句。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天空飘来几朵乌云,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雨声敲打落在船篷上,虽不重,却扰醒了苏执,他双目微张,面上还有些恍神,清冷孤岭的目光幽深,杨予凑上前,见色忍不住吻上对方,随后在其耳边悄声提醒。

“刚刚亭子里的人腰系半边图腾令牌,虽有外衫遮挡,仍现出几分形,我已让云以暗中观察一番。”

苏执闻言面色不显,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趁苏子行背对着他们时,拉过杨予,微冷的唇贴上她的,轻触反复点啄,接着咬磨舔舐。

只是浅浅的唇间相吻,连伸舌都没有,可杨予仍感受到熟悉的悸动,她的双眸变得雾蒙蒙的,仿若忘了周遭,脸上涌上了几分绯色。

“娘亲……爹爹醒了?咦,娘亲为何靠在爹爹胸前,可一样困了?”

一吻毕,杨予瘫软在对方怀中,听到苏子行懵懂的问话,无端心虚。

苏执点点头,淡定开口,“时候不早了,咱们改日再玩吧?”

放眼望去,人去亭空,苏执几人登上马车,往府里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