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西昌国的永兴侯司徒集盛带着大军,和东临国的锦衣卫督主李夏一起,已经在几个大皇子亲兵的带领下,往来到山谷驻营地,正审视着附近的山峰,制定方案要搜山。

西昌国京城内,朱大丞相和四大国公府邸的大门都被人拍得山响。

司徒集盛派出来的军士向这些人家的门子说了东临大皇子被人半夜掳劫的事,要求西昌国的四国公出面解决这件事。

因为事关东临皇子,这是影响两国关系的大事。

朱大丞相连忙起身,命人将四国公来议事。

三个国公来了,只有冯家派了剑影过来传话,说冯国公得到消息,马上就坐车赶去北城外主持搜寻一事了。

“好!嘉靖去那边,我放心!”朱大丞相松了一口气,和永兴侯司徒集盛比起来,冯嘉靖当然更得他的信任。

他对剑影道:“你去给你们冯大人传话,就说,让他便宜行事,我这里给他全面支持!”

剑影应了,离开朱相府,也出城去了。

朱大丞相对屋里另外三个国公道:“你们跟我进宫面圣!出了这样大事,一定要请示陛下才行!”

东临国的大皇子在西昌国的地面上遇害,还是专程来给顺宏帝贺寿的时候,无论怎么说。他们的责任都不容推托。

……

银白色的月光斜斜地照了进来,这不起眼的钟乳洞里已经不再黑暗,晶莹的钟乳上折射出五彩的奇光,四周看得清清楚楚。

那照射在上官滢滢脸上,似乎打扰了她的睡眠。

她闷哼一声,慢慢睁开眼睛。

眼前好像是一片五彩霞光。

双眼有些不舒服,她忙闭上眼,很是不适应。

“……醒了?”

上官滢滢耳边响起一道温润至极的嗓音,听着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她再一次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是头顶钟乳上五彩的霞光。

上官滢滢眨了眨眼,眸光缓缓下移,看见了义兄戴着黑色金丝面具的脸。

那黑色金丝面具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成,并没有和钟乳一样反光。

“义兄?!”上官滢滢抓住义兄的胳膊,“这是哪里?”她挣扎着要坐起来。

但是无骨软筋散的效力还没有完全散去,她手脚无力,非常虚弱。

义兄扶着她的腰,让她坐直了。

上官滢滢这才发现自己坐在义兄腿上,背后是顺滑的钟乳石壁,还有……她头枕着在义兄的臂弯。

她靠在义兄怀里!

“这是一个钟乳洞。”义兄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金石铿锵之声,“离前面的山谷不远。”又道:“你受了重伤,要好生将养,我先送你回家。”

上官滢滢定了定神,正要说话,突然听见有嘈杂的人声从山下传了上来。

义兄立时低声道:“有人来了,你别说见过我……”

说着,将她放到一根长长的钟乳石背后藏了起来,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往钟乳洞外冲了出去。

外面的山脚下,已经亮起了鳞次栉比的火把。

上官滢滢紧张得都不敢呼吸了。

没过多久,一个颀长的人影走了进来,自言自语地道:“这里好像有人来过?”

那人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一件长袍。

上官滢滢听见那声音不由心里一动。——怎么是冯嘉靖那厮的声音?

她从钟乳石背后悄悄探出头,看了过去。

冯嘉靖侧对着她这边站着,正在仔细审视从地上拾起来的那件长袍。

月光照在他无懈可击的侧颜上,高挺的鼻梁,温润的仰月唇。

冯嘉靖正紧紧抿起来的唇线,正紧紧盯着手上那件染了血的袍子!

“看来,要找人来搜一搜这个溶洞。”冯嘉靖又一次自言自语地道,转身要走。

上官滢滢急了,扶着钟乳石从背后探出头来,“冯大人留步!”

冯嘉靖的身子一震,像是难以置信一样缓缓转身回头。

他的眸子黑得深不见底,定定地看着她,里面有着千山万水,像是要将她溺毙在里面。

上官滢滢见正是冯嘉靖,忙颤抖着声音道:“冯大人,您怎么来了?”

