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两名修士皆是女修,先前那名女修身穿白色法袍,长发披肩,不戴法冠,唯以金钗束发。后面那名女修身穿腥红大氅,手持法剑,气势汹汹,正向那白衣女修赶去。

那红衣女修,赫然就是元宝儿。

元宝儿诞下鳞儿之后,不便回府,就由元雪蝶和姬怜舞安排,在北原一个僻静处静养。此子既是玄武真童,原承天怎能不管,曾劝元宝儿便来承天宫,那元宝儿也答应下来,只等孩儿略大一些,就来承天宫长住,而往来问讯,皆是猎风随同姬怜舞前往。

至于前面那位白衣女修,猎风并不认识。然而既见元宝儿目露凶光,紧紧追赶此女,猎风怎能不管。

那离间两处大陆兽尊一事固然要紧,也比不上元宝儿,猎风于暗中瞧得明白,手中引路金钱觑着白衣女修,法诀一发,此金钱就打将出去。

金钱引路,红线杀伐。猎风于这法宝熟的不能再熟,那身子似闪电,若狂风,蓦地就到了白衣女修面前,不容分说,手中太一神刀就劈将下去。

白衣女修哪料到云中藏了这样一位凶神,手中刀欲待招架,已是不及,太一神刀贴着脖颈就劈将下来。此女不由对花容失色,叫道:“苦也。”

不想那赤刀离她脖颈还有三寸处,就再也劈不下来,在空中凝而不发,稳如泰山。原来那刀身被姬春山两根手指牢牢捏住,猎风就算是使尽全身力气,也是撼动不得此刀。

猎风叫道:“前辈,这却是怎样?”

那姬春山也不答,只是瞧定白衣女修,双目发怔,竟有些痴痴呆呆。

只这么停了一停,元宝儿亦到,元宝儿离白衣女修虽有数量之遥,见猎风阻敌,亦将手中法剑祭起,此剑幻成一道白虹,凌空射将下来,端得是剑势如虹,元氏太元神功,毕竟不可小瞧。

姬春山瞧也不瞧,手中长袖向上一卷,就将元宝儿的法剑收进袖中,别说只是一个元宝儿,便是再来十个百个,也是照收不误。

元宝儿自然是认识姬春山的,见此情形就叫道:“春山师祖,你倒是怎么了?”

姬春山叹了口气,向那白衣女修问道:“你向来是在哪里?可与你母相认,她,她此刻可好?”

猎风和元宝儿就与这白衣女子相识,且话中意味深长,皆是呆了。

白衣女子惊魂未定,又忽的瞧见姬春山出现,一时间也慌了手脚,讷讷的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的事情可不用你管。”

姬春山的神色本来又是痛苦,又是欢喜,被白衣女修一番抢白,又增了份愧疚之情,喃喃道:“不错,你生下来我就不曾管过你,怎有资格管你,只是你需得明白,不是我不想管,着实是不知该从何管起,便是你来到这个世上,我也丝毫不知。”

猎风慧心一动,叫道:“原来她是千衣雪!便是你的嫡亲女儿了。嘿!”

原承天口风甚严,于姬春山千衣雪顾龙婉一事,怎会响侍将提起一字?可此事玄焰皆曾亲历,偶尔与猎风闲谈时露出口风来,再被猎风百般套话,哪里能藏得住。猎风这才知姬春山的这桩隐密。

这时元宝儿已赶了过来,听到千衣雪竟是姬春山的嫡亲女儿,也是惊呆,片刻后醒悟过来,叫道:“春山师祖,我的孩儿被千衣雪掳了去,你可要替我作主?”

姬春山初见千衣雪,自然是如遭电击,乱了心境,慌了手脚,不过他毕竟是大德大能之修,心境稍乱而定,沉声道:“此事再作理会。“

袍袖拂处,就将三女收进袖中,原来此刻那三位兽尊已来得近了,以姬春山这等大能,自然是公私皆不可偏废。

不想三位兽尊之中,魁奇山与云狸也就罢了,蒙狰乃是雷属之兽,一双兽耳最具神通,耳中听到“千衣雪“名字,远远就喝道:”千衣雪何在?我家山主已等你半日了。“大步赶了过来,

姬春山此刻已化为原身,蒙狰自是不识,见是一个陌生修士面沉似水,在那里发呆,刚才明明听到女子的声音,偏又声影皆无,就对姬春山喝道:“你是哪来的修士,将千衣雪藏到了何处,速速交出来,便让你死个痛快。“

姬春山道:“原来我就算交出了千衣雪,你仍是要杀了我。“

蒙狰道:“仙修之士遇着我,自然是个死,怎能例外?”

姬春山道:“那千衣雪想来认识你家主人,你要替她出头?”

