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斗王城的所有百姓,都能看到的惊天一幕。

事实上,不止天斗百姓看得到,就连与之毗邻的蓝龙城,七宝城,亦能观到这一幕。

如灭世般的巨大陨石从天而降,带着顷刻间摧毁一城,甚至让小半个帝国瘫痪的力量下落。

这一次的灾难来得如此之急骤,甚至来不及惊慌。

然而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一道金光自皇城爆发,随后一声嘹亮龙吟伴随滔天剑影,自地面斩向高考而且!

这一剑,带着将胆敢侵犯帝国的,通通撕碎的气势,照亮了天光。

势不可挡的陨石,如泡沫般湮灭在了那一剑之中。

帝国的上空,是依旧晴朗的蓝天,所有云都一散而空。

天空,一碧如洗。

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所有人内心是无尽的悲伤。

他们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内心却伤感着。

社稷六响,新王登基。

旧王,仙去了。

……

“人类的赞歌,就是谱写这一类的英雄,总有一些人,他们是值得去歌颂的。”

阿依来这里,是为雪夜送行的,那位君主值得他位面之主行瞩目礼送行。

“又有人死了啊……”玉鳞之眼神恍惚。

刚刚那一剑之下,国运如鸿,搅乱了命运层次,他好像看到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今日斗罗大陆死去的人类是三百八十七个,算上雪夜大帝,是三百八十八个,他是三百八十八个之一,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这样直接说出来,不会太残酷了一点了吗?”

“位面之战,不死人,你觉得这可能吗?”阿依看向少年,语气没了往日欢快。

“小鳞之,你是不是太不以为然了一点?”

玉鳞之沉默着,却知道对方说的话没错。

但是自从深渊的出现以来,战争的爆发,八柱神的现世。

现实这个世界,变得太残酷了一点。

残酷地每个人活得越来越不像人了。

“阿依,你到底是什么立场?”他这样问了一句。

阿依一愣,看着少年脸色柔和了半分,自知对方身上也积攒着压力。

“我是位面之主,自然是跟你们一个战线的了。”

“位面之主是斗罗大陆整个世界的位面之主,而不是人类的位面之主吧?在阿依看来,只要能打赢这一场战,就算斗罗大陆里面的人全死光也无所谓……”

“啪!”

一道清脆的耳光,玉鳞之摸了摸脸,不疼,只是响而已,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打耳光。

“清醒一点了吗?”

玉鳞之坐在空中,只是这样楞楞地看着远方。

“那位帝国女将军,阿依你还记得吗?她也死了,那日我出城,她的尸体刚好运了回来,离开王城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的,回来的时候是用运尸体的板车拉回来的。”

阿依也不知道跟他说些什么,就坐在他身边,跟这个少年一起看着远方。

“很不好受吧?”

“怎么就会好受了呢?”

玉鳞之想了想,叹了口气,还是问道:“阿依,深渊……是真的存在的吗?”

阿依身子顿了一下,她不知少年为何这般说,但是不知为何,在这一刻,面前少年在想什么,她一点也猜不透了。

“您是位面之主,您不应该跟人类一个立场,你的诞生是斗罗大陆位面所有生灵的意志集合,甚至是山峰,峡谷,海洋等物的具现所在,为什么您会帮助人类呢?”

玉鳞之抛出了这么一个问题,阿依刚想回答,却忽然哑口无言。

她知道对方所言不差,人类于她而言只是万物之一,不该是最特殊的一个。

“我倒是,更希望你能站在一个更高的立场之上俯视一切生灵,包括人类,希望你能冷冰冰地不会善待任何一方,可惜不是啊。”

阿依不知道对方说这些是出于什么,她不该是现在这样,那该是什么样的?