“怎么会是你?”冯嘉靖一脸诧异的神情,走到钟乳石背后,看见她斜坐在钟乳石背后。

“我听说东临大皇子在这山里出事,长兴侯正和东临督主李夏一起搜山,那杀手是在这个方向消失的,我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这里有个溶洞。——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上下打量着上官滢滢,目光中带着淡淡的怜悯。

上官滢滢松了一口气,着急地道:“冯大人,是您来就太好了,求求您,救救我吧!”

“……你受伤了。”他漠然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谁带你来的?跟东临大皇子有关?”

上官滢滢还穿着刚被掳过来的时候穿着的月白色中衣,当然,现在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了。

头上鬓发散乱,小脸雪白,胸前的血迹凝固了,黑得发红,手腕上还有被绳索绑过的痕迹。

上官滢滢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悲伤地哭诉着道:“……我在家里好好的,半夜被那东临督主掳过来送给东临大皇子……那东临大皇子就是畜生!他把我绑在柱子上鞭打,幸亏……”

她突然闭了嘴,差一点就把义兄说出来了!

冯嘉靖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原来锦衣卫督主送给大皇子的清倌人,就是你……东临大皇子呢?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还有那个杀手是谁?你知道吗?”

上官滢滢摇摇头,她才刚醒,还没有来得及跟义兄太多的话,义兄就匆忙离去了。

“我不晓得,我被那东临大皇子打晕了,等再醒来,发现就在这个溶洞里。”

“……这事麻烦了。”冯嘉靖在溶洞里来回走了几圈,“东临大皇子不知所踪,那杀手也不见去向,只有你……这可怎么办?”

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

冯嘉靖抬头看了看上官滢滢,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上官滢滢捂住胸口,额头上又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你怎么了?”他走到上官滢滢近前,审视着她的面容问道,“伤得很重?”

过了这么久,她的伤势越发沉重,一说话,胸口就火辣辣地疼。而且伤口没有及时清洗,她开始觉得全身凉飕飕地发冷。

她知道,她是发高热了。

上官滢滢打了个寒战,缩了缩脚。

冯嘉靖低头,看见她的绣鞋已经磨得快破了,露出里面丝丝缕缕的锦絮。

“……我是受了一点伤。”上官滢滢咬了咬牙,只是位置难以启齿,她别过头,艰难地道:“不过没关系,我能忍。冯大人人求你想法带我出去,我不要被永兴侯和那个督主找到!”

用头发丝想也知道,如果落入他们手里,她不仅会声名扫地,而且会性命不保。

而冯嘉靖,这些年帮了他们家不少次,这一次看在她外祖父面上,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吧?

因为她一卷入进去,就连朱相都不能独善其身了。

冯嘉靖的眉头皱了起来,声音很是不满,“忍什么忍?我又不是瞎子,难道看不出你伤得很重?你这个样子,还能走出去?”

上官滢滢转头看了看冯嘉靖,想起来他的怪病,不由默然。

如果是别的男人,她为命心切,恐怕让对方背一背她是可能的。

但是冯嘉靖,绝无可能,这个人不能碰触别的人。

如果把他也给弄病了,他们俩就要一起毁在这里了。

当务之急,是要马上离开这里。

“那怎么办?我可以慢点儿走。”上官滢滢捂着胸口咳嗽两声。

“慢点儿走?你以为在你家后花园散步吗?”冯嘉靖讥嘲一声,“求人救你,要求还挺多。”

上官滢滢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靠着钟乳石斜坐在地上,她苦笑着摇头,低声道:“那东临督主给我吃了无骨软筋散,我如今动弹不得……”

冯嘉靖窒了窒,思忖半晌,伸手到自己的袖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玉瓶,“你运气不错,这是我找一个神医配的凝香玉脂露,本来是为我自己准备的。你知道我不能被别人碰触,有时候不小心沾到一点,我都要马上滴上这个东西,能缓解痛楚,对无骨软筋散那种下三滥的miyao也有解毒的奇效。”