蒙狰道:“尚不相识,不过山主有紧要事情见她,你快将千衣雪交出来。“

姬春山心中忖道:“元宝儿所产之子,乃是玄武真童,那是仙庭灵童,谁敢不敬?千衣雪又是受了何人的指使夺此真童?那土神大陆兽尊又与仙庭有旧,看来此事和仙庭脱不了干系。只是那千衣雪又怎会被牵涉其中。“一时间意乱如麻。

蒙狰见姬春山洋洋不理,心中气恼之极,仙修之士常来中土骚扰,诛杀中土灵兽无数,因此中土兽尊皆视仙修之士为敌。当下蒙狰发一声喊,手掌一晃,就发雷鸣之声,向姬春山狠狠劈来。

姬春山见他此掌挟雷而来,倒也不可小瞧。但此掌之威,与苏氏五雷七曜正法比起来,可就差得多了。姬春山与苏氏修士对敌尚且不惧,又何惧此掌?

身子稍稍一转,就到了蒙狰身后,袍袖一拂,轻轻松松,就将蒙狰收进袖中,可怜中土大能灵兽,怎敌这袖里乾坤。

这时魁奇山与云狸亦到,见姬春山收了蒙狰,皆是大怒,魁奇山大喝一声,双臂向姬春山遥遥一按,此一式非同小可,这双臂虚按之时,灵压如山似岳,便没有千岳,也在七八百岳之间。

姬春山忖道:“此修不可力敌。“身子再次的溜溜转动,端对是神出鬼没,就欺到了魁奇山的身后。

正想以袖里乾坤收了魁奇山,哪知袍袖一拂,却收魁奇山不动。

姬春山叫道:“果然厉害。“

魁奇山转过身来,双臂就向姬春山打来,此刻离姬春山近了,乃是以手臂实体相敌,和刚才虚影施放的灵压可就大不相同了,姬春山觉得那巨力压来,心中叫道:“我这可是自寻死路了,此兽怎可近身。“

那魁奇山双臂法力惊人,实有数千岳之力,这是天生神力,任你怎样的法术,遇着这样的神力也是动弹不得。

而此兽皆有数千岳之力,那么其身子便有数千岳之重,可其见体质极是特殊,姬春山的袖里乾坤术只是初成,怎能承受数千岳之力。就此被动起来。

那魁奇山一臂压实,就知道对手已然无幸,哈哈大笑道:“快交出蒙狰来,我就只压你个半死。“

姬春山笑道:“等我交出蒙狰时,是不是就赐我个全死?”

魁奇山惊讶的道:“你怎知我肚里的心思,莫非是我肚里的食虫?”

姬春山见这魁奇山憨实的有趣,只可智取,不可力敌。便道:“若想让我放蒙狰不难,不过他有紧要事务随我办理,怎能随你去,你快快撒了双臂,若压坏了我,坏了山主的好事,怕饶你不得。”

魁奇山道:“这又关山主什么事?”

姬春山被这异兽以双臂压实,亏此兽要逼他交出蒙狰,故而不曾动用全力,否则这具肉身怕就要被废了。

也就是自己金仙之躯,肉身功法强悍,换了他人,早就压成肉泥了。

便道:“魁奇山,实不相瞒,我便是蒙狰,奉了山主之旨,去行一件大事,你若不信,我变化原形给你看。“

魁奇山道:“山主之旨,不就是叫我三位去和风赢派来的三兽谈和?还会有什么事?”

姬春山道:“此事关乎玄武真童,与仙庭相关,怎便对你细说?那云狸常说你口风不严,行事莽撞,今日果真如此。”

云狸在旁边叫屈道:“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来。”

姬春山嘿嘿笑道:“你此刻自然不认了,你先前难道不曾在我面前说过魁奇山的坏话?”

他这是担心云狸在旁识破自己的手段,略施小计,先封了云狸的嘴再说。

魁奇山向云狸冷冷瞧来,道:“你等在背后说我,难道还能瞒过我不曾,我早就知道了。“

就将双臂略略一撤,对姬春山道:“你真个就是蒙狰,怎的蒙狰又被你收了去,古古怪怪,让人摸不着头脑。“

姬春山笑道:“不过是山主赐了张灵符,行的幻术罢了。我这就变化给你瞧瞧。“

见魁奇山只是稍稍撤力,仍是挣扎不出,便将一道化形符祭在空中,那化形符也挣不出手来拍碎,只好靠心神一动,引那灵符落在头顶,刹时撞得碎了,心念动处,身子已化为蒙狰。

魁奇山奇道:“果然是蒙狰,刚才竟错怪你了。“

云狸叫道:“你莫被他骗了,他这是灵符化形,只蒙着你一个罢了。“

魁奇山怒道:“你这是在说我愚钝不成,我偏将此修放了。“

正要将双臂撤下,忽听远处一声道:“魁奇山,此修用诡计耍你,莫要信他。“

魁奇山面色一凛,叫道:“山主!“双臂便是一紧,那姬春山全身骨格便是一阵乱响,不由得叫起苦来。