“你也……被影响着啊。”

玉鳞之看着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他感觉自己要接近一个真相,一个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但是却又觉得这无比的荒唐。

玉鳞之自从接触了命运之后,他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多。

更何况,他的武魂,本来就是一双神目。

他在斗罗大陆的命运长河之中,看到一个身影,在深深影响着这个世界的运转。

那个身影自远古暨在,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甚至能一直追溯到混沌初开。

那算是混沌吗?玉鳞之不知道,但是却是从这个世界诞生之初,便存在于此。

玉鳞之不知道祂是谁,一开始祂以为是阿依,但是很快就知道不是如此。

因为祂刚刚看到阿依之后,同样看到阿依命运中一些关键节点。

“哇!终于有东西说话了!”

“喂,你是谁啊?我来到这里不知道多久了,终于有人跟我说话了。”

“阿依阿依地叫,就叫你阿依好了。”

当他看到那一幕时,一瞬之间他剥开了一丝云雾,但是里面却是更深更暗的模糊。

“深渊若是不存在,那你父亲十几年如一日坚守的是什么?”阿依不知道这家伙在说些什么。

“嗯,我知道,深渊是存在的。”玉鳞之笑着道。

不可能他一句怀疑,就否认了所有牺牲的人。

“那你刚刚?”

“是深渊不应该现在出现,在既定的命运之中,深渊不应该现在出现。”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阿依看着面前少年,看着对方双目中凝聚着金光。

她知道,雪夜大帝一剑开天,国运搅动了命运层面,他得以窥探一些往日云里雾里的事情。

玉鳞之看着远处帝国,风景真的很好,山野城邦,村落巨谷。

“我看到了……戴老大一个人逃到天斗帝国,每日花天酒地,我大侄子喜欢上柳二龙,又得知是自己堂妹后惨然收场,看到比比东姨姨被仇恨蒙蔽,一心要摧毁一切,看到恋红尘出海那年遇到百万年魂兽深海魔鲸王的袭击,一整只船队还未找到斗罗大陆便沉没在了海上……看到唐三成就双神位,跟雪姐在嘉陵关双神之战……”

他刚刚只是看了一眼,像是经历了一世。

真是,痛苦的世界。

只是如今现实,好像也没多美好。

阿依听着他说的一幕,不知为何居然觉得有些熟悉,但是这跟现实显然不一致。

“那你呢?”

“我?我不在这里。”

阿依不知如何劝说,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她率先开口:

“你看到的那些,可能只是命运交织可能出现的景象,又或是说海市蜃楼,你不要太在意,否则可能会成为你心中的魔障。”

玉鳞之不置可否,点了点头。

“阿依,你为什么会叫阿依啊?”

阿依愣了一下,为什么她会叫阿依?她不就是应该叫阿依吗?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

玉鳞之一笑,阿依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明白面前的少年了。

……

与此同时,前线与深渊生物作战的前线之中。

军营只能在这里离那道裂缝百里之外驻扎,深渊里面吹出来的风会让人癫狂,越接近那道裂缝,人会疯得越快。

一身将袍的雪清河坐在大营之中,手下都被遣退,军账之外守备着这位帝国太子殿下,同时也是战场总帅。

一年了,这场与异族,与妖魔无休止的战役已经持续了一年,但是依旧看不清何时才能了解。

也或许,这将永远也不会消停,只能做到适应它。

昔日的太子殿下,多么讲究的一个人,如今却胡子邋遢,眼窝深陷,他看着手中的一把女士配剑。

那是他的妹妹,雪清泉的佩剑,还是他送给她的,没想到如今又回到自己手上。

一个人走入营帐之中,外边的人没有通报就放了进来,雪清河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

一个独臂的青年,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四军的粮食呢?半个月了,你说等一等,已经半个月了,你让将士们去吃观音土来给你作战吗?”