“你能不能自己擦?”他又问。

“我连手都抬不起来,你说我能不能自己擦?”上官滢滢苦笑,但是眼盯着那小药瓶,心里升起一股希望。

冯嘉靖抿了抿唇,慢慢走过来,在她面前单腿半跪,仔细看着她的胸口,半晌沉声道:“……如果你信得过我,我给你擦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占你便宜。你也知道,我的那个病,占你便宜,我自己并没有好处。”

上官滢滢不禁回过头,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很是艰难地道:“好,不过,你能不能把眼睛闭起来再给我上药?”

冯嘉靖皱眉,举着那小药瓶给上官滢滢看,“你看看,只有这么一点儿,若是闭着眼睛,滴到别的地方,可别怪我。——滴完就没有了。”

那没办法了。

上官滢滢只好做鸵鸟:“那我闭上眼睛,你给我擦吧。”说着,她挺直了脊背,胸也挺得直直的。

冯嘉靖抽出一方帕子,包在自己手上,然后伸过去,将上官滢滢的中衣带子拉开。

他的手势非常轻柔,力道刚好拉开。

慢慢拉开她的衣带,但是一点都没有碰触到她的肌肤。

她的中衣本来就破烂不堪。

衣带一开,那中衣就往两边畅开,露出内里晶莹的肌肤。

她的肌肤莹白中泛着淡粉,平直的双肩,纤细的锁骨。

半扣莲蓬般的胸房高高隆起,嫩生生地,如同刚刚凝结好的玉子豆腐,就连最细微的呼吸都能带着那凝脂一颤一颤……

只是一道长长的鞭痕,从她的左肩,一直延伸到右下腹,正好从双峰间穿过,里面的血迹已经凝固了,黑乎乎的,皮肉翻滚,看着十分狰狞。

冯嘉靖的呼吸有几分粗重。

他极力凝视着那鞭痕,发誓自己没有看见鞭痕旁边凝脂般软绵双峰上两颗娇弱的小红粒。

上官滢滢悄悄睁开眼,见冯嘉靖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胸口,不由嗔道:“……你看什么看?!快给我上药!”

冯嘉靖回过神,一手打开瓶塞,一手对着她身上的伤口,从左肩开始,往下滴着凝香玉脂露,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我在看……你没有穿肚兜……”

“要你管?!”上官滢滢雪白的脸上红云顿起,羞不可仰。

她自从跟着义兄习练功夫之后,身上越发长得好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爱穿箍着她胸房的肚兜,向来只穿中衣睡觉……

冯嘉靖本想反唇相讥,但是斜睨了她一眼,见她羞得快要钻到地下去了,便闭了嘴,一言不发的将那凝香玉脂露全数滴在她胸口的鞭痕之上。

那药刚擦上不久,上官滢滢就觉得胸口痛楚立减,虽然依然火辣辣地,但是已经没有那样钻心地疼了,手也能抬起来了。

她忙将中衣阖上,掩住胸口,扶着钟乳石壁站起来,低声道:“冯大人,谢谢您,又救了我一次。”

冯嘉靖看了看她,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扔到她身上,“穿上,跟我下山。”

上官滢滢套上冯嘉靖的外袍,看着冯嘉靖将地上那件沾了血的外袍捡起来,往溶洞外走去。

两人走到溶洞口,见山下的火把如同一条长龙,往山上过来了。

上官滢滢脸色遽变,抢先走在前面,将冯嘉靖挡在身后,皱着眉头道:“完了,他们上来了……”

冯嘉靖一怔,继而阴测测地道:“你挡在我前面做什么?——后面待着去!”说着,他快走几步,挡在上官滢滢身前。

“你不会功夫。”上官滢滢又上前一步,走到冯嘉靖前面。

“难道你就会功夫吗?”冯嘉靖不甘示弱,继续上前,再一次站到上官滢滢身前,还斜眸不屑地俯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