雪清河抬头看了他一眼,一年时间模样没多大变化,但是气质却从地痞流氓变成肃杀的将士。

“让三军和七军分点过去,他们粮食还有余。”

粮食已经断了一个月了。

八柱神的荒灾在后方作乱,星罗帝国的旧国主摔人去绞杀荒灾,但是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尘王一脚踹开他手上的女士佩剑,剩下的一只手提着他衣袖,暴怒:

“你说我们这一剑不应该在市井,应该在战场之上,你现在在这里想干什么?就因为你妹妹死了?”

“你懂个什么?信不信本殿下先阵前把你斩了祭旗!”

尘王笑了:“大家都能死,谁都可以死,为什么你妹妹不能死?你以为大家是出来陪你过家家的吗?你在这样老子先一剑砍了你!”

这时营帐外又进来一人,这账不需通报就能进来的一共三人。

管胖胖看着快要打起来的两人,急着跑了过来拉开二人。

“尘王,尘王先生别着急,殿下也是因为战线问题,粮食问题已经在跑了。”

雪清河看到管胖胖,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冷静下来。

“管先生,武魂殿的那群大人们,有从深渊中传回消息了吗?”

“二供奉金鳄斗罗回来过一次,说了下面的具体情况,据他描述,深渊之下有一百零三个位面,每一个位面比之斗罗大陆相差不大,上面还有没陷入疯狂的土著生灵存活,而且每一个位面都有一位深渊帝君,实力,实力……封号斗罗起步!”

在场二人心神一震。

这样的消息若是传回地面,几乎让人生不起反抗的希望!

“不对,如果真有那般多的封号斗罗,那为什么他们从来不出现?”雪清河疑惑道。

“金鳄斗罗冕下说,下面有人……”

“有人?”

“对,有一个人在下面,大供奉千道流好像还认识那人。”

“关那人什么事?”

管胖胖斟酌了一下,道:“听说,一直以来,是那人一人挡住了整个深渊位面,让那深渊帝君们无一敢踏足地面。”

雪清河和尘王一脸不敢置信,他们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但是此刻却难以消化这一消息。

是要什么样的人,才能一人挡住上百位封号斗罗?

雪清河头疼地敲着自己脑袋,对局势的分析一直都在意料之外。

一百零三个封号斗罗战力,他们要用什么去填?即使有未知的强者替他们拦住,可是谁知那根本不知道底细的家伙,到底是不是他们的人。

“那三个八柱神的神果,找到能适配的人了吗?”

“出现了一个人,能抑制住引人入魔的邪力,现在进入到第二阶段,只要他能保留神智,就能继承八柱神的实力而不会变成邪魔……”

没想到在这方面居然有如此进展,雪清河大喜,如果成功,那是一个比之封号斗罗还要强出一筹的战力!

“那人是谁?”

“一个来自学院的学生,实力只有大魂师,叫顾飞。”

“他能继承的是哪一位八柱神?”

“雪灾。”

“好!这很好!”

他脸上有些振奋,随后看到管胖胖欲言又止,又问道:“管先生,是还有什么事吗?”

管胖胖点了点头:“是。”

“有什么事就说吧,管先生不用遮掩。”

“是……帝国传来消息,雪夜大帝,今日驾崩了,传位给了四皇子雪崩殿下……”

“这样啊。”

雪清河脸上无喜无悲。

……

玉鳞之双翼一震,一路朝着感知中的几人飞了回去。

等到他找到众人的时候,发现地上还躺了一群人,是昨日遇到的那群魂师小队。

是见他不在了,以为可以出手了,结果被小炮仗给反杀了是吗?

玉鳞之脸色一沉,降了下去,众人见到他终于回来立刻一脸惊喜。

一个身影扑了上来,玉鳞之接住恋红尘小小地身子。

“第一次杀人,不太好受是吗?”

抱住他腰身的小姑娘把头埋在他胸前,点了点头。

他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那个不存在的现实里,恋红尘九岁跟他四叔出海那年就遇海难离世了,那时候还只是一个小姑娘。

在这个现实中,却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还是这个现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